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在雲南省昭通市炎山鄉丹丹希望小學,攝影師被這塊籃球場上的星空所震撼,不禁感慨:對於城裏人來說,這塊星空下的籃球場美得讓人不敢相信!但對於希望小學的孩子來說,掙脫這片星空的束縛到城裏去改變命運,卻如同那牛郎星和織女星一般,總是隔着難以逾越的銀河。CICPHOTO/俞樂 (供圖:中國星空攝影聯盟)

  注:本文轉載星空圖片皆來自新華社《50張照片見證2016中國最美星空(秋季篇)》。

  你有多久沒有仰望星空了

  銀河與繁星

  是否只在遠去的童年和遠去的故鄉

  一個從未在深夜凝望過星空的人

  不足以談文史哲及藝術

  (本刊藝術專業編輯劃重點)

  請大家一起

  遠離光污染和手機輻射

  抬頭、抬頭、再抬頭

  呼吸、呼吸、深呼吸

  仰望星空

  迴歸自然

  今日微信帶給大家的是,一個平凡又孤獨的古人凝望星空時的所見所想,他的情感彷彿可以穿透時空直抵人心,爲大家導讀的是朱自清先生,文章摘自《中國古典詩歌吟味》。

  古詩十九首·其七

  明月皎夜光,促織鳴東壁。

  玉衡指孟冬,衆星何歷歷。

  白露沾野草,時節忽復易。

  秋蟬鳴樹間,玄鳥逝安適。

  昔我同門友,高舉振六翮。

  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蹟。

  南箕北有鬥,牽牛不負軛。

  良無磐石固,虛名復何益。

  這首詩是怨朋友不相援引,語意明白。這是秋夜即興之作。《詩經·月出》篇:“月出皎兮。……勞心悄兮。”“明月皎夜光”一面描寫景物,一面也暗示着悄悄的勞心。促織是蟋蟀的別名。“鳴東壁”,“東壁向陽,天氣漸涼,草蟲就暖也”(張庚《古詩十九首解》)。《詩經·七月》篇道:“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可以參看。《春秋說題辭》說:“趣(同‘促’)織之爲言趣(促)也。織與事遽,故趣織鳴,女作兼也。”本詩不用蟋蟀而用促織,也許略含有別人忙於工作而自己卻偃蹇無成的意思。

  “玉衡指孟冬,衆星何歷歷”,也是秋夜所見。但與“明月皎夜光”不同時,因爲有月亮的當兒,衆星是不大顯現的。這也許指的上弦夜,先是月明,月落了,又是星明;也許指的是許多夜。這也暗示秋天夜長,詩中主人“憂愁不能寐”的情形。“玉衡”見《尚書·堯典》(僞古文見《舜典》),是一支玉管兒,插在璇璣(一種圓而可轉的玉器)裏窺測星象的。這兒卻借指北斗星的柄。北斗七星,形狀像個舀酒的大斗——長柄的勺子。第一星至第四星成勺形,叫斗魁;第五星至第七星成柄形,叫斗杓,也叫斗柄。《漢書·律曆志》已經用玉衡比喻斗杓,本詩也是如此。古人以爲北斗星一年旋轉一週,他們用斗柄所指的方位定十二月二十四節氣。斗柄指着什麼方位,他們就說是哪個月哪個節氣。這在當時是常識,差不多人人皆知。“玉衡指孟冬”,便是說斗柄已經指着孟冬的方位了,這其實也就是說,現在已到了冬令了。

  這一句裏的孟冬,李善說是夏曆的七月,因爲漢初是將夏曆的十月作正月的。歷來以爲十九首裏有西漢詩的,這句詩是重要的客觀的證據。但古代曆法,向無定論。李善的話也只是一種意見,並無明確的記載可以考信。俞平伯先生在《清華學報》曾有長文討論這句詩,結論說它指的是夏曆九月中。這個結論很可信。陸機擬作道:“歲暮涼風發,昊天肅明明。招搖西北指,天漢東南傾。”“招搖”是斗柄的別名。“招搖西北指”該與“玉衡指孟冬”同意。據《淮南子·天文訓》,斗柄所指,西北是夏曆九月十月之交的方位,而正西北是立冬的方位。本詩說“指孟冬”,該是作於夏曆九月立冬以後,斗柄所指該是西北偏北的方位。這跟詩中所寫別的景物都無不合處。“衆星何歷歷!”歷歷是分明。秋季天高氣清,所謂“昊天肅明明”,衆星更覺分明,所以用了感嘆的語調。

  

  2016年11月3日,夏季大三角所在的銀河出現在四川省稻城亞丁的上空,畫面中還能隱隱看到黃道光的影子。CICPHOTO/章佳傑(供圖:中國星空攝影聯盟)

  “明月皎夜光”四語,就秋夜的見聞起興。“白露沾野草,時節忽復易。秋蟬鳴樹間,玄鳥逝安適!”卻藉着泛寫秋天的景物。《禮記》:“孟秋之月……白露降。”又,“孟秋……寒蟬鳴”。又,“仲秋之月,玄鳥歸”。——鄭玄注,玄鳥就是燕子。《禮記》的時節只是紀始。九月裏還是有白露的,雖然立了冬,而立冬是在霜降以後,但節氣原可以早晚些。九月裏也還有寒蟬。八月玄鳥歸,九月裏說“逝安適”,更無不可。這裏“時節忽復易”兼指白露、秋蟬、玄鳥三語;因爲白露同時是個節氣的名稱,便接着“沾野草”說下去。這四語見出秋天一番蕭瑟的景象,引起宋玉以來傳統的悲秋之感。而“時節忽復易”,“歲暮一何速”(“東城高且長”中句),詩中主人也是“貧士失職而志不平”,也是“淹留而無成”(宋玉《九辯》),自然感慨更多。

  “昔我同門友”以下便是他自己的感慨來了。何晏《論語集解》“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下引包鹹曰:“同門曰朋。”邢昺《疏》引鄭玄《周禮注》:“同師曰朋,同志曰友。”說同門是同在師門受學的意思。同門友是很親密的,所以下文有“攜手好”的話。《詩經》裏道:“惠而好我,攜手同車。”也是很親密的。從前的同門友現在是得意起來了。“高舉振六翮”是比喻。《韓詩外傳》“蓋桑曰:‘夫鴻鵠一舉千里,所恃者六翮耳。’”翮是羽莖,六翮是大鳥的翅膀。同門友好像鴻鵠一般高飛起來了。上文說玄鳥,這兒便用鳥作比喻。前面兩節的聯繫就靠這一點兒,似斷似連的。同門友得意了,卻“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蹟”了。《國語·楚語》下:“靈王不顧於民,一國棄之,如遺蹟焉。”韋昭注,像行路人遺棄他們的足跡一樣。今昔懸殊,雲泥各判,又怎能不感慨系之呢?

  “南箕北有鬥,牽牛不負軛。”李善注:“言有名而無實也。”《詩經》:“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揚;維北有鬥,不可以挹酒漿。”“皖彼牽牛,不以服箱。”箕是簸箕,用來揚米去糠。服箱是拉車。負軛是將軛架在牛頸上,也還是拉車。名爲箕而不能簸米,名爲鬥而不能舀酒,名爲牛而不能拉車。所以是“有名而無實”。無實的名只是“虛名”。但是詩中只將牽牛的有名無實說出,“南箕”“北有鬥”卻只引《詩經》的成辭,讓讀者自己去聯想。這種歇後的手法,偶然用在成套的比喻的一部分裏,倒也新鮮,見出巧思。這兒的箕、鬥、牽牛雖也在所見的歷歷衆星之內,可是這兩句不是描寫景物而是引用典故來比喻朋友。朋友該相援引,名爲朋友而不相援引,朋友也只是“虛名”。“良無磐石固”,良,信也。《聲類》:“磐,大石也。”固是“不傾移”,《周易·繫辭》下“德之固也”注如此;《荀子·儒效》篇也道:“萬物莫足以傾之之謂固。”《孔雀東南飛》裏蘭芝向焦仲卿說:“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位紉如絲,磐石無轉移。”仲卿又向蘭芝說:“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可見“磐石固”是大石頭穩定不移的意思。照以前“同門”“攜手”的情形,交情該是磐石般穩固的。可是實在“棄我如遺蹟”了,交情究竟沒有磐石般穩固呵。那麼,朋友的虛名又有什麼用處呢!只好算白交往一場罷了。

  

  2016年10月6日,追星人驅車來到內蒙古自治區庫布齊沙漠腹地。抬頭仰望,星河熠熠,牛郎、織女和天津四組成的夏季大三角猶如璀璨的鑽石。CICPHOTO/肖強(供圖:中國星空攝影聯盟)

  本詩只開端二語是對偶,“秋蟬”二語偶而不對,其餘都是散行句。前書描寫景物,也不盡依邏輯的順序,如促織夾在月星之間,以及“時節忽復易”夾在白露跟秋蟬、玄鳥之間。但詩的描寫原不一定依照邏輯的順序,只要有理由。“時節”句上文已論。“促織”句跟“明月”句對偶着,也就不覺得雜亂。而這二語都是韻句,韻腳也給它們凝整的力量。再說從大處看,由秋夜見聞起手,再寫秋天的一般景物,層次原也井然。全詩又多直陳,跟“青青陵上柏”“今日良宴會”有相似處,但結構自不相同。詩中多用感嘆句,如“衆星何歷歷!”“時節忽復易!”“玄鳥逝安適!”“虛名復何益!”也和“青青陵上柏”裏的“極宴娛心意,慼慼何所迫!”“今日良宴會”裏的“何不策高足,先據要路津?無爲守窮賤,轗軻長苦辛!”相似。直陳要的是沉着痛快,感嘆句能增強這種效果。詩中可也用了不少比喻。六翮,南箕,北斗,牽牛,都是舊喻新用,磐石是新喻,玉衡,遺蹟,是舊喻。這些比喻,特別是箕、鬥、牽牛那一串兒,加上開端二語牽涉到的感慨,足以調劑直陳諸語,免去專一的毛病。本詩前後兩節聯繫處很鬆泛,上面已述及,松泛得像歌謠裏的接字似的。“青青陵上柏”裏利用接字增強了組織,本詩“六翮”接“玄鳥”,前後是長長的兩節,這個效果便見不出。不過,箕、鬥、牽牛既照顧了前節的“衆星何歷歷”,而從傳統的悲秋到失志無成之感到怨朋友不相援引,逐層遞進,內在的組織原也一貫。所以詩中雖有些近乎散文的地方,但就全體而論,卻還是緊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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