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應該體面誰都不要說抱歉，何來虧欠我敢給就敢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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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細數故事裏的悲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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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面於文文 - 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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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故事

分手，請當面說

作者 | 雷壘

分手了，豬堅強在適當的場合都會說起他們的故事，都還承認馮佳期的好，只是再也沒有提曾經的瘋狂，但馮佳期一直是豬堅強最初的夢想。

思域被玩兒壞了，思域的車主挺苦惱的，不論開到哪裏，後面總會聽見“滴滴滴”的喇叭聲，接着就是拼速度。

豬堅強覺得思域就是一輛買菜車，上下班代個步，不用去擠公交地鐵，至於嗎？把思域黑得這麼慘？豬堅強產生這樣的抱怨是因爲此時後面有一輛黑色奧迪A6L的車主一直放出一長兩短的暗號，非要豬堅強接。

豬堅強也不知道怎麼接。

後面那輛黑色奧迪也是一款奇葩，紅燈不過，綠燈也不過，黃燈也不過，豬堅強以爲是沒有對方喜歡的顏色。碰巧那天正逢霧雨天，能見度低，豬堅強的心情很是糟糕，在路過一個橋墩的時候，豬堅強決定停下來，和奧迪車主打個照面，請對方指教一二，等到豬堅強越過橋墩把車停好了，只聽見後面“哐當”一聲，豬堅強笑了。

撞橋墩上了。

奧迪又動了。

豬堅強一瀉千里的笑聲還沒有收住，奧迪又把豬堅強的思域屁股追了，這下豬堅強再也笑不出來了，所幸思域並無大礙，擦破了點皮，皮外傷，只是奧迪有點慘，被撞得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奧迪車主是個很年輕的小姐姐，頭頂三丈高焰火的豬堅強，惱色轉瞬即逝，與之相伴而生的是賤賤地噓寒問暖。

沒等豬堅強張開口，那女孩兒先聲奪人。

“說吧，賠多少？”

豬堅強見那女孩兒挺辣的，上片嘴脣剛動，那女孩兒又捷足先登了。

“反正我也賠不起。”女孩兒兩手一攤。

豬堅強望了望女孩兒身後苟延殘喘的奧迪，剛要動下片嘴脣，那女孩兒先發制人。

“別打它的主意，不是我的。”

“也別打我的主意，我不是那樣的人。”那女孩兒盛氣凌人地說。

豬堅強當機立斷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他實在抵擋不住那女孩兒的妙語連珠。

“姑奶奶，我就想說一句，你的奧迪需要治療，我們先叫保險和拖車，不然下暴雨了，要被困。”

果然，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憋足了勁兒，大雨嘩嘩應接不暇地襲來，兩個人還是被困了。在豬堅強的車上，那女孩兒上一秒還是喫了AK47子彈的脾氣，下一秒跟着砸在擋風玻璃上的雨勢一般哭得個粉粉碎。

她叫馮佳期。

她剛失戀。

她說她有一種超能力，超愛她男朋友。

原打算帶着失戀，開着男朋友的車，在結冰的河面上來個人車淪陷，開到一半馮佳期就後悔了，途中碰見了思域，也就是豬堅強的車，她男朋友以前是個思域控，她決定要毀了它，來個人車雙亡，尋覓好機會了，想在橋墩處動手，由於霧大路滑，撞歪了。

豬堅強用一臉無辜的表情望着這位心狠手辣的女司機，他被眼前波撼岳陽城的景象迷住了雙眼，鼻血連天，馮佳期不知，自顧自低着頭沉浸在黯然銷魂中。

馮佳期突然一下的抬頭，把豬堅強的色膽嚇得肝顫。

馮佳期問豬堅強：“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新厭舊，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在這個問題上，豬堅強最沒有發言權，因爲動過色念，所以啞然。

“哼，我就知道，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馮佳期語氣好是輕蔑。

“有零食嗎？我要喫。”

豬堅強乖乖地從收納盒裏找出了兩包咪咪遞給了馮佳期。

“給我講個笑話吧！”馮佳期一邊嚼咪咪一邊催促着。

“你是豬嗎？”

“你纔是豬。”馮佳期有種想要提拳問候豬堅強祖宗的衝動。

“不好意思，弄錯規則了。”豬堅強用賊真誠的面部表情望着馮佳期。他告訴馮佳期，講笑話前要念五遍是。

“是是是是是。”馮佳期照做。

“你是豬嗎？”

“不是。”馮佳期答。

豬堅強又告訴馮佳期念五遍有。

“有有有有有。”馮佳期依舊乖順。

“你和豬有區別？”

“沒有。”

馮佳期被套路了，反而笑得特別開心，就像初綻的花朵，美麗動人。

“你這個人還挺有趣的，你叫什麼名字啊？”

“豬堅強。”

“不錯不錯，有前途，你和豬是沒有區別。”

就這樣在暖氣的照顧下，兩個人在車上從三觀和愛好聊到美女和野獸，彼此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馮佳期好像忘記了剛失戀的疼痛，豬堅強覺得墜入愛河了，頭朝下的那種，直到雨停見太陽，十包咪咪一包不剩，保險也過來勘測了現場，明確了責任區後，車也將被拖回去。

馮佳期問豬堅強：“我們還會再見嗎？”

豬堅強問馮佳期：“約你的話出來嗎？”

結果上午剛過完，晚上兩人就以史上最驚人的速度達成共識，約在一家亞當和夏娃的主題餐館喫了飯。

第一次見面氛圍不怎麼好。巧遇隔壁桌情侶鬧分手，男的說女的是潘金蓮，女的說男的是西門慶，男的扇了女的一耳光，馮佳期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男的欺負女的，衝上前去就給了那男的一耳光，安靜的大廳，顯得有些清脆響亮且蕩氣迴腸，哪知那女的不識好，第一反應推搡了下馮佳期，第二個反應就是護犢子一樣護着她男朋友，等她男朋友從蒙、暈、痛中清醒過來後，揚言要打馮佳期，這陣仗，馮佳期哪兒見過，瞬間成了紙老虎，豬堅強也賊精，見勢不對，拉着馮佳期拔腿就跑。

那男的像開了弓的箭咬着在風中奔跑的豬堅強和馮佳期不放。

那女的也追在男的後邊。

服務員和保安繞幾條街就爲追前面一羣白喫不給錢的。

這個場景很像貪喫蛇。

在一個幽暗狹窄的衚衕裏，豬堅強和馮佳期安全了，兩個人呼呼喘着大氣，肉體貼着肉體，都很近，兩個人的心跳都在加速洶湧，血液在血管裏奔流和交換，趁着夜色和橘黃色的路燈，兩個人有些意亂情迷，接下來就是走“打個啵兒”的程序，這樣唯美的畫面居然被一隻柴犬破壞了。

柴犬追着馮佳期吼叫撕咬，馮佳期從小怕狗，身體很輕盈地就躲到了豬堅強的身後。其實豬堅強也怕狗，小時候偷鄰居家的雞蛋，被鄰居家的小黃狗咬了屁股，看見這隻柴犬，豬堅強下意識就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豬堅強這一次在馮佳期面前很堅強，心想今天不把這條狗辦了，以後就沒臉追馮佳期了。

豬堅強那晚給馮佳期留的最後一句話是：“馮佳期，明天你記得提着筒子骨湯到醫院來看我。”

果然是豬堅強過分誇張了，去醫院打了一針狂犬病疫苗就好了，豬堅強送馮佳期回家時夜已深，一路上馮佳期沉默着，豬堅強看着馮佳期的沉默，沉默了，在進馮佳期小區車庫收費杆兒的時候，馮佳期突然對豬堅強說：“我喜歡你！”

“哐當”一聲，思域的左側反光鏡被磕掉了。

“啊？你說什麼？”豬堅強此時欲點有點爆棚。

“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馮佳期眼裏流露的全是狐媚般的勾引，眼睫毛下的眼珠不斷挑逗。

“哐當”一聲，思域的右側反光鏡在拐角處也被磕掉了。

這下，思域成了死魚。

“奴家，不是故意的。”馮佳期擺出一副幽怨可憐的眼神。

那晚豬堅強沒有回家，從此豬堅強的副駕駛貼上了“馮佳期專用座”字號。馮佳期酷愛喫零食，有巧克力，有星球杯，有百醇，有咪咪，有喜之郎，有芒果乾，有大白兔奶糖，薯片和開心果......

馮佳期對豬堅強說：“有一天求婚，你就用零食求婚好不？”

豬堅強說好。

“要是有一天我們沒有在一起，你還會給我準備零食嗎？”

“呸呸呸。”豬堅強不讓馮佳期說了。

豬堅強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有了馮佳期後收納箱裏從來都沒有斷過零食，零食下面還有厚厚的一沓備用零花錢。

兩個人的關係用如膠似漆來形容不爲過。不過，再怎麼好的關係也有吵架的時候，每次吵到無可調和的地步，兩個人跑到超市，買瓶紅酒，買只燒花鴨，燒子鵝，再到附近的主題賓館度過浪漫的一夜，第二天好得跟個沒事人似的。

馮佳期原本在事業單位工作，跟豬堅強在一起後就辭職了，她說幹得不開心，她是屬於外面世界的，馮佳期用豬堅強的思域專職經營起了滴滴，她很喜歡速度與激情，乘客們都是五星好評，豬堅強看她很辛苦還不安全，晚上都會陪着馮佳期跑滴滴，馮佳期就在副駕駛休息，跑完滴滴，豬堅強就加滿油，半個月一次保養和安檢，閨密們經常笑馮佳期，見過跑滴滴帶孩子、帶爹媽的，帶老公的倒是挺新鮮的。

有回跑完滴滴收班，在一個餛飩攤兒上，馮佳期問豬堅強：“你有夢想嗎？”

豬堅強別看名字這麼堅強，還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夢想，他在一家遊戲公司工作，一個月也有一萬多的收入，兩個人用綽綽有餘，還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而且馮佳期也喜歡打遊戲，不過她經常被虐，在遊戲裏，豬堅強經常保護她，照顧她，愛惜她，最好的裝備都給馮佳期用，很有成就感。

可能是馮佳期天賦極好，豬堅強通不了的關，馮佳期都能通過，而且電腦桌面上全是馮佳期的遊戲學習資料，有些資料連豬堅強都看不懂，原始積累以驚人的速度倍增。

豬堅強問馮佳期：“你有夢想嗎？”

“有。”馮佳期眼神比較深邃。

“我是你的夢想嗎？”豬堅強問。

“當然啊！”

“是大夢想還是小夢想？”豬堅強皮皮地望着馮佳期。

“小夢想。”

“要是小夢想和大夢想衝突了呢？”

“舍小求大。”

多麼現實的女的，豬堅強一邊給馮佳期挑多肉餛飩，一邊給馮佳期開唯怡飲料。

馮佳期的大夢想終於還是來了。

有次馮佳期跑滴滴，前男友唐二郎找到了她，他不想看見馮佳期這樣墮落下去，要把她介紹到高級的遊戲公司去工作，馮佳期開始是拒絕的，後來才被說動了。

馮佳期跟豬堅強說的是另外一個版本，說自己開滴滴碰見一個遊戲老總，對方看自己對遊戲方面很有見解，要出高薪把自己挖到他公司，我想證明他到底有多傻，我就答應了。

豬堅強認爲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就像老鐵樹開了花。

令豬堅強哭不出來的是，馮佳期要先到韓國培訓，再到日本實習，最後才能回中國，還不一定在同城。

換句話說佳期未有期。

在機場，微信裏的“共享實時位置”那個紅點靜止不動，藍點漸行漸遠，直到紅點消失在屏幕中間。

在車裏豬堅強對自己說：“不就是異地戀嘛！老子撐得過去。”

異地戀的人大多都一樣，以爲撐過去了就是一輩子，從每天通話頻繁到一週幾個電話，再到後來想起來了就打個電話。

中間兩個人也見了幾次面，但遠水始終解不了近渴。

豬堅強的思域壞了，馮佳期結束培訓。

豬堅強的思域修好了，馮佳期結束實習。

豬堅強升了部門主管，馮佳期升了部門總監。

一開始馮佳期還對豬堅強說掙了多少錢，後來就再也沒有說了，說了怕超出豬堅強的想象。一開始馮佳期還對豬堅強說想念那些零食，後來學會了自己去超市挑選，雖然難喫，總比沒有好。

就這樣兩個人各自忙各自的工作，各自應付各自的關係網，各自經營各自的單而不分的生活。

戀愛這件事就是爲了在一起，很多人因爲戀愛的事而分手。

是馮佳期第一個繃不住的，她決定和豬堅強分手，她坐擁江山，享受無邊孤獨。

分手那天，馮佳期給豬堅強編輯了一段話：有些人想要錢，有些人想要性，有些人想要陪伴，有些人想要自由，還有些人想要成爲天上忽明忽暗的雲，在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場合及特不定的心情，這些人的口徑似乎都一致，都說自己想要的是愛情，堪稱業界良心。我就沒有那麼虛僞，我想要錢，我想要性，我想要陪伴，我更想要自由，有沒有愛情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至少活得還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