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要建“太行大學”,網絡一片炸鍋。

大同要建一座高校,這是屬於山西的好事,只是這名字起的,可待商榷的地方有很多。

“太行”一詞,它首先是個地理名詞。

按百科解釋,是北京、山西、河北、河南四省市“衆籌”起來的一座山脈,長度上由北向南,綿延400公里。

按照人們既往的經驗感觀,太行山下,是華北平原,是中原大地;太行山上,是山西腹地。

所以纔有《人說山西好風光》裏歌詞,“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呂梁”。這就是屬於山西的“兩山論”。

這也是《史記》裏說山西是“表裏山河”時,這個“表”就是太行山。因此,太行一詞,在山西還有其重要的人文屬性。

應該說,多半部山西曆史,都發生在太行山的“勢力範圍”內:從中華神話到五胡亂華,從隋唐盛世到明清晉商,再到抗戰期間,中共的軍隊在此孵化。

如果將山西比做深航在中華文明五千年海洋中的一艘巨輪,那太行山,是不折不扣的壓艙石。

就是在當下,山西人對太行的依然是“靠山喫山”。山西的三大旅遊板塊,“黃河、長城、太行”,分量最重的還是在太行山。

從地理到人文,從過去到現在,說了這許多,是想問一句:大同要辦“太行大學”,這是要來碰山西的瓷嗎?

在山西,提起太行山,落到城市空間概念上,第一個人們想到的絕對不是大同。

確切的說,大同無論從地理上還是人文上,在山西的“太行”語境裏,一直是一個邊緣的角色。

  • 在山西的《太行板塊戰略佈局規劃》中,主戰場是長治和晉城,以及太原城市羣。

提起大同,我們會想到邊塞之城,雲岡石窟,北嶽恆山,他和“太行”之間是一個“弱關聯”的城市。

和“太行”發生“強連接”的山西城市,其實是長治和晉城。這兩個城市對於“太行”是“真愛”。

尤其晉城,是古代人們認知太行山的具象載體,翻翻地方誌,曹操、唐玄宗、宋太祖、李白、白居易、司馬光、于謙等一大堆名人在此“打卡”,成爲晉城文化最大的“IP”。

進出晉城的路,從魏晉南北朝時候就開始喚作“太行陘”,太行陘上是“太行關”,過了太行關,就住進了“太行驛”。

太行二字的烙印,就像鋼印一樣打在晉城的歷史中

剛纔我們說了,北京、山西、河南、河北都是太行山的“合夥人”,從地理人文上,山西是“大股東”。

在山西來說,晉城地處太行山南端,自然景觀最爲豐富,人文資源最爲密集。

  • “不登王莽嶺,豈識太行山;天下奇峯聚,何須五嶽攀。”晉城的王莽嶺正在申報世界自然遺產。

這種認識,不是現代人才來建構,而是在古代,已經達到一定的共識。《山西通志》上的原話是:

太行山,中原望鎮也。在澤州(晉城)南三十里,迤邐東北,跨陵川、壺關、黎、潞城、遼、和順、武鄉諸州縣,直抵京師爲右輔,形大而原遠,連亙數千裏而不絕。

古人把對太行山的總體認識和特徵概括,用這麼一段話來總結:

“其地界夷夏,省畫東西,聳爲恆嶽,融爲霍鎮,秀如中條,奇如五臺,險如三關,靈境名跡,隨地異稱,皆其支脈,非一方可專。惟澤州之諸峯特起,雄峙天下,爲太行總會處。

太行山的特點有很多,高、秀、險、奇不一而足,彙集了很多不同的山脈,每一處都不能完全代表太行山的所有特徵。

但要注意最後一句話:只有晉城這地方,太行山的各種要素都有囊括,成爲太行山的“大本營”。

什麼是“總會處”?就是太行山是大小各種股東“衆籌”起來的,晉城是太行山集團公司的“董事長”。

現在,太行文化依舊深深浸染着晉城。這裏的報紙叫《太行日報》,鄧公題詞的;這裏的街叫“太行路”;這裏的旅遊大通道叫“太行國家一號風景線”;這裏的娛樂叫“太行八音會”;這裏的人自稱“太行人”,微信朋友圈裏,那些以太行開頭的“太行XX”,十有八九是晉城人……

從古到今,晉城和“太行”捆綁的這麼緊。然後,塞外九邊之地,大同要辦“太行大學”?第一個深深“傷害”的是晉城人民的感情。

作爲晉城的“密友”長治,第二個站出來不服。長治的“八路軍太行革命紀念館”、“太行公園”、“太行大峽谷”,昭示着這座城市和太行山的親密關係。

山西的其它城市忻州、陽泉,並不是“喫瓜羣衆”。他們生活在太行山的腹地,其“股份”只會比大同多,不會比大同少。

我們從不反對大同新建一所大學,那是山西人民都爲之高興的事。

但“蹭流量”、“搭便車”,偏偏要起“太行大學”這麼一個名字,真的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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