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研究86版《西遊記》的朋友，一定會對中央電視臺王臺長這個名字不陌生，因爲在楊潔導演的書《敢問路在何方》中，這位王臺長的名字出現的頻率可不低。

但是在楊潔筆下，王臺長似乎經常都是在扮演“反派”角色，他貌似對《西遊記》劇組總是有很多不滿甚至“排擠”楊潔導演，這就讓很多《西遊記》劇迷對王臺長此人很是不爽。

那麼，楊潔導演和央視王臺長之間是否真的有矛盾，甚至屢遭排擠呢？

2008年，楊潔導演和王臺長見面時，她第一句話就是“我剛寫文章罵你呢”，看起來好像有矛盾是真的，畢竟都“罵”上了。

不過，有時候真的是盡信書不如無書，關於楊潔導演和王臺長這些事兒，咱們還得從頭說。

一、《敢問路在何方》書中楊潔和王臺長的三次爭執

楊潔導演的書《敢問路在何方》主要描寫了《西遊記》的拍攝過程，其中包括幾次和央視王臺長之間的衝突。

在書裏面出現過的臺長是王楓，副臺長戴臨風、洪民生和阮若琳，楊潔一般稱呼阮若琳爲老阮，稱呼其他人都是職務或者同志。可見，阮若琳是和楊潔關係最好的一位副臺長，事實上阮若琳也確實是給《西遊記》《紅樓夢》等劇組幫助最大的一位領導，畢竟她兼任中國電視劇製作中心主任。

對於洪副臺長，楊潔是持感激態度的，洪民生分管文藝部，正是他力主將《西遊記》交給楊潔拍的。

戴臨風在書中出現次數很少，只是在討論《雲宮迅音》等音樂時出現，他對許鏡清的音樂是持反對態度的。

王臺長也就是王楓，他在書中出現次數很多，幾乎全是和楊潔在發生爭執甚至吵架，其中比較直接的有三次。

一次是楊潔申請使用臺裏的特效設備，正趕上王臺長由於《中國姑娘》口碑差被觀衆來信批評心情不好，因此兩人話不投機居然吵了起來，楊潔氣沖沖走了。

還有一次是楊潔籌辦《齊天樂晚會》，這臺晚會在準備過程中突然被央視否決，這讓楊潔怒不可遏撕碎了臺本。雖然後來晚會還是正常舉辦了，但王楓臺長一句“別弄太俗了”又讓楊潔頗爲不滿。

王楓臺長和楊潔導演最激烈的一次爭執發生在《西遊記》音樂選擇上，由於許鏡清的音樂被央視高層全盤否定，這讓楊潔徹底憤怒，在外地拍攝的她提筆寫了一封措辭激烈的信發回央視，除了闡述自己的觀點之外，也有一些比較激烈的話語。

結果楊潔的意見最後被臺領導採納，後來再見面時，王楓臺長很無奈：“怎麼我們當領導的提個意見都不行嗎？”

除了這三件事之外，在《西遊記》險些被腰斬的過程中，雖然楊潔導演沒說是哪位臺長的提議，但幾位臺長共同討論後做出腰斬的決定是確實存在的，只是後來由劇組自行找到了資金才避免了腰斬厄運。

除了這本書之外，楊潔導演在其他書籍如自傳《我的九九八十一難》以及一些單篇文章中都有過關於和王臺長衝突的記錄，他們兩人在其他地方也有過彆扭。

因此，當2008年王楓和楊潔見面時，楊潔才說了那句：“剛寫了文章罵你呢。”

也正因爲此，在很多《西遊記》粉絲眼裏，王楓臺長就是排擠楊潔導演的人。

二、孰是孰非

關於楊潔導演和王楓臺長的這些“矛盾”，如果讀者尤其是《西遊記》粉絲預設立場，那麼無疑王臺長是不對的一方，楊潔導演是正確的一方。

事實上，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

爲什麼楊潔導演和王楓導演會產生那麼多衝突呢？筆者嘗試分析一下：

1，性格使然

楊潔導演是出了名的和領導對着幹的員工類型，在她的自傳《我的九九八十一難》中可以看到，她的職業生涯幾乎就是和各種臺長鬥爭的歷史，這中間當然有很多是對方的問題，但不可否認楊潔導演過強的個性也是問題之一。

王楓臺長是技術人員出身，搞技術的一般心眼比較直，遇到事也是有一說一，所以他在氣頭上能和下屬楊潔吵起來。要知道楊潔只是央視文藝部下屬的一個導演，距離王楓臺長隔着好幾層呢。

事實上楊潔和王臺長那次關於借用特效設備的爭吵之後，楊潔也很快後悔了，因爲技術部的同志很快打電話給她，不僅給設備而且一給就是一個月，留給楊潔的時間綽綽有餘。可見王臺長屬於那種吵架歸吵架，但不會耽誤工作的領導。

能和下屬當面吵架，吵完了不記仇依然支持員工工作的領導其實並不多見，對此楊潔事後也有些自責。

2、現實問題

由於楊潔導演的個性強，她在央視內部朋友不多得罪人不少，因此對她拍《西遊記》有意見的人大有人在。

《西遊記》劇組從成立起就被舉報不斷，不僅有舉報他們公款旅遊的，還有人在央視內部會議上“痛哭流涕”表示，把《西遊記》交給楊潔拍是央視最大的錯誤等等。

此外，楊潔導演給《西遊記》做了很大的改編，包括音樂風格都是特立獨行的，用現在的眼光看，這無疑是成功的，但在八十年代初引起爭議和反對也是正常現象。

對於這種情況，作爲央視臺長的王楓肯定是非常難辦的，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下屬和員工，中間還有幹部和專家，他不可能直接把所有信任都押給楊潔。當過領導的人都知道，很多事情其實沒有絕對的對與錯，全在於人的協調能力。

而王楓臺長是1982年才調任的新臺長，一上任就遇到兩大電視劇《西遊記》和《紅樓夢》開拍，不熟悉情況的他自然不可能立即100%信任楊潔，畢竟在電視劇領域大家都是新手，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是對的，王楓臺長考慮專家的意見也沒毛病。

因此，所謂楊潔導演和王楓臺長的衝突，更多是工作上的理念區別，不同的位置和擔負責任的大小使他們考慮問題的切入點也不一樣，楊潔導演可以只考慮《西遊記》，但王楓臺長要考慮的是整個中央電視臺。

三、事實勝於雄辯

筆者認爲網上一些所謂楊潔導演由於《西遊記》受到王臺長排擠的說法不實，除了上文所分析之外，還有一些事實可以佐證。

一是王楓臺長在《西遊記》拍攝過程中也沒少爲楊潔導演遮風擋雨。

楊潔導演從中國京劇院借調了演員任鳳坡等人，但京劇院有關領導不願意放人，副導演任鳳坡和楊潔商量直接走，不管京劇院。這導致了中國京劇院個別領導對楊潔非常不滿，將她告到了上級部門還發了傳單。楊潔想親自去上級部門說明情況，但被央視領導們攔住，領導們讓她專心拍戲，這種事交給臺長們處理。

此外，由於《西遊記》劇組的個別製片工作不負責任（比如給小白龍天價片酬）和楊潔導演產生矛盾，央視高層權衡利弊讓楊潔兼任製片人，這樣充分的信任不管在當年還是現在並不多見。

二是王楓臺長的老婆孩子還給楊潔“打工”。

王楓臺長的夫人是我國著名朗誦藝術家林如，代表作有《致橡樹》等。她在《西遊記》中爲車遲國王后配音。

王楓臺長的女兒王雪純當時還在上高中，她爲《西遊記》中紅孩兒完成了配音工作。

如果王楓臺長和楊潔導演真有那麼深矛盾的話，他的老婆孩子也不會在楊潔手下“打工”了。

話題回到文章開頭，2008年早已經卸任臺長20年的王楓和夫人林如一起拜訪楊潔夫婦，楊潔導演剛發表了一篇文章，裏面也有談及和王楓臺長的衝突，她見到王楓第一句話就是“哎呦，我剛寫文章罵你呢。”

王楓毫不在意：“沒事，罵就罵吧，該罵。”

兩家人哈哈大笑，然後還一起去喫了火鍋。

所以啊，有時候真的是“盡信書不如無書”，如果只看楊潔導演的書，可能《西遊記》粉絲們就會對王楓臺長恨得‘牙根癢癢’，但其實楊潔導演和王楓臺長都是對事不對人的工作作風。綜合來看，當年的一些衝突和爭執都不過是工作中的一些小插曲和歲月裏的小浪花而已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