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田笠翁

自从傅爱国先生去世之后,我不时在网上看到对他的回忆和纪念文章,最近一段时间,我连续看到两篇。一篇是雅昌艺术网讯对“傅爱国书法艺术展”在合肥赖少其艺术馆举行的报道,另一篇是《最忆是巢州》平台上周泽山先生写的回忆文章。我和傅爱国先生从相识到他去世,算起来有37年的时间。他一直以兄长称呼我,他去世之后,我却没能为他写出只言片语,内心一直感到歉疚。其实,每次看到傅爱国的名字,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他的笑容,耳边会响起他的声音,心头都会感到阵痛。提笔写他,对我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情,但我知道我应该为他做点什么。

时间回溯到41年前,巢湖师专办学伊始,地点暂时设在黄麓师范。77级新生是春季入学,当时中文和英语两个专业的学生加起来不过100来人。那是恢复高考第一届入学的大学生,学生大都是学业中断12年之久的老三届。年龄超过30岁的比比皆是,有些同学入学前已经结婚生子。好不容易得到上学的机会,大多数同学都埋头苦读,课余活动不多,校园氛围有点沉闷。

半年之后,78级新生秋季入学,平均年龄小了不少。有一天傍晚,我突然听到宿舍的走廊上响起清脆嘹亮的竹笛声,似乎吹来一阵清爽的凉风。循声而去,看到吹笛子的是一位小伙子。他身材魁梧,头发有点自然卷曲,看上去英姿勃勃,年轻帅气。一打听才知道他叫傅爱国(那年他才21岁)。傅爱国和我都是文娱活动积极分子。共同的爱好,让我们逐步熟悉起来。后来我又发现,他也是体育活动积极分子,经常穿着球裤,背心,在篮球场上腾跃。到了学校开文艺晚会,他也能亮开嗓门,高歌一曲,唱得字正腔圆。

1981年傅爱国24岁(右三)

1979年年底,学校搬到半汤校区。77级同学1980年年初毕业离校。我因留校任教,和傅爱国还是同在校园。1980年秋季,我开始担任新生班主任,傅爱国也毕业留校了。虽然我们在不同的系、部工作,但是时常有接触。记得他毕业后在校团委任职,积极组织学生活动,对我所教的班级开展的文体活动也很关心。1981年最后一天,学校举行元旦晚会,我们也都参加了演出。结束之后,我们在台上留下了一张合影照片,我一直保存至今(那年傅爱国24岁)。那天同时拍摄的还有一张舞台照片,我曾在回忆校园文化的文章中用过。一名毕业后在安庆工作的学生看到了,照片上有她,她很激动,立刻通过别的同学跟我取得联系,问我还能不能认出她?其实,在那不久之前我去安庆出差,我们还在一起吃过饭,我居然没认出来照片上的她。可见三十多年不见面,人的变化很大。可是对于傅爱国老师,我班上的学生都对他印象深刻。在他生病期间,我班学生不时在微信圈报告傅老师的病情,有的同学还去过医院看望他。其实,我的学生中有些跟傅老师年龄相仿,也是50后,他们在学生工作中结下友谊,亦师亦友。

我和傅爱国老师从学生时代开始相识,后来当老师,前后共事了7年。后来我离开了学校,但是和傅老师的交往一直没有中断。我每次回到学校,只要他知道,总会来看我。无论是他当了系领导,还是当了学校领导,我们的相处一如学生时代。

2002年傅爱国先生45岁(右一)

2002年,我带班主任的那个班毕业二十周年,同学们利用五一长假回到学校搞了一次聚会。虽然已经时隔二十年,我们返校的那天,傅老师热情接待了我和同学们。当年傅老师已是副校长了(记得不一定准确),他和我班的同学毫无违和感。那天,我班学生在学校会议室向学校赠送了一只大花瓶,傅老师和张书记代表校方接受了这份礼物。我当时拍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那年傅老师45岁)。

2002年6月巢湖师专升格为本科院校,我回校参加了那次盛典。傅爱国见到我,热情地拉我到他办公室坐坐。他的办公室有一张长方形大木桌,桌上有文房四宝,墙上挂了很多书法作品。我一问才知道,那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在我欣赏他的作品之际,他拿出一把折扇送给我。扇面上有“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和他的落款和印章,是他亲笔书写。这把扇子我一直放在书橱里,睹物思人,每当看到这把扇子,我就会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傅爱国先生赠我的折扇,扇面上的字和印章均出自他的手笔

傅爱国原先学的是中文专业,以前我并不知道他在书法上有如此高的造诣。听老同事们说:“傅老师多才多艺,不管学什么都非常刻苦努力。他练习书法经常是废寝忘食,深更半夜还在琢磨如何写好一幅字。”除了刻苦努力,我想他一定在全面提高自己的艺术素养方面下过很大的功夫,并通过科班学习(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班毕业),从而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四十多年前,高考刚刚恢复,录取制度不完善。我们在巢湖师专学习,学习条件并不好。但是,艰苦的环境磨练了我们的意志。很多同学毕业后,继续努力,不断进取,在事业上取得显著的成绩,傅爱国同学就是一个突出的代表。

对于书法艺术我是门外汉,但从他发表的论文和得奖情况来看,他在艺术理论和艺术实践上都有很高的建树。从他的论文《邓石如论》获得省首届社科联社科研究优秀成果奖可以略见一斑。邓石如是清代书家一代宗师,是两弹元勋邓稼先的祖先,我曾参观过邓氏故居“铁砚山房”。我想,傅爱国能写出这样高质量的学术论文,一定在研究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他的这些学术成果一定会反哺教学,让学生受益。这正是高等教育所提倡的。他当年还担任着副校长的重任,在行政工作和学术研究上齐头并进,要付出多少比常人更多的辛劳!2013年,我听说傅爱国患病,很吃惊,不免为他担忧。但又想,他身体素质很好,又还年轻,现在医学发达,经治疗,应无大恙。

傅爱国先生的书法作品2014年暑期,我回安徽做招生宣传,短短几天内,要跑好几个城市。学生填报高考志愿时间很紧。我途经巢湖,行色匆匆。那天晚上,老朋友们在世纪新都附近的一家饭店设宴款待我。傅爱国知道我回来了,特意从学校赶到饭店和我见面。他能来,我很感动,但心情很矛盾,想问他的病情,又怕触及这个“敏感”话题,给他增添思想负担。没想到,他自己倒是很坦然,谈笑风生地跟我聊天叙旧,讲述了他在上海治病的情况。我感觉他状态不错,建议他好好养息,相信一定会病愈如初。我们分别时,相约下次再见。

傅爱国先生

2014年岁末,在合肥的学生通过微信告诉我,傅老师病情逆转。2015年元月(我在泰国旅游),突然收到巢湖学院伋老师发来的短信,告诉了我最不幸的消息……。我无法相信,他真的已离我们而去。

转眼间,就快五年的时间了。当我看到媒体上对他的报道,看到他的弟子为他奔波,筹办艺术展,看到他的老同学和老同事们都在转发这些消息,我觉得他还活着,活在大家的心中。

窗外的腊梅花开了,正发出阵阵幽香。我突然想到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句话。这正是傅爱国先生的写照。他一生勤学苦练,孜孜不倦的追求,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果。在他五周年忌日到来之际,我写下这篇拙作,作为心香一瓣,表达我对故友的缅怀和思念。我想对他说:“爱国兄弟,你的作品就像这腊梅花一样,会年年开放,长久地散发出艺术的芳香。你可以安息了!”完稿于2019年12月22日冬至日

最忆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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