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巧昨日又聽到第七十五七十六回,書中講到那天正是風清月朗,賈母要過八月十五中秋節,身邊雖然圍着一羣兒孫,但因爲最會講笑話的那個人王熙鳳因病缺席,於是賈母便命他的兩個兒子講笑話,結果賈赦便說了一個母親偏心的笑話,讓老人家很是傷心,也許此時她已預感到這個家族很快便會散去,所以那天她硬撐着就是不肯離去。每天聽蔣勳老師的細說紅樓已成爲我的一種習慣,成爲我上下班時間的必備節目,以至於以前總覺得無聊而漫長的回家路,如今卻成了一種渴望,唯一覺得遺憾的事是堵車的時間太短,回家的路太近,好象纔剛剛開始收聽,怎麼一會就已到達終點。

世界太嘈雜,讓我們 靜一靜

請您尋出家裏的銅香爐,點上一支沉香屑...

沏一盞茶

聽我說這一場金陵夢

您這支沉香屑點完了

我的風雨紅樓

也像那盞茗茶一樣

......

每天聽蔣勳老師的細說紅樓已成爲我的一種習慣,成爲我上下班時間的必備節目,以至於以前總覺得無聊而漫長的回家路,如今卻成了一種渴望,唯一覺得遺憾的事是堵車的時間太短,回家的路太近,好象纔剛剛開始收聽,怎麼一會就已到達終點。

我想這一切定是源於蔣勳老師聲音的魅力,可又不僅於此。而隨着回數的增加,這場聲音的盛宴也終於越來越接近尾聲,說到尾聲這個詞不知爲何心中竟升起萬般的留戀與不捨。雖然明知再好聽的節目也終有結束的那一天,雖然明知我可以倒過去一遍一遍地重聽,但彼時的感覺定已不再是此時此刻我的心情。

可巧昨日又聽到第七十五七十六回,書中講到那天正是風清月朗,賈母要過八月十五中秋節,身邊雖然圍着一羣兒孫,但因爲最會講笑話的那個人王熙鳳因病缺席,於是賈母便命他的兩個兒子講笑話,結果賈赦便說了一個母親偏心的笑話,讓老人家很是傷心,也許此時她已預感到這個家族很快便會散去,所以那天她硬撐着就是不肯離去。

賈母作爲一個睿智的老人家,知道這個家族經過四代的繁華,後世的子孫早已敗壞不堪,撐不起這搖搖欲墜的富貴,可是她仍然希望只要自己在的一日,便能撐得一日的福安。於是,無論鴛鴦和媳婦們怎麼相勸,賈母就是不肯走。後來賈母又命吹笛,一直玩到四更時分,這一夜也因此顯得格外漫長,也許在賈母的心中彷彿只要她多堅持一會,就能讓這份圓滿散去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可是,後來賈母終於撐不住朦朧睡去,更深露重,就連天邊那輪明月也不復先時的光輝燦爛,化爲天邊一抹淡淡的疏影,預示着這曾經潑天的富貴終會逝去,曾經的圓滿也終究無法長久。

佛說這是一個婆娑世界,本身就是不圓滿的,充滿了遺憾和殘缺,如果一定要去追求一種圓滿本身就是不圓滿的。所以黛玉後來對湘雲說:正是古人常說的好,‘事若求全何所樂’。據我說,這也罷了。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好好地享受當下吧,不用刻意地去尋找所謂的圓滿,好比今夜能有這一輪明月欣賞便已足夠幸福圓滿了。

所以蔣勳老師說紅樓夢的結局其實早在這一夜就已經結束了,哪怕後來有所謂的抄家,黛玉的離世和以後真真假假的後四十回,但是在寶玉看來這一切已經結束了。因爲當事物臻至華美圓滿的顛峯,便不可能再繼續往上走,而只能是往下,一步步地滑向殘缺和沒落。就象十五之後的月亮便會一天天地殘缺下去,天道使然。儘管它還會再次圓滿,但那已是另一個世界的開始,另一世的人生了。而這一世曾經的那些人那些事那個世界不會再重現。

這讓我想起顧城曾經寫過的一篇散文《樹枝的疏忽》,他在其中這樣寫道:中國有兩次人間天國,陶淵明做了個人物模糊的桃花源,另一次是曹雪芹做的紅樓夢中的大觀園。大觀園洞開一扇,就補足了近代詩中的無靈缺欠。

人們才知道,那無處不在的春江明月,已化作清潔的女兒世界了。我看見月亮又落進盆裏了,就小心地端進屋子。結果月亮沒有了,換成了燈。我試了很多很多次,終於感到了厭倦。不是對失去,而是對獲得。這時心裏倒常常出現了月亮。我惟一的所得是靜靜看着,而不去捕撈它們。

樹枝因疏忽

使我得見月

而月不見我

亦不見樹枝

奇怪的是這兩回的寶玉(那個只喜聚不喜散的青年公子),彷彿在這一夜失去了他的存在感,如果他就是作者本身,那麼這一夜,他便成了那根樹枝,讓我們得以一窺紅樓夢中的那輪滿月,看到它如何在這天地間灑下它清透智慧的光輝,給這個夢一個最完美也最夢幻的收梢。至此,月淡風輕,曲終人散,紅樓一夢也該徹底醒了。

這一爐沉香屑點完了,我的這一場金陵夢也說完了,可以靜心也。

一盞茶

一爐香

誰是書中人

誰是聽書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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