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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憶農家麥花香(散文)

文/蘭宏偉

麥田上,鼓鼓的麥穗在做最後的道別。過了今夜,它們就要離開大地母親,走向麥場,走向曬場,走進磨面機,走進廚房,被做成各種美味的食品,走上餐桌,被人們品嚐着,談論着。

老人常說:寧叫割落,不叫割捨。收割麥子時,人們情願等到麥子熟透了再割,也不趕在麥子綠的時候割,那樣會減產,會受到老天爺懲罰。麥子的成熟期很短,收割的時間往往不固定,或者是在寧靜的月夜,或者是涼爽的早晨,或者是炙熱的中午。一株株麥子倔強地站立在田裏,風夾着熱氣席捲而來,空氣中瀰漫着幽幽的麥香。在鐮刀的一起一落中,麥垛們站成了兩行,守望這最後的麥田。

麥子是在傍晚太陽快落山時開始運往打麥場的,運送麥子的工具是北方農村最常見也最原始的工具架子車,架子車的兩個圓輪在麥田裏壓出了深深印記,一捆捆的麥子從這裏被運往麥場,很快堆成了一個個小山。麥田和麥場之間的距離被這最簡單的工具一圈一圈的丈量着,從久遠持續到現在。車輪如年輪,父輩的身影在這條路上來回地反覆着,從童年、少年、青年、中年,步入老年。他們的喜怒哀樂,如這條路上掉下的麥穗,落下,又拾起。他的孩子們,在從這條路上運出的麥子裏汲取着養分,成家,立業。

天剛亮時,世間最美的傑作便呈現在人們眼前,整個麥場裏形成了許多形狀相似、大小不一、顏色各異、彼此相連,卻互不侵佔的圓。帶穗的麥秸稈是它的原材料,勤勞質樸的父輩是它的創造者。夏季最大的一道豐收菜擺在這裏,場面蔚爲壯觀。

碾麥子是在晌午飯前開始的。拖拉機拖着一個笨重的石碾子,足有千斤重,經過的地方,地面都在發抖。可是柔弱的麥秸稈卻可以禁受的住反覆地碾壓。碾麥人對於火候把握的非常準確,他會不斷調整圓的周長,加工這圓形的麥穗圓餅, 等到“起場”的時候,鋼叉、木叉、木鍁、推板一大批農具閃亮登場,全家老少一齊上陣。一霎間,在歡笑聲、吶喊聲中,秸稈飛舞、麥粒跳躍、碎渣飛揚。

在所有的工作中,難度最大當屬摞草垛子了。草垛子往往有2-3米高,都是摞草垛子的把式一叉一叉、一層一層壘上去的。這時候,他就成了整個麥場裏的主角。麥場裏角角落落的麥秸稈,輾轉反覆,幾次傳送,最終都要歸到他的手裏。他要將這些柔韌的、帶着光亮的秸稈先鋪成一個炕蓆大小的底子。然後一點一點慢慢的由下到上,由大到小,一直摞到頂層,等到了頂層時,垛子的面積越來越小,整個垛子就像金字塔的形狀了。摞好的垛子,結構是很精密的,取麥草(秸稈)時,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把它們拽出來。

將麥粒和麥糠等其他東西分離的“揚場”是收麥的最後一個環節。傍晚時分,起風了。男人們不慌不忙地掄起了木鍁,將麥子的混合物拋上了半空,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雅的圓弧,麥粒嘩嘩地下落,麥殼被風吹到另一邊。在稍事歇息的空隙,女人忙用掃帚將表皮殘留的麥糠掠去。在這樣默契地配合下,麥粒堆漸漸長起來了。整個麥場裏都在進行着同樣的工作。遠處的田地裏還有點點的燈光,那是人們正在將白天割的麥子裝車,正運來麥場,等到明天再重複今天的事情。麥場裏,孩子們來回奔跑玩耍的聲音,大人們高聲談論的聲音,呼喚家裏人回家喫飯的聲音,麥子落下發出的聲音,田裏拖拉機發出機器“突突”的聲音,河邊青蛙歡唱的聲音,村子裏人們來回走動驚起狗叫的聲音。此時,村子在一天的辛勞中早已睡去了。

第二天,當一袋袋被剛運回來的麥子,被解開口,曬在場上時,父親又去田裏了。在滿是麥茬的地裏,一個個小窩延伸到遠方,那是父輩們在用北方傳承了數百年的方法種植新的希望。

稿件管理:紫煙幽夢

稿件審閱:嚴景新

簡評:風夾着熱氣席捲而來,空氣中瀰漫着幽幽的麥香,作者把北方家鄉收割麥子,碾麥子,摞草垛子等等作了細緻的描寫,寫出了父輩辛苦勞動的情景,字裏行間都是飽含親情的文字。

作者簡介:蘭宏偉,陝西眉縣人,陝西省青年文學協會2018年會員,寶雞市雜文散文家協會會員。喜好文學,寄情山水、聊以自慰。先後在《文化藝術報》、《西北信息報》、《教師報》、《各界導報》、《西北農業報》、《寶雞日報》、《大理文學》、中國作家網、東北作家網等刊發表小說、散文數十篇,作品曾多次被西安人民廣播電臺播讀。

本文爲中國鄉間美文原創作品,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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