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季的《奇葩說》不好看,賽制改得過於注重對抗性和淘汰的殘酷性,這導致選手們紛紛崩潰,節目每期效果也層次不齊,很多人感嘆這一季看點也就李誕了。

然而李誕在這一季的《奇葩說》上口碑也是高開低走,一開始人們感嘆他的接梗能力,現在則有越來越多人反感他頻頻打斷選手的發言,甚至給人一種完全在“搗亂”的感覺。

用“搗亂”來形容李誕確實是再合適不過了,奶茶的發言他說“聽不懂”,他直接插話陳銘說陳敏是“就是爲了贏”,最新一期他甚至再三大聲在薛兆豐表明觀點的時候插嘴。

於是一時間,關於李誕的黑料也逐漸被網友們翻了出來,包括他在直播裏面直接掛賣衣服的鏈接,罵不買的人都是垃圾。

對於旁觀者來說,李誕的這些肆意妄爲顯得非常沒有禮貌,唯利是圖只認錢的嘴臉則更加是面目可憎。但如果你看過幾期《吐槽大會》,對他這個人有所瞭解的話,其實也挺能理解他的這些所作所爲的。

因爲歸根結底,這傢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虛無主義者罷了。

在上《奇葩說》之前,李誕其實在《吐槽大會》已經對《奇葩說》發表過一大通不屑一顧的言論了,但是當他上了這個節目,卻依然沒有打算把這當做一個辯論節目來看。

所以即使是賽制到了需要導師下場辯論的時候,他也會把任務推給馬東,而我相信有無數人都很期待他真正“正常地”爲了辯論去寫稿、背稿、拉票吧?然而他就完全做不到,或者說就是懶得去做吧。

在節目裏馬東其實也經常打斷選手的發言,但是他所有的打斷都是爲了保證節目的順利進行,或者說爲了保證“節目效果”;而李誕的打斷,也是爲了“節目效果”,但他的效果其實就只是爲了好笑,哪怕這種打斷完全成了可能左右辯論局面的“搗亂”。

畢竟對於虛無主義者來說,其實什麼都不重要,什麼也都沒什麼意義,所以無痛地活着成了最高的追求。

所以李誕在直播裏直接要求粉絲買衣服,他也不是多麼愛錢,他只是需要多掙點錢,讓自己可以無痛地活着而已。

我其實挺能理解他那種心態的,因爲我也曾經在人生中的某段時間裏發憤圖強過,但是我自己心裏卻非常清楚,我努力只是爲了以後不努力,工作是爲了以後不工作——

掙錢也只是爲了以後不需要掙錢而已。

虛無主義是這個時代的主題,或者你把它翻譯成“喪”,因爲生活在這個時代太隨機,太無能爲力,大部分時候你的努力都只不過是徒勞的掙扎而已。

畢竟這是一個工作N年不抵一套房子,金錢卻成爲判斷成功的唯一標準的時代。你幹着前所未有漫長的工作,交着鏡花水月的養老保險,喫着不安全的快餐食品,被各種KOL和消費主義輪番洗着腦——所有關於“未來”的規劃大部分時候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更不要提這個時代的大部分東西,你都不能談,不敢談;而即使你談了,最後也於事無補。

在這個時代你真的很難不變成一個虛無主義者。

如果時光倒回幾十年,李誕就是一個朋克,那是嬉皮士的時代破產以後留下的一羣棄兒。嬉皮士們覺得世界太黑暗了,所以我們要愛與和平。但最後仗該打的還是要打,從大學畢業的嬉皮士就被裹上軍服送往越南的叢林裏發黴。

於是下一個時代的朋克說,世界太黑暗了,但沒關係,反正都得死。

這句話換一個表達就是這一切都“不重要”(《吐槽大會》的座右銘);或者“人間不值得”。

雖然李誕在很多場合反覆澄清過“人間不值得”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但加上前面一半以後,這句話反而顯得更加虛無了不是麼?

“開心點朋友,人間不值得”,你除了苦中作樂,或者哈哈一笑以外,你完全無能爲力,我甚至覺得加上前面一半以後,這句話比以前更喪了。

幾個月以前,發生了一件非常讓人不齒的事情。

在某個音樂節上,一個領導級別的人物利用職務之便強姦了一個女志願者,這個女孩子因此罹患了嚴重的精神疾病和抑鬱症。今年7月,這個女孩子在米t運動的感召下,勇敢地站了出來。

那個強姦犯並沒有接受到懲罰,反而在這個某音樂節高層的包庇下金蟬脫殼。然而接下來呢,這個女孩子,以及幫助她曝光這一事件的微博博主,全部都被那個音樂節的領導以侵犯名譽權爲由告上了法庭。

我呢,也因爲看不慣這種強姦犯還要倒打一耙的行爲,寫了兩篇文章說這個事。不出意外的是這兩篇文章也“侵犯”了強姦犯的名譽權,已經刪除了。

而最讓人無語的,大概是某音樂節的粉絲因此紛紛表示要揍我吧。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我其實特別能理解爲什麼李誕會覺得“人間不值得”,也特別理解爲什麼他只是搗亂,到了真的要做點什麼正事兒的時候,他寧願什麼都不做。

因爲我也有無數的瞬間覺得不值得,一個陌生人的冤,一個陌生人的惡,與我何干呢?還要爲此得罪一大幫某音樂節的粉絲,何必呢?何苦呢?

只不過同樣做爲一個虛無主義者,我還願意守護內心最後一點秩序罷了。也就是說,我知道這個世界很操蛋,這個人間不值得,但是我還是希望能把我身邊的一小部分空間,或者我活動的一小片區域收拾得更加乾淨一點。

並且我總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切實際的想法:要是每個人,或者多幾個人能像這樣,或許這個人間會稍微再值得那麼一點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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