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代大案實錄：鴨棚魚塘系列搶劫強姦案偵破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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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柳綠，春回大地。上海郊區一派迷人的田園風光。河塘裏，魚兒在靜靜地追逐嘻戲；水面上，成羣的鵝鴨曲頸向天歌……"雞鴨滿圈魚滿塘"，在郊區養殖專業戶的眼睛裏，這是最美不過的圖畫了。然而，今年開春以來，這美好的場景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外來犯罪團伙所破壞。魚塘、養鴨棚多在遠離村莊、集鎮的偏僻之地，孤零零地獨處荒郊，成了無孔不入的犯罪分子窺視的目標。

蒙面大盜鴨棚施虐孤身少婦慘遭蹂躪

3月19日凌晨1時30分，奉賢地區的一個鴨棚內，養鴨專業戶樓某夫婦及幫工呂某在睡夢中被一陣異常的響動所驚醒。樓某正欲開門看個究竟，門已被4個蒙面歹徒用腳蹬開。明火執仗的歹徒將樓某等三人一頓毒打後，又用尼龍繩捆其手足，用膠帶封其口。接着，這夥歹徒翻箱倒櫃，劫得現金2000餘元和1枚嵌寶金戒指，又肆無其憚地在竈間飽餐一頓後而去。

隨後，距鴨棚不遠的一個養魚塘邊，一頭被鐵鏈鎖住的狼犬突然狂吠起來，女主人聞聲而出，一夥正欲撬門而入的兇徒將她兜頭截住，堵回屋內，推倒在牀。適逢丈夫外出的少婦孤掌難鳴，身上的金飾品被擄掠一空後，又慘遭3名歹徒蹂躪……遭難的並非奉賢一地。此前的2月19日、26日、28日、3月11日，在浦東、南匯等地相繼發生同類案件5起（2月19日一天內發案2起），其中浦東地區受害尤甚，接連發案4起，受害人被暴打致傷後，共計被劫現金1.2萬餘元、手機3臺、BP機1只及金飾品5件。在南匯發生的一起劫案中，性格剛烈，身材高大的男主人奮起反抗，但終因寡不敵衆，遭歹徒羣毆後被綁住手腳，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着血汗錢被劫，妻子遭辱，年逾7旬的雙親被歹徒刀劈棒打，頭破血流……

警方成立專案組撒網偵查捕"惡狼"

在上海郊區，鴨棚魚塘成千上萬。養殖，在農村經濟中佔有相當大的比重，是郊區農民和不少外來打工者脫貧致富奔小康的重要途徑之一。鴨棚劫案的發生，引起上海市公安局領導高度關注，市局將此案列爲掛牌攻堅案件。市委常委、市公安局局長吳志明，市公安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程九龍，副局長吳延安等領導先後批示，要求儘快破案，並強化防控措施，杜絕此類案件再度發生。分管刑偵工作的市局副局長孔憲明坐鎮一線，指揮作戰，成立了由市局刑偵總隊牽扯頭，浦東、南匯、奉賢、閔行警方參戰的攻堅指揮部（專案組），爲期一個多月的鴨棚系列劫案攻堅戰就此拉開序幕。

攻堅指揮部在奉賢安營紮寨，各路刑偵高手雲集，共商破案之策。

案情彙集，專案組發現7起案件在作案時間、作案人員（年齡、口音）、侵害對象、作案手段等方面有着諸多的共同點：發案時間多在凌晨1時至4時之間；作案人4-6名，均操安徽口音，年齡都在30歲以內；侵害目標全是養殖專業戶，至於作案手段，更是如同一轍--作案時攜帶菜刀或尖刀、膠帶等工具，如遇看門狗則殺死，入室後，就不分青紅皁白，對受害人棍棒交加，逼其就範；接着是就地取材，用繩子、揩布捆綁、堵口，再用被子蓋住受害人的頭；隨後，扯屋頂、撬地板、掀牀墊，見財就劫，見色就掠；現場翻動大，尋找財物極爲仔細，臨走，還要在竈間狼吞虎嚥一番……種種跡象表明，7起案件系同一夥犯罪分子所爲，專案組決定將這些劫案並串偵查。數路人馬分頭出擊：一路對受害人和案發現場及周邊地區進行復訪、復勘，並用警伏追蹤，從中尋找疑兇留下的蛛絲馬跡，將現場發現的印痕送刑偵總隊刑科所鑑定，同時發送周邊省市公安機關比對串並，以期發現案件突破口；一路手持作案人的模擬頭像，並針對其中一人臉上有明顯刀疤，另一人身穿暗紅色茄克衫多次出現在案發現場等情況，在全市範圍內進行排摸；一路將被劫物品上網公佈，追查流向，向全市各單位和江浙滬刑偵刑協作區發生緊急協查。同時，在本市娛樂場所、中小旅館等處注意發現年齡在20至30歲、操安徽口音、無正當職業的外來人員，進行有針對性的密訪……一時間，網撒大街小巷，探員遍佈重點地區角角落落。專案組下定決心，就是大海撈針，也要把這幾頭惡狼"撈"上岸來。

晝夜伏擊難突破峯迴路轉"狼窩"現

鴨棚劫案危害極大，警方在加大力度破案的同時，會同綜治部門採取一系列防控措施，避免養殖專業戶再遭殘害。地處城郊結合部和郊區的閔行、浦東、南匯、奉賢、寶山、普陀、松江、金山、嘉定、青浦各分局所屬警署、派出所對本轄區內的所有鴨棚、魚塘、種植場直至"下伸小店"都進行了調查，摸清了底數，掌握了分佈情況，將它們的出入通道給繪製成圖，以便一旦發案，即可快速反應，有效圍捕歹徒。對養殖專業戶，不論是本地的還是外來的，民警都一一上門走訪，通報發案情況，告之自我防範技巧。

針對兇徒晝伏夜出，膽大妄爲、接連作案的特點，專案組派出精兵強將在一些"案件多發地段"守候伏擊，以期捕捉現行。3月13日至19日，每晚22時至第二天凌晨4時，在浦東、南匯、奉賢一些易於作案的鴨棚周圍，偵查員們匍匐在冰冷的地面上守析待兔。不論暴雨如注，還是寒風凜冽，他們都一動不動，瞪大雙眼注視着四周的動靜……市公安局刑偵總隊副總隊長趙勇每天都到伏擊地看望大家。奉賢案發所在地的村、鎮領導連續多天與民警一起守候在漆黑的荒野上。

近一個月過去了，案件仍未有重大突破。一些參戰民警不由得焦躁起來：難道這麼多"生活"都白做了？

"蘋果"摘不摘得下來，往往取決於能不能堅持"再跳一下"。

浦東、南匯近在咫尺，案件並串效果尚不明顯，待奉賢案發，專案組同志思路大開：三個區跨度那麼大，案發地都位於公路和主幹道兩側不遠處，所以，犯罪分子作案不可能沒有交通工具。沒有車，歹徒作案後就沒法離開現場回到老窩。由此可見，距案發地不遠處必有同夥接應，他們之間一定有通訊工具互爲聯絡……這個推斷很快爲奉賢警方所證實。

3月19日凌晨，奉賢地區連發兩案。當天下午，孔憲明副局長召開破案工作會議，指指示對現場重新勘查。奉賢警方在多次對受害人的走訪中，瞭解到這麼一個細節：在現場受害人曾聽到一名歹徒與人對話，聽口音，可能是安徽壽縣一帶的人。這一信息至關重要。據此，專案組迅速循跡追蹤，利劍直指"狼窩"。

"天網"罩兇徒惡魔終落網

“狼窩”在哪？警方運用高科技手段，對數千條信息進行層層"過濾""篩選""彙總"，提煉出一條極爲價值的線索，由此確定了，這夥人與安徽阜陽穎上縣有特定的關係。並且發現他們主要落腳點在浦東川沙妙境路及長寧區昭化路附近。

至此，偵查工作有了根本性的突破。3月23日，專案組移師浦東，隨即派員趕赴安徽穎上調摸這夥人的底細，在此之前，市局刑偵總隊長郭建新與安徽省公安廳領導通報了有關案情，請求協助；同時組織力量對浦東川沙妙鏡路、長寧區昭化路上的幾個重點地區進行密查控制。

24日凌晨2時許，赴安徽的一路抵達合肥，在省廳刑偵總隊大案組同志陪同下，於中午抵達穎上縣公安局。當縣公安局刑偵大隊長黃勇聽了上海同行介紹的有關案情後，也講了自去年9月起，穎上縣接連發生近20起上門搶劫、強（輪）奸案、盜竊案的情況。從作案手段看，與上海相吻合。滬、皖兩地案件"並串"了起來。當天晚上，工作組把當地警方提供的疑犯姓名、照片及身份證號碼電傳到上海。

3月26日上午，偵查員在川沙警署外口登記站查詢中發現，來自安徽穎上的無業人員李成長、李先勝暫住妙鏡路161弄某號601室。一社保隊員反映，就在昨天，他還見過"兩李"。覈查，此兩人的情況與赴穎上工作組提供的資料相一致。

戰機稍縱即逝。專案組當機立斷，決定立即由浦東警方實施抓捕行動。

中午12時許，6名便衣與兩名社保隊員悄然來到"兩李"暫住點，以查"暫住證"爲名敲門入室。

社保隊員一眼認出，開門人正是李成長，房內別無他人。李成長很快被制服。說來也巧，正在此時，另一個名叫陶永其的安徽人按響了門鈴。偵查員猛地打開房門，一把將其拖入房內。就地突審獲悉：李先勝已返安徽老家。專案組立即將這一信息反饋給穎上縣公安局。

李成長、陶永其被帶走後，房內留下數名便衣，專等"獵物"上門。守候了一天，又抓獲了穿暗紅夾克衫的高澤軍和另一同夥陶長潤。

26日下午，專案組兩路人馬分頭又撲向川沙的一家大酒店和長寧區昭化路上的一家賓館，將朱建軍等5人抓捕歸案。審查後發現，這是一個來自安徽的十人犯罪團伙，今年春節前後流竄來滬，經過一番籌劃，把曲眼錨上了郊區的鴨棚魚塘。作案前，先由一二人實地"踩點"，確定"目標"後，租好客貨兩用車，再糾集五六名同夥，實施罪惡計劃。作案時，有一人坐在車內，在現場周邊遊戈，兇徒一旦得手，迅速逃遁……4月1日，李先勝在原籍落網，9日被押抵上海。

此後三天三夜，滬皖警方聯合攻堅，這夥人隊對上述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外，還交待了去年9月至12月在安徽穎上縣搶劫強姦，作案近20起的全過程。至此，這個作惡累累的犯罪團伙"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