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张翼飞,身形颀峻,眉清目秀,清爽健康的阳光青年形象,透亮干净让人眼前一亮。他借助工笔这一诉求,不同于齐白石先生所提倡的“似是非是之间”,更多的关注“细节”,注重写实,用全部精力追求生命的极致之美。

少年习画 靠的是勤奋与天赋

张翼飞的学画之路一直走的很认真。南京艺术学院四年,山东艺术学院三年,京城一年,先设计后国画。对自己的每一次大跨度转身,“让我能好好画画就行”,他淡定地说。

张翼飞爱画也善画。在表现的题材上,他选择了缜密细致的工笔人物。在需要心思纵意和笔底收束的双重要求下,目及之处,他常常把日常作为经常,用生活的眼睛观察周遭的变化,平日里的素材累加,转化成了笔下的家人、爱人、老人、小孩、少女……笔下的精致女孩,时而活泼、时而慵散、时而沉静如云。少女心事多成男儿的笔头情怀。采风时遇到的乡村老人、街道上的环卫工人、邻里学校的儿童少年,这些无不是在眼睛的发现中成为画中人物,亲切而熟悉。在接连的创作中,他开始注重画面气息的传达,平易,阳光,清澈。

绘画和生活一样,不止有一个模样,当形式的招数占据了思考的全部时,再多的创作也只是机械的重复,情感丢失后苍白无温。“古人原以笔墨怡情养神,今人用之图利,岂能得画中之妙耶?”

生活里有担水劈柴,也有周游世界;有俱怀逸兴,也有彳亍往来;有浅吟低唱,也有伊人在旁。从而所好,汇成笔下气格,必会是心性的自然流淌。

张翼飞有志画学,用心一也。新作着实让人看到了蜕变的苗头,这是他坚和努力所得。借石涛《画语录》的话,与他共勉:

墨海中立定精神,笔锋下决出生活,尺幅上换去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

张翼飞注定是一位画家,他少年时即热心绘事,得到了正规的启蒙教育,南京艺术学院艺术设计系四年本科学习,山东艺术学院工笔重彩专业三年硕士学习,他早就把画画当做人生事业来看待了。

张翼飞对做纯粹艺术家的渴望,对摆脱琐碎的生活全身心的投身创作的渴望,常常挂在他的嘴边、萦绕在他的心头。他始终保存着纯粹的梦想,2013年,张翼飞进入中国国家画院高研班学习,后师从于文江先生专攻中国工笔人物画。

他极为刻苦,涉猎广泛、画路宽博,尤工人物,无论传统仕女、现代青年、垂髫童子、黄发老人均生动传神,而花卉、虫鸟等信手拈来的小品也塑造的逸趣横生。尤其难得的是,张翼飞对人物群像、复杂场景的调度和把控在同龄人中属于少有的成熟。

因学院教育打下的良好功底,张翼飞成为于文江先生入室弟子后,受于先生言传身教,在工笔国画领域迅速打开了局面。他的工笔国画上启名师,内蕴神采,造型均优美精准,设色多清雅淡然,自然的浮动着大度从容,毫无工笔国画容易带有的雕凿之意或装饰性强的问题

近一两年来,他多次重复同一位女性主题(或单一人物,或在复杂场景中点睛),从各个角度,在各种背景下精心描绘了这位女性的卓绝风姿和动人颜容,倾注着不同一般的情感,这就与他和她的爱情有关了。

诗意丹青唯美细腻

作为渊源流长、名家辈出、受众广泛的国画门类之一,工笔画的创作并不简单,出新则更难。这不仅仅是因为创作工笔画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而是指它对艺术家的综合素质要求相对更高、更全面。

作为注重形象塑造的传统画种,工笔画因为延续着中国传统艺术的写实性而对艺术家的综合能力有着更高的要求:既要求诗书画印的全面修养,同时又将观察、造型、敷彩乃至写生等作为最关键的写实性基础。

工笔画技法或材料上的研习堪称完备。经历了近代以来美术领域的西学东渐,在深厚的传统工笔基础上,工笔画有了新的现代性发展,在技法上吸收西画的造型、构图方法,将素描与线描相结合,使得形象更为三维生动。尤其是最近几十年,多位工笔大家以画院、研究院、高校为平台,对工笔画的技巧方法进行了全面的研究和传播,形成了成熟的教学乃至研究体系。

工笔画的创作群体实在庞大并在广泛尝试题材上的各种可能。当代工笔早已突破了花鸟为主的单一主调。从全国范围内的大小展览状况来看,数目庞大的工笔画家群体几乎尝试了目前所能看到的架上绘画能够涉及的全部领域,大小奖项中均能看到相当数量的工笔画作品,无论是人物花鸟、市井百态、军旅生活、都市青年、古典仕女,还是主观上的玄妙世界,当代社会的科技元素,都有以工笔国画为呈现载体的作者及作品。

市场对工笔画的热捧仿佛沾满了蜜糖的利刃。近年来,市场或买家(藏家或普通群众)对工笔画的热情一直没有衰退的迹象,且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与工笔画唯美优雅的整体面貌,只要题材不出格技法较过关即令人观之而心生欣喜有着分不开的关系,也是经济社会发展进步公众对精神文化生活——如装点生活工作环境的自然结果。但对艺术家而言,这样的现象是存在着被裹挟的风险的,稍不留心,便存在成为迎合市场的流水线作者的可能。

对专心绘事,并选择工笔画作为主要从事门类的张翼飞而言,这些问题是他必须要面对和思考的现实。如若他是一个有着艺术追求的画家(恰好他是),那么就必须在数目庞大的从业者群体、佳作频出的激烈竞争环境、甜蜜诱人的市场面包面前,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尝试闯出自己的学术的路来,开自己的生面。这是艰苦的,又是必须的。幸运的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并露出了可供总结的动人端倪。

张翼飞对人物群像的处理、复杂场景的调度和把控在同龄人中属于少有的成熟。他善于搭建环境,营造动势的、线条柔和的彼此之间有交集的人物群像。他的群像中,人物都有事可做,而非呆板的模特姿态(这是当下许多艺术家的通病,让人想起17世纪荷兰兴盛一时的定制圆桌肖像画)。稍有夸张的讲,他的画面几乎忽略了直线。毫不夸张的是,张翼飞下了大力气避免笔下的人物成为呆板的模特,这些努力包括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姿态的抓取、细节的打磨,笔的选择、纸的使用、色的研磨,更包括对场景的调度和搭建,对附属物的精心选择。

张翼飞的工笔作画在勾线、技法、形式、色彩上的非凡功力跃然纸上,他注重墨的浓淡干湿在造型上的生动运用和有机结合,辅之以色彩分染、烘染、罩染等技法运用,渲染层次丰富,人物与背景之间、人物和衣饰之间的过渡部分由清晰渐变为依稀朦胧,幻化出如梦似仙的神秘氛围。少女薄若蝉翼的丝织品着装,为朦胧美赐予了天然的表达元素,衣袂飘飘的少数民族少女如水影印出的画儿,幽远清淡、意动韵飞,令人赏心悦目,浮想联翩。

张翼飞的工笔人物作品中,不论是群像还是个像,人物的目光多不会与观众直视,而是多具备正在画面中与已知或未知对象进行交流的情节性内容或气质,让观者不自觉的产生涟漪般的遐想。尤其在构成复杂的画面中,物与物,人与物之间的视觉及叙事关系会更赋予画面以象征性和故事性,增加了观赏性。这显然是艺术家成熟的思路与技巧的表现。他在2015年以来创作的《余晖》《凝眸梦—方向》《赵孟𫖯四季》《锦瑟》等一系列作品和大量的人物画小品,写生、素描作品,都具备这样生动的气质。

疏朗淡泊 多才多艺

张翼飞总是在尽力通过绘画表达自己的想法、阐述自己的观点。也因此,他的作品会在具备象征性、神秘感的同时更具启示性、穿透力。

通过视频,我观看了部分张翼飞完成于16年的作品《交响》的创作过程。在我看来,《交响》试图阐述的,似乎是张翼飞对个人艺术历程或说大多数同龄人的艺术历程的概括表达,用一系列物——画面右半部分为多利亚、伊奥尼亚的古希腊柱式,古罗马建筑样式的穹顶及洛可可风的雕像。画面左半部分是浓重的中国风,线描平涂设色的菩萨,宫灯、玉马、佛首,以及缠枝花纹的窗栅——的环绕,通过画面正中联通东西的曲线动人的艺术家和混杂的工具,传达中国当代艺术家所经历的教育、面临的现状和必然经历的历程:这是一个资讯高度发达、视野极端开阔的时代,世界范围内的人类先进文明成果从未向今天这样便捷通透的摆在我们面前,艺术家当有何为呢?泥古?追求纯正的血脉?重复汉唐明清?张翼飞用他的作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论者颇感遗憾的是,这样一个显著的现实并非得到了普遍的认识,竟还常常需要专门的绘画或文字上的解释。

耐人寻味的是,张翼飞的作品中常常出现一只展翅飞翔的绚丽蝴蝶。这只蝴蝶或者参与叙事、或者参与构图,联通人物、点缀画面,让画面更为完满和具备故事性,带来了点睛般的灵气。这是否是艺术家的专属象征符号,还另具备某种独特的寓意?只能观者自己猜度了。

张翼飞具备相当的并且正在继续加强自己的全面修养。不仅是诗书画印,更多的是现代化的、当代性的属于生活的修养。张翼飞的印章篆刻,鸟虫篆、元朱文、汉白文日益精进,显示了他艰苦的努力。

投入省文联《山东艺术》杂志的美编工作,既为他增加了先后参与省内两大重要美术刊物创刊(《山东美术》他亦参与创刊)的光辉履历,也更好的锻炼了他在摄影、编辑、交际等多方面的能力。张翼飞既没有踏入点酒斗茶、盘蜜蜡车珠子品檀香,言必称上下五千年、孔孟之乡、礼仪之邦的行伍。更没有藐古蔑今,斩断或否定既有成就的狂妄之举。他始终如开始那样,画视野开阔、技巧综合、意蕴绵长的画,做不卑不亢、云淡风轻、踏踏实实的人。

“何妨吟啸且徐行”,语出东坡居士“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一千古名句。很像张翼飞的疏朗淡泊,就像张翼飞谈及学画的艰辛,“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经历了多少孤独,但是一定有人会看到你流下了多少汗水。”

“……蓦然窥得此生最难二事:坚持己之憧憬、宽容他之向往,每一幅作品后都有一个独立而对等之人格……愿日后绘艺生涯之画面充满爱、真实与唯美。愿不忘初衷,愿不负此生。”

以无形的旷达心境去描绘有形的工笔画,张翼飞将自己细腻又豁达的内心去完成他一幅幅写实的画作,赋予作品精致的灵魂。

来源: 神州网 作者: 韩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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