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春的下午,陽光正好,柳條吐了綠芽,三五孩童在街道上嘰嘰喳喳,朝着要喫新出爐的櫻花餅,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逸祥和,而可憐的我卻要坐在課堂裏替我那不爭氣的哥哥上課!

說到我哥哥顧靈凡,我真的半點兒不想認他,明明是龍鳳胎,我有的優點他一點沒有,我的缺點他卻一樣不落,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看着夫子侃侃而談,唾沫四濺,我想要打死顧靈凡的心都有,若不是他在參加國子監報名的前一天,跟着那幾個狐朋狗友比賽跑馬,從馬上摔了下來,斷了腿,我現在就坐在花園裏,和着春風盪鞦韆,而不是被夫子噴一臉口水!

說到造成我現在處境的元兇那就不得不提另一個人,我的爹爹。我爹爹是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顧氏一族雖是武將出身,我爹爹又貴爲當朝大將軍,可他卻希望我們家族出一個文臣,所以將我哥送到國子監是爹爹從我們小時候到現在的夙願。

看到我哥因爲腿折而不能參加國子監考試,別問我腿折爲什麼不能參加一個腦力測試,我不會告訴你是因爲我那在馬背上守江山的老父親,覺得擁有一個騎馬都會摔斷腿的兒子丟人。

他老人家一生氣,就把顧靈凡另一條腿也給打斷了,說真的,我不太懂他的腦回路。

即使是這樣,爹爹也沒有葬送他的文臣夢,他日思夜想,終於想出了一個自認爲非常完美的辦法,讓我代替顧靈凡參加國子監測試,並且替他上課直到他的雙腿完全康復。

我父老淚縱橫,我兄臥牀靜養,時不時朝我飛來幸災樂禍的目光,彷彿腿折的不是他,我能怎麼辦,我只能閉上眼睛狠了狠心,選擇答應,同時也葬送了我每天東街串西市逛的清閒生活。

入學考試前一天晚上,我趁着夜色摸進顧靈凡的房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居然在看書,我戲謔道:“呦,顧大少爺一個寧可摔斷腿也不要上國子監的人,怎麼看起書來了?”

他將書立起來在在我面前晃了晃,我這纔看清這是本兵書,我打消了趁他病要他命的想法,心底的敬佩油然而生,一個寧可腿折也不去上學卻在這裏自學的扭曲人類,在下佩服佩服!

顧靈凡瞟了我一眼,“收起你那些骯髒齷齪猥瑣的想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願望是在戰場上保家衛國,而不是每天對着四書五經之乎者也。”

“可是朝堂之人維持國家秩序,他們也是在保家衛國啊。”

“這不一樣,大概是因爲我們體內流着的是顧家的武將之血吧。”

看到顧靈凡難得正經的模樣,我怒火中燒,“這也不是你讓我替你受罪的理由!”

“看吧,妹妹,我們顧家人發光發亮的地方只有戰場,而不是課堂,你也有同感吧,你也覺得上學是受罪吧!”

我摩拳擦掌,想起來尋他的初衷,“當然對了,我親愛的兄長,所以在你妹妹替你受罪之前,你是不是要報答一下你的妹妹呢?”

揍了他一頓後,我長出一口氣,心情稍稍好了一點,回去美美的睡了一覺,至於半夜驚醒,還是覺得意難平又起身揍了顧靈凡一頓就是後話了。

2

爲了符合我哥只長肌肉不上腦子的人設,在入學考試中,我以倒數第二名的優異成績考入了國子監,但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國子監的學生超一半都是我哥的朋友,所以第一天上學我就遇見了這樣的尷尬境地。

李大人家公子:“星兒妹妹,我真羨慕你哥,不想來上學你這個妹妹就替他來上。”

王尚書家外孫:“星兒妹妹你放心,我們一定替你和你哥跟夫子保密。”

白將軍家小兒子:“星兒妹妹,我們改天一起去看你哥,放心我們一定會替你哥好好照顧你的。”

我:“……”

早知道他們都能認出我來,我又何必考倒數第二,這樣他們不就都以爲,我們顧家人只有武力沒有智力嘛。

而且這個夫子還按照成績排名來給我們排座位,當我一步步走向最後一排的那個座位時,周圍向我投來了友善的目光,還有幾個人用口語對我說道:“星兒妹妹加油!”

加你妹油啊,我要是認真考試,你們通通不是對手!

坐在座位上,我友好地看向左邊的人,畢竟他是唯一一個排名在我後面的,我問道:“同學你好,我叫顧靈凡你叫什麼啊?”

他慢吞吞地看向我,一副驚訝的表情,“啊?我……我叫李北宴。”

看他說自己名字都遲疑的樣子,再加上他排名在我之後,我覺得他怕不是腦子不大好?我搖了搖頭,可惜這一副好皮囊了。

我一隻手撐着側向左邊的頭,另一隻手在紙上描摹李北宴的模樣,一雙勾人桃花眼,高挺的鼻樑下面是抿起的嫩粉薄脣,周身的清冷被嘴邊似有若無的酒窩化掉,爲他平添幾分可愛。

等等,這是什麼感覺?爲什麼我的心開始砰砰亂跳,好像有一頭小鹿在溪水邊奔跑,鹿蹄踩在溪水邊光滑的石頭上,發出悅耳的聲響。

我的臉有一種灼燒感,我調整着呼吸試圖壓下這奇怪的感覺,可是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做到。

忽然在讀《論語》的課堂安靜了下來,無數雙眼睛望着我,離我最近的一個人輕聲說道:“星兒妹妹,夫子在叫顧靈凡回答問題!”

找我哥叫我幹嘛,別耽誤我看帥哥。

……

我想到了什麼,猛然站起,“夫子,您叫我?”

夫子拿起戒尺,問道:“子曰:‘爲政以德,譬如北辰……’”

他將戒尺指向我,示意我接下去,我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居起所而衆星共之。”

夫子繼續道:“子曰:‘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

“人焉瘦哉?人焉瘦哉?”

夫子皺眉,思考了半晌說:“你的進步空間很大,以後好好聽課,不要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我忽然想到了我哥的人設,隨即說道:“知道了夫子,我一定發奮圖強,重新做人,忍辱負重,重整旗鼓,鼓掌啊你們!”

課堂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在雷鳴般的掌聲中,我聽到左邊傳來輕笑,我下意識轉頭去看,卻發現李北宴笑彎的眼裏沒有剛剛的遲鈍,反倒是多了一絲靈動,他不知道他這一笑將我的餘生死死拴在了他身上。

3

當晚回到家,我冥思苦想,我覺得我大概是喜歡上李北宴了,要不然爲什麼我總想看他,總想與他親近,甚至還想要抱他,如果不是喜歡,那我一定是魔怔了。

可是現在李北宴還認爲我是顧靈凡,認爲我是個男的,不行,我要想個辦法讓李北宴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去到學堂,打算將新買的梁祝話本放到李北宴的課桌上,以此提醒他,可令我沒想到的是,這個傢伙居然來的比我都早,我只能改變計劃。

我打算走到他身邊,然後裝作被絆倒的樣子,不經意將書包內的話本掉落到他的腳邊,一切都十分完美。

可是計劃再一次出現失誤,當我走到他身邊裝作被絆倒之後,他居然伸手接住了我,我的臉緊貼着他的胸膛,我能嗅到他身上初春草木的味道,混合着他身上獨有的氣味,我能聽見他胸膛內的心跳,與我的慌亂不同,他的心跳是沉穩的,一下一下我居然聽出了安全感。

我抬起頭看他臉的輪廓,在早晨柔和的陽光下,他的臉顯得更加溫柔,正當我沉浸在少女內心悸動之時,他的一句話打破了我的遐想,“靈凡兄,你沒事吧。”

顧靈凡,我恨你!

此路不通,另覓他路,我從他的懷裏出來,理了理弄亂的頭髮道:“謝謝你剛剛救了我,爲了報答你,今天上完課我請你去聽戲吧。”

我都想好了,只要他去聽戲我就讓戲班子唱梁祝,到時候我再柔柔弱弱的給他點提示,我就不信他還沒點啓發。

可是我錯了,現實總是與理想相悖,走向奇奇怪怪的地方。

我話音剛落,李大人家公子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扶着李北宴的肩膀說道:“靈凡兄既然要去看戲,自然人多才熱鬧,下學後我們就一起去吧,正好我知道新開的一家戲院,我請客!”

說完他還朝我拋了個媚眼,我讀懂了他的意思,“看吧,我答應過你哥哥要保護你,我做到了吧!”

我真想對他大喊,李大哥!不是人家對我有所圖謀,是我對人家啊!

就這樣,我們幾乎整個學堂的同學都參加了當晚的活動,我的計劃再一次告吹。

在戲院裏,我只能強顏歡笑的看着李北宴和同學們一杯又一杯的喝酒,而我只能喝梅子汁,因爲我一舉起酒杯他們就會說,“靈凡不能喝酒,靈凡身體不好,靈凡放下酒杯。”

酒過三巡,他們都醉的差不多了,在座的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我打發了戲院的人,去他們每個人的府上挨個通知他們來人接,可是到李北宴那裏我愣住,他是哪家的娃?

我左思右想發現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李北宴,我想將他帶回將軍府,可是一想到我嚴格的父親,我就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倘若知道我上學第二天就帶回去個男人,顧將軍一定會懲罰的我六親不認,佔了性別優勢,我七歲之後他就沒打過我,但是每次打我哥的時候他都會讓我在一旁觀看,給幼小的我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

我將李北宴留在了戲院的客房,盯着他熟睡的臉龐,因爲喝醉還泛着些微紅,鬼使神差,我用手摸了摸他的臉,滑溜溜手感很好,我蹲在牀邊,看着他輕聲說道:“我該怎麼才能讓你知道我是顧靈星而不是顧靈凡呢?”

4

我仔細叮囑了戲院老闆,要好生照料李北宴後,方纔坐上馬車匆匆回府。

回府後洗澡前,我從衣服裏掏出來一塊手帕,我仔細看了半天確定不是我的後,將它放到了一旁。洗完澡出來後,我發現顧靈凡正在拿着那塊手帕仔細觀察。

我從侍女百合手裏接過手帕擦乾頭髮上的水分,然後讓她下去,我一邊擦頭一邊問道:“怎麼,腿折了還不消停,大半夜來妹妹房間幹什麼?”

“爲了符合我的人設,我這不做了個輪椅來的嘛。”

我翻了個白眼,我就知道他是裝腿折,爹爹也不能真的狠心將他腿打折。

“說吧,來我屋幹什麼?”

顧靈凡在我面前揮了揮手帕,笑着說道:“這才上學堂第二天就這麼晚回家,身上還有男子的手帕,這手帕看着像是皇家的東西。”

皇家的?我仔細想了一下,這個手帕好像是在戲院的時候,我不小心將梅子汁灑到衣服上,李北宴遞給我的,皇家的東西?可是本朝皇族姓陸不姓李啊?

我回想起近些天市井謠傳,陛下剛剛認回了在外飄泊多年的兒子和孫子,其中皇孫的年齡跟李北宴差不多大。

倘若李北宴真的是皇孫的話,那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首先他能進國子監,其次他倒數第一的成績考入,一定是裝傻充愣以防當朝皇子們對他產生忌憚從而至他於死地。

我回想起我剛剛回來時走到爹爹門口,爹爹沉重的聲音從房內傳來,“最近朝堂恐怕要變天了。”

那時單純的我並不知道,爹爹故作深沉的話語,不過是爲了表達對最近屢次打麻將輸牌的無奈。

綜合這一切,我得出了一個結論,李北宴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

而且他從小漂泊在外一定受盡苦楚,一想到我如此心儀的少年郎受盡白眼,還要收起羽翼,我就心疼得緊。

現在有可能繼承大統的只有三皇子,六皇子還有大皇子的兒子,其他的皇子皇孫們不是不學無術,就是年齡不夠,我一定要在他們三個手下保護好李北宴。

不知道我在腦海裏上演了一出大戲的顧靈凡拿着手帕晃來晃去,企圖威脅我幫他好好上學,不要抹黑他,我暗自吐槽我這算是抹黑你嗎?明明就是你的正常發揮啊。

打發走了顧靈凡,我盯着李北宴的手帕,我嘆了口氣,現在是不是應該叫他陸北宴了?

第二天上學,我將洗好的手帕還給李北宴,並用眼神示意他一切都在我的掌握,福至心靈,李北宴也給了我一個眼神。

但我從他的眼神中並沒有看到戒備,有的只是單純無辜,我皺緊了眉頭,既然他這麼沒有安全意識,那就只有我來保護他了,我思量着今天晚上去幫他招募幾個保鏢。

可沒等我的計劃開始實施,意外就發生了。

5

學堂中午休息的時候,李北宴陪我去買桃花坊的桃花酥,剛一出門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彷彿有人一直在跟着我們。

直到我們轉了一個彎,走到了一個較爲隱蔽的巷子口,我才發現女人的第六感往往出奇的準,我們面前的路被幾個壯漢堵住。

來者不善,我將李北宴護在身後,緊盯着那幾個人,想着我好歹也出身武將世家,而李北宴卻是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要是真的較量起來,我能護他一陣是一陣,畢竟對面是幾個壯漢,我也很沒有把握。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我翻了個白眼,想要人命就直說,還以搶劫作爲理由保護傘,你慫不慫!

我朝着那個說話的人飛起就是一腳,可我剛飛起來,就被李北宴推到了一邊,他二話沒說直接將賊人們撂倒在地,看着他行雲流水的動作,我愣住,這還是我印象中弱柳扶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李北宴嗎!?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北宴兄,我怎麼覺得你才應該是出身武將世家的呢?”

他扭過頭看向我,我怎麼比他矮這麼多,爲了維持住我哥的顏面,我悄悄踮起腳尖。

將我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李北宴嘲笑了我一下,但瞬間又恢復正常,他看着我說道:“在我還小的時候,父親就帶着我四處拜師學武,還總說男子漢大丈夫,至少要有防身的技能,不然以後如何保護心上的姑娘?”

當時的我太過天真,竟然沒聽出他話語外的含義,只單純的想,孩子從小練武,一定喫了不少苦頭,一時心疼,沒控制住自己的動作,直到手上傳來毛茸茸的感覺時才發覺,我摸了人家的腦袋。

我訕訕的收回手,朝李北宴尷尬一笑。

他猛然彎下身子,一張俊俏的臉在我面前放大,他笑道:“好摸嗎?要不然再摸兩下?”

我是怎麼了?怎麼覺得臉燒得慌,我眨眨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李北宴不再爲難我,笑着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後,他回頭看着我,“不走了?再不走你就趕不上新出爐的桃花酥了。”

我的桃花酥!我衝到李北宴身旁扯着他的衣袖說道:“那我們快點走!”

可是我總覺得我好像忘了些什麼,算了,什麼能有新出爐的桃花酥重要。

我再也沒有想那一幫躺在路邊的劫匪。

下午的課無聊極了,喫了桃花酥,一陣睏意襲來,我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這邊我剛剛跟周公碰頭,那邊夫子一拍桌子就將我驚醒,我迷迷糊糊看了一眼,發現被夫子揪出來的倒黴蛋不是我,瞬間再次臥倒。

可當我的餘光掃過李北宴時,我竟然發現他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我,怎麼說呢,這種眼神就好像我在看西瓜最中間的一塊,剛出鍋的桃花酥,甜度適中的冰糖葫蘆,夏天的酸梅湯一樣和所有時間的李北宴,就是那種盛滿星星的眼神。

我心裏的一根線瞬間繃緊,李北宴他怎麼能用這個眼神看我呢,我現在是顧靈凡啊!難道李北宴他……喜歡我哥!?

6

這件事情糾結了我兩個多月,而讓我更難過的是,這兩個月無論我如何明示暗示,李北宴就是不知道我是個姑娘,還是說我真的這麼像一個男人?

兩個月後,夫子大發慈悲,給了我們一個假期,學堂上的同學們就商量着一起出去玩,一個計劃在我腦海中應運而生。

我買了顧靈凡最喜歡的醉仙樓的燒雞,然後帶着雞溜進他的房間。顧靈凡的裝瘸之旅已經進行到可以使用柺杖走兩步的程度。

我將燒雞的外包裝打開,然後用手不斷煽動,以便香味能準確的飄進他的鼻子。

我湊上前狗腿的說道:“我親愛的哥哥,要不要品嚐一下妹妹爲您買的燒雞呢?”

他舔了下嘴脣,“燒雞應該配什麼?”

我心領神會的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桂花釀,“這可是王掌櫃三年前埋在自家老槐樹下的,我可是出了大價錢纔將它買到手。”

顧靈凡接過酒啃了一口雞腿,說道:“說吧,有什麼事求我。”

“哥哥,學堂出遊那天你能不能以顧靈凡的身份跟他們去玩啊?”

“出去遊玩這麼好的事,你會便宜我?”

“我當然也會跟你們去,不過是換回女裝做回自己罷了。”

顧靈凡眉頭緊皺,像是在思考什麼,半晌過後,正當我想要更拋棄人格的乞求他時,他居然點頭同意了,我從來沒覺得,顧靈凡如此偉大過。

當天我穿了最好看的裙子跟在顧靈凡後面來到出發場地,我想的很簡單,讓李北宴看到我穿女裝的樣子,憑藉着我們多天以來的相處,我相信他一定會認出我來,再讓我哥在他面前經過,我就能搞清楚他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哥!

看見李北宴趕來,我放我哥一人和其他人周旋,飛奔到他身邊,笑着說道:“北宴兄!”

李北宴先是皺眉,然後驚訝道:“靈凡兄,你怎麼穿起了女裝,雖然你有這種癖好,但是放心我是不會嘲笑你的。”

就在這時,我哥從後面走上前,一見到我哥,李北宴愣住,但轉瞬恢復,釋然地說道:“靈凡兄原來你在這啊,我還以爲這個這個人是你。”

是我的錯,我不該對李北宴的眼神抱有太大期望。

我剛想開口解釋,就被我哥打斷,“這是我妹妹顧靈星。”

李北宴忙行了個禮,“原來是令妹,剛剛真是多有得罪。”

我嘆了口氣,硬生生地接了句,“沒關係。”

之後,李北宴就跟我哥一直在一起愉快的玩耍,絲毫沒有顧及我的意思,我不知道兩個初次見面的人爲什麼有那麼多話題可以聊,還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我在一旁無聊到用樹枝畫圈。

“星兒妹妹,你在這幹嘛呢?”李尚書的兒子湊到我身邊說道。

“沒幹嘛,畫圈玩呢。”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樹上坐坐,看看遠處的風景?”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如此提議,反正我現在心情不佳,不如就上去坐坐。

可是就在我馬上要爬上去的時候,意外發生了,我沒有踩到應踩的位置,一腳踏空,整個人不受控制的下墜,隨着我的一聲大叫,我看到下面飛過來兩個人,一個是我哥,另一個是李北宴。

我閉上眼睛,等待着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當我再次睜開眼,看清眼前人的時候,不由得心頭一緊,“哥,你抱我幹什麼!?”

“臭丫頭,當然是爲了救你啊,你別不識好歹!”

我怎麼才能委婉又不失優雅的告訴他,我想讓李北宴抱我呢?

就在這時,我跟我哥龍鳳胎的心有靈犀顯露無疑,他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雙手一揮,將我拋給了李北宴,說道:“你太重了,我抱不動了。”

抱不動你能拋動?就是爲了給我倆創造時機而找藉口,你的這份心意做妹妹的都懂。

我從顧靈凡手中轉移到李北宴手中,他的懷抱與我哥的不同,從小練武的緣故,我哥的肌肉結實的很,抱人的力氣也很大,我的腿被禁錮的有些疼,而李北宴抱的卻不松也不緊,這個力道足以讓我穩穩地待在他懷裏不摔下去,又不會將我弄疼。

我羞紅了臉,低着頭不敢看他,小聲地問道:“你是不是經常抱姑娘家啊?如此知輕知重。”

“沒有,你是第一個。”

這句話順着耳朵進入腦袋,勾起我腦海中綻放的絕美煙花。

7

這件事之後,我哥裝瘸的事情被爹爹發現,然後他就被強迫趕去了學堂,他第一天上學的時候,爹爹拍着他的肩膀說道:“爹知道你的志向,可是我們做武將的,倘若沒有不讀書,便沒有在朝堂上說話的資格,我們親身參與過戰場,知道戰鬥的慘烈,知道戰爭的無奈,可我們卻不能開口,這太可悲了。”

我被我父感動,一時間忘記了我的撩漢大業,催促着我哥趕快去上學,等我哥躊躇滿志踏上上學的路時,爹爹轉過頭來,擦去眼角的淚,長嘆一句,“唉,騙這個小崽子上學太累了。”

我:“……”

我是不是忘了什麼?我一拍大腿,衝到門口,“哥!你不要勾引我男人啊!”

時間一晃又是一個月,這天我像往常一樣打算去學堂蹭課,順便看看李北宴,可到學堂後我卻發現,李北宴並沒有來上課,因爲皇帝陛下,也就是他的皇爺爺駕崩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眉頭緊皺,沒有片刻遲疑,趕回將軍府偷到爹爹的令牌,然後趁亂混進皇宮,靠着來皇宮幾次的幾次模糊記憶,找了半天,終於找到李北宴,然後二話不說,牽起他的手就向宮門方向跑去。

我聽不清李北宴在我身後說的話,一心只想帶他離開。

他用力扯着我的手,我被迫停下,我看着他着急的說道:“你先不要跟我說什麼,我們先出去再說好不好?”

李北宴滿臉疑問,“你爲什麼要拽着我朝宮外跑?”

“你是不是傻啊!倘若不跑,你的叔叔弟弟們,那些有可能得到王位的人定會視你爲眼中釘肉中刺,你可能下一秒就會被殺死,上次我們在衚衕遭遇的暗殺還不夠說明什麼嗎!?”

我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這幾個月積壓在心裏的委屈和擔心統統爆發,我緊緊抱住李北宴哭訴道:“你知不知道我就是前幾個月一直在你身邊的‘顧靈凡’啊!你知不知道我發現你姓陸之後有多擔心你啊!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啊!”

起初李北宴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回抱住我,摸了摸我的頭表示安慰,等我有些平靜的時候,他纔開口,“我知道你是顧靈星,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個姑娘家,那天我也並沒有醉,聽到了你對我說的話,”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也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想要和你共度餘生的那種,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只知道我發覺之時,對你的喜歡已深入骨髓。”

突如其來被暗戀對象表白,我是何等激動,一時間竟忘了該作何反應。

他嘆了口氣說道:“沒有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是我的錯,但是你相信我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你先回家,等到忙完這裏的事情後,我會將所有都告訴你的。”

8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家的,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時日是如何渾渾噩噩度過的,我再一次清醒,是在新帝登基那天。

爹爹對我們說道:“新登基的皇帝我也沒接觸過,是先皇流落在外的孫子,叫陸北宴。”爹爹的話瞬間將我驚醒。

當晚李北宴順着將軍府的牆壁溜進我的房間,我看着他震驚道:“你是說皇帝陛下將你認回就是爲了讓你做皇帝的!”

他點頭,“因爲其他人要麼是被先皇后養廢了,要麼就是無心皇位,好不容易有一個各方面都吻合的,可並不是他的親生骨血,爲了那皇子母妃的勢力,先皇才勉強忍下這口氣。”

我是一個不小心就聽到了皇室大瓜嗎?

“那你以最後一名的優異成績考上學堂又是怎麼回事?我未來的夫君不會是個傻子吧?”

李北宴一掌蓋在我的額頭上,“不許質疑我,這個學堂囊括了所有貴族子弟,也就是說未來的朝堂將由他們構成,皇爺爺讓我進課堂與他們提前瞭解一下,清楚哪些是可用之人,我從小不養在他身邊,他不放心我的能力,就派人提前跟夫子打了招呼,夫子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總覺得託關係進來的不會有什麼真才實學,就沒讓我考試,直接安排到最後一名。”

我放心地嘆了口氣,“有腦子就好,別影響到未來的孩子。”

李北宴在一旁偷笑,“你都想着跟我有孩子了?”

“誰說孩子的爹爹是你!”

他突然湊近,淺啄了一下我的嘴脣,惡狠狠的說道:“那你還想是誰?”

我挑眉,“這就得看你表現了。”

他將我抱緊,在我耳邊低聲說道:“我從小不在皇爺爺身邊,對他感情不深,可依照規矩,我還是需要守孝三年,三年內不能娶妻,星兒你可否等我三年?”

他問的小心翼翼,我能聽出他言語中的怯懦,他害怕我拒絕的回答。

我回抱住他,低聲說道:“我不能接受跟別的女人……”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將我打斷,“沒有別人只有你一個!”

“那我就考驗你三年吧,倘若你跟別的女子有染,我定轉身投向別人懷抱!”

他吻了一下我的額頭,說道:“我可捨不得你被別人抱着,皇帝是全天下的,可陸北宴是你一個人的。”

“好。”(作品名:《替我哥上學的那些日子》,作者:六喜。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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