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大荒冬春,草甸子裏跑荒是常見的事。千頃荒原一旦失火,就會形成幾里乃至幾十裏的長長火龍;尤其是大風天氣,風助火勢火借風威,用不了很長時間就將吞噬整個荒原。

記得1972年一個乾旱的初冬,凜冽的西北風颳了好幾天了。一天傍晚,我們15連西南方向的大草甸子有了火情,發現時距離我連還較遠。我連北邊有大道,東邊有大壕都可作爲防火屏障,唯獨南邊、西邊還是未開墾的處女地,長滿齊腰深的羊草、三棱草,沒有打防火道。所謂打防火道就是在連隊周圍用重型五鏵犁翻出20來米寬的區域,把連隊圈上,不種任何東西,用來防火。

爲了防止荒火殃及到我連,連長做了佈置,機務排用“東方紅”拖拉機拉重耙去沿隊邊耙翻荒草,築成防火道。當時由於天寒地凍,重耙翻不動,連長只好命令職工拿鐮刀一字排開人工割出8米寬的空地防火。然而,連隊西部和南部都有幾里地長,要想用人工在短時間內打出防火道來談何容易!經過一番奮戰,連隊老職工和知青們,個個都已是灰頭土臉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了,但火勢毫無減弱之勢,反而越燒越猛漸漸逼近連隊。

這時,不知誰提議說:“可以用火燒出一條防火道來。”大家一聽也覺得這個方法不錯。老職工介紹說,在無風或風小的天氣,如果時間允許,在人能控制的範圍內,可以有目標地燒掉一些茅草作爲防火道。安徽青年安繼紅說:“這法子行,我去燒!”我正好在場,也馬上附和說:“我也去!”連長看時間太緊迫,就說:“行!現在刮西風,你倆往連隊西南跑,點着火後火往東着,正好形成南邊的防火道,點火時要站在上風頭!”“沒問題!”說完我倆頂風鑽進大草甸子。

也不知跑了多少米,小安說:“差不多了,我看咱倆拉開距離在這兒點吧!”我倆掏出打火機,剛一點着,野草就像澆了油一樣,藉着大風迅速形成燎原之勢,一人多高的火焰,瞬間像萬匹脫繮的野馬排山倒海般衝了出去,熊熊烈火映紅了整個夜空。藉着火光我倆一看傻了,火舌撲去的方向不正是連裏的穀草垛嗎?我倆再仔細辨認方位,才發現由於夜晚視線不清,我們偏離了原有路線,跑到連隊西邊點着了火。在這全連緊急救火的當口,我倆不但沒救了火,反而引火燒身幫了倒忙,這把火成了離連隊最近威脅最大的火,闖下大禍了。小安驚叫一聲“壞了!快回連!”於是,我倆踏着滿是草木灰的過火地向連隊方向跑去,趕快回連報告想辦法。因爲憑我二人之力,想挽住這匹狂奔的荒火“烈馬”已是不可能了。此時連隊方面鐘聲、哨聲、喊聲已響成一片,顯然這片蹊蹺的來路不明之火,已被連裏的人發現。連長聽了我們的簡要彙報後,氣得不知說什麼好:“趕快去救火吧!”在連長的指揮下,形成了一場驚心動魄的“15連保衛戰”。

只聽連長聲嘶力竭地喊:“馬上派一班人到穀草垛南面30米外,見火星就撲滅,千萬不能引着穀草垛!”他知道,一旦穀草垛被點着,80噸漫天飛舞燃燒的穀草很快就能將全連吞噬,更不用說離穀草50米處還有橫臥在地的30噸柴油罐,一旦引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其餘人撤回連隊!一字排開撲打刮來的火星!”全連職工、家屬齊上陣,站成一排傳遞着水桶、臉盆滅火……一切能用的傢什都利用上了。機務排同志摘掉宿舍西邊所有擋風大門,抬到油庫迎火面遮擋。“誓死保衛油庫!”成爲全連人堅定不移的信念。與此同時,每扇數百斤重的庫房大門也被飛快卸了下來,十幾個人抬一扇,在油罐邊豎起了一道3米多高的木門防火牆,堪稱保護油罐的鋼鐵長城。其餘職工拿掃帚、樹枝紛紛撲打從半空中飛過來的荒草火星,經過一夜的艱苦奮戰,火勢終於得到控制,解除了穀草垛和油罐的危險,使連隊避免了一場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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