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红色乳娘

文/刘德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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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山县县城入口处，耸立着一尊青铜雕像，一个身着苗族服饰的年轻女子，半蹲身子，微露乳房对着地上的一只钢盔挤奶。雕塑的标题是《红色乳娘》。奇怪的是，自1950年修建起这座雕像后，每年7月18日这天，都有6位身着陈旧草绿色军服的沧桑老人前来为雕像虔诚磕头并敬献鲜花。随着时光的推移，这几位古稀老人一年一年在减少，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前来为雕像敬献鲜花的变成了6位青年人。几经打探，一个尘封已久的感人故事浮出水面……

1948年7月17日，蒙山县城郊外的大风垭口，解放军与国民党残余军队的一场阻击战已鏖战了三天三夜。战斗极其惨烈，双方死伤大半，负责阻击敌军的华东野战军尖刀连剩下不到20人，按照战前计划，他们还得坚持最后一天才能等来援军。

盛夏七月，酷暑难当。硝烟弥漫的战场，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肆意飘荡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呛人的火药味。仍然坚持战斗的战士们眼睛里布满血丝，三天三夜没有进食和合眼，让战士们精疲力竭，生命体征快到极限。暴热的天气，渴得每位战士口冒青烟，实在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喝自己的尿液，解不出尿液时，他们只能仿效野兽，用干裂的舌头去舔食敌人或同伴还未冻僵尸体上的血渍。战士们一个个倒下，不是中弹牺牲，而是死于干渴。万分危急之时，山下一个同情解放军的苗族猎户之女利用熟悉的地形和矫健的身手为解放军送来了一小布袋窝窝头。战士们尽管饿得没有了任何力气，但口渴至极的他们实在没法干吞这些救命的食物。正在哺乳期的女猎人明白了战士们的痛苦，毅然大胆解开衣扣，用钢盔挤出了雪白的乳汁。苗族女子奉献的生命甘露，犹琼浆玉液为处于生命极限的战士们补充了战斗能量，阵地上再次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援军终于赶到，清点战场，我军阵地上只剩下了六名负伤的战士，而苗族女子却在黎明到来的最后一刻中了冷枪。六名战士齐刷刷跪倒在她的遗体前，拼命呼唤着“奶娘、奶娘”……

解放后，六位幸存的解放军战士通过部队向当地政府建议，为纪念这位苗族女子为国捐躯的高尚情操，集资修建了这座雕像，命名为《红色乳娘》。因为苗族女子是7月18日这天牺牲的，因而这一天，六位退伍老兵便不约而同来到这里，祭奠乳娘的英灵，直到他们一个个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