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許許多多人並不理解李保田和周星馳對於戲劇的這種近乎瘋癲的偏執。這句話也適用於李保田,戲裏可以是嬉笑怒罵的丑角,生活中是個喜歡大着嗓門跟人說話,老跟人起衝突,又絕不肯改的人。

文|橘昭 砍柴書院專欄作者

編輯|壞貓

“天地之間有桿秤,那秤砣是老百姓,稱杆子挑江山伊爾伊爾喲,你就是那定盤的星。”

小時候看的一部電視劇的主題曲,聽到最後的時候,會忍不住跟着最後的同音合唱一起歡脫地唱起來。

到成年以後,也還記得這幾句朗朗上口的歌謠。

除此之外,就是一個老人戴着竹編笠帽,佝僂着身子回頭,露出的一個既滑稽又疲憊微笑,讓人過目不忘。

那是年幼的我,第一次感受到“滄桑”的含義,明白了何爲“千帆過境之後,仍有赤子之心”。

而生動演繹了這位老人的演員就是“李保田”,這部作品是他的代表作《宰相劉羅鍋》。

雖然近年來,他已經不再有作品,但他演過的人物,幾乎都無人能複製。

被影視公司聯名封殺的“老戲骨”

2006年,李保田與製作公司生了官司糾紛。

起因是在拍攝電視劇《欽差大臣》時,公司在後期製作時,強行將30集的電視劇注水到33集。

由此引起了李保田的強烈反彈,一怒之下一紙訴狀將製片公司告上了法庭。

結果反被影視公司集體聯名聲討,並言之鑿鑿:“李保田就是戲霸,以後絕對不要和他合作!”

對此,李保田的經紀人寇海軍當場暴走:“這些人就是想借此來整李老師,那些都是她們捏造的,根本不是事實!李老師打官司的初衷,不過是爲了藝術尊嚴,不要讓好劇注水!”

然而,這些話沒有太大作用,李保田平時不愛交際應酬,這種時刻也沒有什麼人站出來替他說話。

反而有十餘家影視製作公司,派了代表參加了針對李保田的聲討大會。

一場喧囂後,原本對於劇本就十分挑剔的李保田,更是少了許多資源,2007年“王保長系列”後,至2013年,也不過只拍了6部戲,幾近於被封殺。

這種被排斥的經歷對於李保田來說,並不陌生。

在他童年時期,也曾經歷過被同學孤立,被老師厭惡的不愉快經歷,強壓之下,選擇了逃跑,用大部分時間都泡在戲院裏看戲。

不難想象這樣孤獨長大的孩子,難免會形成孤僻的性格,還有牴觸與反抗的情緒,這種情緒影響着李保田的一生,讓他在成年後也飽經風雨。

顧城曾經形容他自己說:“我遲疑,也敏捷;我孤僻,也能與衆多的人交往;我多變,也始終不變。”

這句話也適用於李保田,戲裏可以是嬉笑怒罵的丑角,生活中是個喜歡大着嗓門跟人說話,老跟人起衝突,又絕不肯改的人。

娛樂圈的“戲霸”,“霸”到出作品就行

李保田對“戲”的認真執着到偏執,哪怕得罪所有人,都不肯降低作品的質量。

孟子言:“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只要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哪怕那面對千萬人,也勇往直前。

李保田的勇猛在於,哪怕是自己親兒子的作品,他覺得不滿意也能夠一次次地拒絕。

唯一一次答應,是爲了幫正在讀中央戲劇學院的兒子完成畢業作品。

而就是這次“妥協”,一直是李保田心裏的疙瘩,他覺得很無奈,也爲演了這樣的作品而感到難受。

對親子尚且這樣,更何況是對別的作品,李保田的選擇,當然是一槓到底。

遇到那種靠着助力畫畫劇本重點,對於劇本都不算熟悉,就不照着劇本表演的演員,李保田是非常嚴厲的。

哪怕不當面跟對方起衝突,也能換着花樣逼着對方最後按着劇本走,呈現出讓他相對滿意的戲劇效果。

最終換來的結局,更多是與對方老死不相往來,再沒有下一次合作的機會。

正是這樣的執拗,哪怕他按照這種方式讓對方功成名就了,也不會換來一句感謝。

這種類似的經歷,另一個不世出的喜劇天才應該也有同感。

周星馳素來有“片場暴君”的稱呼,片場上對於演員的表演非常嚴格,而這種嚴格,也被演員們總結成一句“周星馳標準”。

鄂靖文是《新喜劇之王》的主演,本來是衝着星爺“嚴格”的名聲去的,結果去了之後就悲催了,經常被周星馳說到想哭,就連已經成名的王寶強也未能倖免要求達不到時,被無情訓斥。

訓人時很嚴厲,但當演員達到了他的標準後,也會不吝讚美。

這些年,周星馳電影確實也捧紅了不少人,那些“星女郎”們後來都獲得了不錯的資源,只是極少有人感激周星馳,並且幾乎都選擇了離他而去。

人到晚年,周星馳被說成是個重度孤獨症患者,就連曾經合作默契,天作之合的老搭檔吳孟達,也是長達18年未曾聯繫。

有許許多多人並不理解李保田和周星馳對於戲劇的這種近乎瘋癲的偏執。

“但正因爲是深愛,纔會偏執,對事對人,都一樣。”

全心全意熱愛戲劇事業,那就是他們生命中最聖潔的光,容不得絲毫差池,別人不理解又怎樣,主要這光始終不染,人活於世就還有盼頭。

李保田曾說,拍過《丑角爸爸》之後,以後就算不再拍戲,也不會再有什麼遺憾了。

《丑角爸爸》講的是一代“名醜”趙青山的家庭糾葛,以及他對於戲曲藝術執着堅持的故事。

對於李保田來說,趙青山的一生,就是他的一生。

周國平說:“丑角也許比英雄更知人生的辛酸。”

這一世被讚揚過,被謾罵過,被雪藏過,有過抵抗,有過堅持,有過急流勇退,李保田其實早已看透。

無論世事如何吵嚷,李保田依舊是我行我素,時而像個混混,時而像個藝術家,時而只是一個平凡的小老頭。

已進入老齡的李保田並執着於過往的名利,他享受着早起去菜市場買菜生活,沉迷於晚年逗孫的快樂,關上門做做自己的雕刻,畫屬於自己的畫作。

屯溪的老街,依舊賣着水瓢,葫蘆,搓衣板,一個瘦小的70歲老頭常常揹着手,這邊摸摸,那邊瞧瞧,眼裏滿是新鮮好奇,遇到中意的東西,他也會大着嗓門問老闆價錢,覺得貴了也會講講價,買到喜歡的東西就喜滋滋地捧回家去。

那背影就像那告老還鄉的劉羅鍋劉宰相,宰相到了了剩了一匹瘦驢,李保田到晚年只剩下一堆竹雕木雕,他們都微微笑着,帶着滑稽,還有難以言說的無奈遺憾,揮手謝了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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