顏強專欄：空難，襲擊的可不僅是足球

天災人禍面前，個體是何等的脆弱和渺小。

沙佩科人，參加南美杯比賽的巴甲球隊，在這個下午，牽住了所有人視線。消息傳來時，我正在和張暘、申方劍兩位兄弟錄製《超級顏論》，讀到這條推送，大家四顧無言，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回到辦公室，同事蔣公安排我第一時間在肆客進行直播。本來這期週中直播，要好好介紹一下兩天後我們和歐迅體育、今日頭條聯合主辦的“2016中國足球發展論壇”，另外《超級顏論》還有好多次和用戶球迷互動的抽獎要進行。

我和同事王草莓一邊擺弄着準備了很久的獎品，一邊各自犯嘀咕。這樣的主題，好像和論壇以及用戶抽獎，都有些不搭邊。直播開始後，我展示了一些自己過往的足球藏品，但越說越覺得不應該抽獎。

徵詢一下在線用戶的意見，幾乎所有人都表示不應該抽獎。以往直播過程中，抽獎是最能聚集人氣、能調動大家遊戲情緒的，然而在這一天，抽獎顯然不合適。

各種網站和客戶端的更新以及推送，包括我們服務的肆客足球APP，都在刷新着包括沙佩科人全隊狀況的空難新聞，氛圍很沉重。我馬上想到我曾經採訪過的一位空難倖存者，博比·查爾頓爵士。他可能是和足球相關的各次空難倖存者中，最受人尊敬也最著名者。那次對話，發生在2012年4月28日，就在老特拉福德一個包廂裏。2005年曼聯訪華，宿茂臻和吳崇文，兩位都是老爵士在八十年代的中國弟子，拜訪爵士時，我就有聽說，爵士差不多40年，從來不言及慕尼黑，甚至連慕尼黑這個地名，都讓他諱莫如深。直到2008年之後，空難半世紀，老人才逐漸能面對那段慘痛經歷。

查爾頓說的一句話，讓我終生難忘：“我生命中的每一天、每一時、每一秒，都生活在慕尼黑空難裏……”

那場空難，查爾頓只是僅有的幾個倖存者。他和英格蘭代表隊在1966年的世界盃奪冠、1968年的歐冠奪冠，查爾頓都是淚流滿面。這是喜慶的激動，這更是對他當年在曼聯、在英格蘭隊的大哥鄧肯·愛德華茲以及諸多兄弟手足的懷念。

在這樣的空難面前，個體是何等的脆弱。即便能攀登到世界足球巔峯、能以大半時間的足球傳播和普及，來感悟包括宿茂臻、吳崇文這些中國弟子在內，查爾頓爵士依舊無法走出慕尼黑。

這是一個沒有出路的死局。有一位歐洲朋友和我說，空難之後的那一天，就是飛行和各種交通最安全的一天，因爲所有人都會在謹小慎微中，執行所有的安全流程。這場拉美空難，已經有各種空難原因的調查，安全隱患、燃油問題等等。然而即便將所有安全部署和執行，做到完美無缺，誰能擔保每一次起降，或者每一次出航、出行，能絕對的安全。

都靈、慕尼黑曼聯、贊比亞、俄羅斯冰球隊、美國花樣滑冰隊……這樣一連串標題，讓人感覺我們身邊最驍勁有力、最健康活躍的運動人羣，在空難面前，同樣是無力阻擋的脆弱肌體。未來一段時間，對於這次空難，尤其對沙佩科人的緬懷，會出現在各個球場以及運動場。足球和運動，會以自己的方式，來憑弔逝者，來追惜生命。

然而在不幸當中，足球和運動又是幸運的，因爲足球巨大的影響力和美感，這樣的哀傷和追憶，能得到更大程度的傳播。但空難的罹難者，遠不止這支優秀的巴西球隊，所有的逝者，在殘酷命運之掌面前，同樣的脆弱，平等的無力。追憶以足球爲途徑傳播，能讓我們在哀傷中沉寂、能在低落中自省，不過哀傷和低落，不僅因爲足球，更因爲每一個生命。

每一個生命都值得尊敬，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