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王朝在五代十國的大洗牌中脫穎而出,並以最短時間內完成了對數個南方政權的兼併。但隨着戰爭從南方轉向北方,宋軍的進展就變得異常緩慢。尤其是在消滅北漢前,趙匡胤病死於開封。缺乏威望與統兵能力的趙光義上位,將宋軍帶入了一系列無底洞式的軍事災難。

那麼,如果北宋在建立後便進攻北方,能改變歷史的發展進程嗎?

五代十國後期的局勢圖

如果北宋在建立後進行與歷史上相反的“先北後南”戰略,那麼只怕趙匡胤拿下的江山將會很快因爲外戰挫折和經濟問題而夭折。因爲宋朝在武力上不及北方,在經濟上又比不過南方。這種先天不足的坡腳政權,不可能首先選擇對強大的對手開戰。

以當時的格局來看,江淮流域的經濟產出已經超過了黃河流域。南方各國可以武裝大量的部隊作戰,也是因爲在各自的區域內得到了充分的經濟支持。類似的結構卻在黃河流域是無法複製的。趙匡胤若要穩固自己匆忙建立的新生王朝,就必須首先撮取南方各地的豐厚產出。

汴梁的朝廷需要大量的資源來供養手裏的大規模禁軍

從後梁和後唐兩朝開始,五代的君主們就一直面臨着預防地方藩鎮作亂的問題。最便捷的解決方法,就是加強皇帝的中央軍數量,並藉機削弱地方藩鎮的軍事力量。但是將超額的部隊集中到首都,或者安置在自己直屬的城市與兵營內,都會造成各類成本的急速飆升。這就要求北方的中央集權,必須有足夠的財政來源。

很不幸,經歷了長期開發和戰亂的黃河流域,已經無此供養能力。地方藩鎮也許已經被削弱許多,但畢竟還存在一定的地方基礎。倒是開封的朝廷,會因爲軍事弄權需要而揹負沉重的經濟負擔。如果財力不濟,用於壓制地方勢力的禁軍,就會反過來推翻自己。

陳橋兵變 只能說明趙匡胤是禁軍集團推舉出來的代理人

至於汴梁的趙家天子,自己就是禁軍一手推上皇位的總代理人。相比其他自主帶兵打天下的第一代帝王,趙匡胤是位置穩固和生命安全是更加脆弱的。如果不帶領禁軍取得快速到手的好處,自己就可能被下一個黃袍加身的新天子替代。所以,爲了滿足供養更多軍隊的需要,也是爲了有更多資源來限制北方的殘存藩鎮勢力,他都需要對南方開刀。

在整體軍事實力上,南方的各國已經因爲內耗和外戰,折損了大部分兵力。以最強大的南唐爲例,其境內非常重要的江淮地區,已經在數年前丟給了趙宋之前的北周王朝。而在南唐尚有餘力的時期,他們也對四鄰不斷開戰。幾乎重創了西面的楚國,也順手與吳越一起瓜分了南面的閩國。所以,在北宋軍隊逐個南下攻滅地方王侯前,南唐已經以非常諷刺的方式爲征服者完成了鋪路。

趙氏的禁軍對南方任何勢力的軍隊都形成優勢

剩餘的南方勢力,要麼不斷面臨蠶食和鯨吞威脅,要麼索性在名義上尊奉汴梁爲宗主。堅持到最後的吳越,就需要定期向北周進貢江南的糧食。但對於需要更迅速斂財擴權的北宋來說,這點孝敬已經遠遠不夠自己消費。所以,滅南方各國而直接掌控資源,就是唯一的出路。何況南方各政權是既沒有對抗北宋禁軍的資本,又沒有聯合的統一戰線。結局就是隻能任由宋軍,逐個擊破。

相比之下,宋朝在北方的對手就強大不少。遼國的軍事實力在後來的歷次北伐中,都已經體現的玲離盡致。在這裏不需過多複述。就是一個小小的北漢,都是源自五代的精銳藩鎮力量。宋人雖然在整體實力上有優勢,卻也無法輕易的將之拿下。趙匡胤時代的歷次征伐,都以失敗告終。面對北漢-遼國的聯盟,宋軍是非常喫力的。

北漢自身較強 又有外援 曾數次擊退宋軍的圍攻

因此,各種因素都迫使北宋在開國後需要迅速攻滅南方各國。將江淮流域、太湖平原、長江中斷、巴蜀盆地的農產區都握在手裏。然後就是用浙江、泉州和廣州的市舶司作爲補充,增添貿易稅收。以便在短期內用錢糧穩住禁軍,並進一步壓制和削弱北方個殘存藩鎮勢力的資源比重。

這個進程在趙光義上臺後,又重新再演繹了一遍。爲了進一步向禁軍部隊提供好處,併爲準備繼續北伐而擴軍備戰,趙光義對一直無條件服從自己的吳越和泉州下手。兩個依靠順從而得到趙匡胤保留的小王國,也看出了汴梁新主人的貪得無厭。索性交出府庫與地盤,成爲養尊處優的寓公。他們境內的資源,也就成爲了趙光義攻滅北漢的資本。之後的兩次主動進攻遼國,也仰仗趙宋已經控制的鉅額財富。

沒有南方的錢糧 何來冰酒釋兵權的底氣?

倘若北宋在能夠汲取南方資源前就盲目的北上,只怕最後是連向遼國繳納的歲幣都支付不起。而嗷嗷待哺的的禁軍,也會因爲憤怒而又要嘗試換一個皇帝,帶給他們更多的花花世界。

當然,兩代趙氏天子都不會想到:吳越的杭州和閩南的泉州,會在未來的某個特殊時間段裏,扮演尷尬的角色。

15世紀的歐洲 依然流傳着杭州繁華的傳說

前者在北宋滅亡前,成爲了方臘起義軍的據點。逼的宋人將準備連金攻遼的部隊南調,一來一去就錯過了順利搭便車的最佳時機。爲靖康之變的爆發,打下了基礎。

15世紀的歐洲 同樣還流傳着泉州的繁華傳說

後者在南宋滅亡前,成爲了蒲壽庚與胡商控制的私人地盤。逼的南宋小朝廷必須以武力奪取所需的船隻。結果,蒲壽庚不僅加速投靠蒙元,還將南逃的宋朝宗室都屠戮一空。小朝廷無法控制的船隊,反過來成爲了元軍追擊他們的交通工具。

今人若潛心覆盤這段歷史,一定不要感嘆命運的無常和造化弄人。因爲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完)

查看原文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