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的《五總志》中記載,米芾認識蔡京很早,但在蔡京當上宰相之前,兩人並沒有深交。後來蔡京當了宰相,米芾立即進京拜望,蔡京問他來幹什麼,他說:“聽說您拜相,我替天下百姓感到開心,因爲您老治國有方,會給大家帶來太平日子啊!”

  《鐵圍山叢談》中也記載,蔡京有一天問米芾:“本朝有幾個人擅長書法?”米芾答:“自從晚唐柳宗元以來,就數您老跟您弟蔡卞了。”蔡京又問還有誰,米芾說:“還有我啊!”

  這纔是高質量的馬屁,既抬高了領導,又抬高了自己,同時還顯出兩分幽默、八分瀟灑,頗具名士風範。

  不過,米芾雖然會拍蔡京的馬屁,但他並沒有給蔡京送過錢,甚至還反過來向蔡京要錢。米芾曾給蔡京寫信,信上畫了一艘兩指長的小船,下面以哭訴的口吻寫道:“蔡太師幫幫我吧,我們家十口人,像乞丐一樣來到陳留(豫東地名),只能乘坐一艘這麼小的船。”蔡京見信大笑,派人給米芾送了一筆路費。

  雖然米芾一再表示,他從小熱愛藝術,天天練習書法,離開字畫就沒法活,至於官位什麼的絲毫不放在心上。但這並不是事實。

  崇寧二年(1103年),米芾被蔡京提拔爲太常博士兼書學博士,他樂瘋了,趕緊寫詩表達感激之情:“如果不是您老幫忙,我哪能混到這個位置呢?”言官們鄙視米芾的人品和出身(米芾沒中過進士,靠他的母親是神宗生母的奶媽這層關係而進入官場),向宋徽宗上奏,說米芾是個瘋子,不適合當官。米芾氣憤地給蔡京和朝中其他大佬寫信辯解:“我做了15任官,前前後後共有四五十個領導舉薦我,如果我是瘋子,怎麼能得到這麼多人的舉薦呢?”

  從生活細節上看,米芾確實像個瘋子—他有嚴重的潔癖,愛說大話,愛穿奇裝異服,愛偷人家的字畫,並且不以爲恥。但也有人懷疑,他是靠裝瘋賣傻來包裝自己,讓領導記住自己,把自己當成特異的隱士、可愛的弄臣,以此來換取更好的生存空間。

  《宋史》作者替米芾惋惜:“不能與世俯仰,故從仕數困。”其實在整個北宋,像米芾這樣既不是進士,又不是高官後代,還沒有軍功的書法家,最多隻能進宮廷書畫院當一個由朝廷包養的工作人員,不可能做到禮部員外郎。米芾做到了,不是他運氣好,而是因爲他更會鑽營。

  米芾有詩:“庖丁解牛刀,無厚入有間。以此交世故,了不見後患。”把自己變成沒有厚度的利刃,毫無障礙地出入社會,像這樣活着,不會有後顧之憂。這首詩才是他的心聲,纔是他的真實寫照。

  

有趣,有料,有深度關注公衆號淘歷史,和T君一起讀歷史作者|李開周來源|《百家講壇》雜誌

查看原文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