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劇《三千鴉殺》首播，先紅起來的不是劇情、人設，而是AI換臉。

面部扭曲、表情生硬、脖子和頭顏色完全分離，面對如此AI換臉情況，網友大呼受到驚嚇，更直指這樣的內容能播出給觀衆看，是平臺方和製片方對觀衆的不負責。

"這很明顯是用了AI換臉技術"，負責特效製作多年的曾青（化名）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和以往演員重拍、"換頭"不同，簡單來說，AI技術換臉就是採集另一位演員的面部表情，通過自動編碼器來給劇中另一位演員實現"換臉"。

只要面部表情追蹤到位，就不會出現以往補拍演員和劇中其他演員"不在一個次元"的即視感，如電視劇《光榮時代》在衆多手動補拍"換頭"影視劇中做得還算不錯，但觀衆仍然可以一眼就看出黃志忠和其他演員的打光完全不一樣。

網劇《三千鴉殺》雖然避免了補拍演員和其他演員"不在一個次元"的問題，但劇中的AI換臉技術明顯存在更多槽點。

網劇《三千鴉殺》中的AI換臉呈現

爲什麼要換臉？

青青原本並不是一個重要的角色，如果不是因爲AI換臉，可能並不會被觀衆注意到，就好像原本在《三千鴉殺》中飾演青青這個角色的演員劉露。

網劇《三千鴉殺》爲什麼會出現AI換臉技術？還需要從這位演員說起——2019年9月18日，有網友在微博爆出一則視頻，視頻中的年輕姑娘與火車站工作人員發生爭執，不服從工作人員的管理勸說，最終導致執法人員介入。

這位年輕的姑娘就是演員劉露。在行李過安檢時，她攜帶的易燃易爆噴霧被扣，但她卻趁着安檢人員不注意，將噴霧偷偷拿走；事後被發現，又和現場工作人員產生激烈爭執；最終，劉露因阻礙鐵路執法人員執行公務，擾亂公共場所秩序被鐵路警方行政拘留5日。

隨後，芒果TV發出解約聲明，劉露被雪藏封殺。有了行政拘留的案底記錄，也就意味着她登上了"劣跡藝人"名單，被換臉也是情理之中。

截圖自微博@芒果TV

臨時接下角色"青青"的演員名叫張鼎鼎，20日凌晨1點55分時，她在自己的微博上發了一個"掩面哭泣"的表情，並配上了兩張自己的照片，似乎在證明自己的顏值，也在爲這個呈現效果哭笑不得。

截圖自微博

有一位網友評論："姐姐好漂亮，AI那個換的太差了。"張鼎鼎回覆了一個"哭泣"的表情，委屈的感受不言而喻。

截圖自微博

由於問題藝人而產生的角色換臉，對於製作公司和被替換的演員來說，都是"鍋從天降"。製作公司往往需要支付另一位演員的片酬，還需要支付更多的後期製作費用，後期效果不佳更是會直接影響劇集的整體品質。

對於被"換臉"的演員來說，頂着別人的身體＋自己的臉，是否真能算作一次演出經歷都很難確定，更別說拍戲的過程和體驗了。再加上技術不佳，演員自己的臉可能還會被醜化，對於未來的職業生涯可能都會產生一些影響。

截圖自微博

換臉技術不成熟嗎？

網劇《三千鴉殺》2018年12月11日開機，2019年3月21日殺青，中間經歷了103天；在殺青6個月後的9月18日，參演演員劉露成爲問題藝人，需要被AI換臉；再到2020年3月19日播出，中間又經歷了6個月的時間。

如果沒有出現AI換臉的問題，一年時間做30集電視劇的常規後期是足夠的，但用半年時間把一個演員的臉通過AI技術換成另一個演員的臉，時間確實緊張。

找人、拍攝、後期製作，如果按照常規手動換臉流程操作，需要先拍攝素材，然後再做跟蹤匹配。"如果要是拍攝的素材不太好，甚至還需要三維輔助建模，前期的籌備時間很長，後期的特效製作，一天能做完一分鐘已經不錯了。"曾青說。

"從畫面上來看，應該也是找人拍了的，但沒有選擇手動換臉，而選擇了AI技術，現在看起來不協調，是因爲貼合度不夠。這個技術真的很難的，目前他們只做到了跟上，做不到徹底、完美的貼合。"AI技術在電視劇領域的應用本身就不算成熟，從技術到實現真正的可用性，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網劇《三千鴉殺》中的AI換臉呈現

在劇中，青青並不是一個重要的角色，前三集鏡頭全部加起來不過超過5分鐘。目前該劇更新到第8集，其鏡頭總時長加起來不超過10分鐘，"如果量少的話，多花錢、精緻一些、慢慢弄，還是有可能做得好"，曾青說。

但如果想要做好，也是一個大工程。全靠程序來替換一個人的臉是很難的，主要難在替換後的精緻度上。當然也可以選擇手動替換，那就需要靠現在比較成熟的特效技術，"但是，特效技術的耗時是AI換臉技術的幾十倍，自然在費用上也相差很多。"

在曾青看來，目前《三千鴉殺》中的AI換臉的部分，就是一個程序自動計算的結果。

網劇《三千鴉殺》中的AI換臉呈現

換臉成本有多高？

程序自動計算也意味着成本不高，"目前市場上，AI換臉的價格大概是1.5萬元每分鐘，而手動換臉的價格則在十幾萬元每分鐘，即便是簡單的內容，最低市場報價也會在5～6萬元每分鐘。"

從1.5萬元變成十幾萬元，接近10倍的價格差或許是《三千鴉殺》選擇AI技術換臉的主要原因。

從目前古裝劇做後期特效的市場價格來看，常規的後期特效製作，價格在一萬元每分鐘，30集古裝電視劇的後期特效價格應該在100萬元左右。

因爲後續的劇情還沒有更新，暫不知道"青青"的鏡頭有多少，若按照前3集的鏡頭時長推算，30集內容，"青青"的鏡頭總時長不會超過50分鐘，但如果選擇手動換臉，不算上拍攝費用和演員的片酬，僅後期特效部分的費用，也要250～500萬元之間，是全片常規後期特效價格的2.5～5倍。

如果選擇AI技術換臉，其後期特效的價格僅爲75萬元。對於一部小成本的古裝仙俠劇來說，在基礎特效之外，再多花費幾百萬用於一個非主要角色的換臉，也是不小的資金壓力。

網劇《三千鴉殺》中的AI換臉呈現

此前曾有製片人向娛理工作室透露，芒果 TV 的自制劇項目成本一般會控制在 3000 萬元之內。古裝劇的製作成本原本就高於現代劇，3000 萬元本身就是一個很緊張的預算額度，製片方的利潤率有限，負擔再多的特效費用實屬困難。

但AI技術換臉的成熟依舊是當下影視劇行業所期待的——由問題演員帶來的損失，如果能通過AI技術換臉來挽回的話，即便需要投入一些特效費用，也是可以解決劇集的售賣等問題的。

《巴青傳》因爲高雲翔、范冰冰而不得不選擇重拍，高雲翔的另一部作品《阿那亞戀情》也曾有過"換頭"傳聞，《南煙齋筆錄》《人民的財產》《絕密者》等等則因有趙立新出演，也需要AI技術來解決演員對於一部劇的影響，如吳秀波、翟天臨等演員也影響了一大批作品。

如果能突破技術難關最好，但目前的事實卻是，AI技術換臉或許只能達到《三千鴉殺》的水準。片方想要儘量控制成本、挽回損失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觀衆還是需要被作品尊重的，上線超過 24 小時，該劇出品方、製作方和播出平臺均沒有對此次 "AI 換臉事故 " 進行公開表態，這或許也是觀衆和原著粉絲 " 意難平 " 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