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多檔演技類節目上線,越來越多演員試圖通過演技類綜藝謀求新的發展。影視寒冬下大批演員資源“降級”的現狀或可管窺。

但更值得探討的或是,平臺日益強勢後,他們加入了瓜分經紀合約的隊伍。對於部分演員來說,不止是表面化的無戲可拍,更加現實或是,無錢可拿。

藝人收入分賬模式成新業態

底層演員越來越難了?

在“娛理”《70%演員正在淪爲社畜》中一文提到,現在想拍戲就要和三大視頻平臺簽約捆綁,不然就沒戲拍”。但問題是,即便籤約捆綁,也不定能夠出頭,也不一定能有好角色、好資源。

輿情官此前寫文分析過,今年各平臺的自制劇儲備,無一例外,都是以小體量甜寵劇爲主,當前就有《明月照我心》《滿滿喜歡你》等網劇正密集排播中,在數量上撐起了目前劇集市場的半壁江山。

這背後有市場考慮的要求,自然也有消化藝人的需求,爲了更進一步控制成本,這些作品大部分選擇和部分新人演員籤分約,並保證合約期內爲旗下藝人提供一定數量的平臺自制劇。而“一定數量”這種模糊性話語就頗值得玩味,也就是說,與平臺簽約也不意味着一定有戲可拍,從不少底層演員的反饋來看,他們仍舊長期處在“摳腳”狀態,一年拍一部戲,收入六七萬,除去房租、助理各種費用,養活自己都夠嗆。

一方面,是底層演員不得不依附平臺以獲得拍戲機會,一方面,則是平臺加緊藝人經紀的佈局,試圖打通藝人孵化、劇集自制自播的產業鏈閉環。愛奇藝與劉天池表演工坊攜手,啓動“天鵝計劃”演員培訓計劃,目前已上線首部定製劇《戀戀江湖》,以“實驗網劇”的模式挖掘新人(多是以往沒有演藝經驗的),反響如何,還有待市場檢驗。

此外,平臺自制劇雖爲演員們提供了“就業機會”,但題材的泛同質化(多是甜寵劇)則很大程度上限制了演員們的選擇,扎堆的甜寵劇吸引觀衆的注意力有限,新人演員很難有機會大放光彩。

因此,對於缺戲拍的底層演員來說,與平臺簽約雖然有了“靠山”,實際上更像是另一種形式的“不平等條約”而已。據悉,不同平臺分約模式不同,而不同“量級”的藝人,平臺的抽成也不盡相同。與一個平臺的簽約,意味着隔絕了與其他平臺合作的機會,而這都需要演員自身來承擔。

而一些經紀約比較複雜的藝人,則要面臨更爲嚴苛的逐級分賬模式,相當於一部戲的片酬,平臺抽走一部分,剩下再由經紀公司和演員個人再分割。比如錦鯉楊超越,由於與騰訊深度捆綁,代言、綜藝、影視資源接到手軟,媒體爆料楊超越廣告代言推廣等一年收入達三千萬,但經過騰訊、哇唧唧哇、火箭少女成員及公司、聞瀾文化等逐級分成,實際到楊超越手中的僅6%左右。

不可否認的是,平臺方具有強大的資源協同能力,全產業鏈式的藝人“曝光系統”無疑正在顛覆傳統的藝人經紀模式。2019年僅愛奇藝就有270部以上的劇集推出,各種類型的綜藝節目、影視時尚資源等全方位囊括,無論是對藝人數量和類型的需求,還是其造星能力,都較傳統經紀行業更有優勢。

這樣的模式也越發向香港TVB更爲成熟的造星系統靠攏。香港TVB自1971年創立“無線電視藝員培訓班”,通過層層選拔、培訓、實戰,不斷向影視劇輸出新人。但這條造星流水線上,新人想要出頭,往往要經歷漫長的蟄伏期:從跑龍套到配角,至少要修煉兩三年,從配角到主角,又得需要五六年,一炮而紅的現象極少極少。

而TVB對藝人實行“金字塔”式的片酬結構,也在不斷壓榨着底層演員的生存空間。據悉,排在最下層的臨時演員,薪酬並不穩定,時薪才30元。今年年初,港媒報道TVB臨時演員劉何志在尖沙咀街頭被發現去世,此前他的生活已經青黃不接,需要在多個片場連軸轉。

“每個行業都不容易”,是大衆對此類現象的一致看法。但需要指出的是,同在看似光鮮亮麗的影視圈,不容易的永遠是底層的演員們,頭部藝人甚至稍微有知名度的藝人則過得比社會上大多數人都要好。這樣貧富兩極化的狀態,是國內影視行業野蠻生長留下的“遺產”,也是市場非規範下的常態。

各類藝人經紀的利與弊

新人演員難脫穎而出

在演藝圈的生態平衡中,平臺的話語權逐漸變大,一方面使得演員(尤其是底層演員)權益受到鉗制,而平臺方對藝人經紀約的壟斷,同時也對傳統藝人經紀模式提出了挑戰,或許也在倒逼相應的影視公司轉型及孵化新人的決心。

傳統藝人經紀更偏向於“保姆式”藝人孵化,而現下業內新銳影視公司與老牌影視公司的走向日漸相反,羽翼豐碩了的頭部藝人也傾向自立門戶,各類藝人經紀模式都有其亮點與缺點,也都在致力於新人演員的挖掘,但新人演員們真的能抓住機遇嗎?

在新銳的影視公司中,泰洋川禾、嘉行傳媒、喜天傳媒、壹心娛樂等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泰洋川禾近年來正逐步轉型爲多領域的“全能型”娛樂公司;喜天傳媒致力於打通藝人全年齡段佈局;嘉行傳媒在影視製作方面的能力有目共睹;壹心娛樂則是公司出圈了。

優點很強勢,短板也很明顯。與平臺方相比,各個經紀公司都存在着影視資源上的短板,而目前,大多數經紀公司都在經歷輿論危機。曾通過“自制大禮包”模式打造出迪麗熱巴的嘉行,不斷重複的操作令粉絲變粉“撕”,更是聯合打出抵制嘉行的口號。而一向走黑紅路線出圈的壹心娛樂,旗下藝人均有口碑不同程度的下滑,而近期張藝興與壹心娛樂解約,雖統一口徑是由於“楊天真身體狀況”,但粉絲爲此高興地奔走相告,不難看出對壹心娛樂黑紅模式的不滿。

而老牌影視公司如完美世界、歡瑞世紀、華誼兄弟等,則加快了與視頻網站合作承製劇的步伐,幾乎人手一部頭部網劇,但出演的也多是公司頭部藝人,腰部藝人很難有機會。而同時,各大老牌影視公司也在張羅新人入局,但都沒有特別拔尖的新人演員引起關注度。

頭部藝人在自立門戶後,吸引相當量級的藝人則可以稱得上是強強聯合的打法。Tfboys“自立門戶”後,王源與王俊凱分別簽到了范冰冰和李冰冰團隊名下,而李冰冰更是在創立和頌傳媒後,一舉簽下趙麗穎、陳學冬、張慧雯等藝人,而陳坤與周迅共同成立經紀公司東申未來,也相繼簽下倪大紅、海一天、張曉晨、周遊、王紫璇等藝人。

但是由於藝人公司的緣故,可能團隊藝人受公司老闆的形象影響較大,這其中,波及更甚的當屬腰部藝人。疑似受范冰冰影響,旗下藝人彭小苒自2017年拍攝《東宮》後,兩年無戲可拍,《東宮》大火後,男主陳星旭近日官宣了電視劇《號手就位》,搭檔李易峯,而彭小苒仍需要在《演員請就位》中“求職”。

可以說,不管是老牌還是新銳影視經紀公司,亦或是明星工作室,雖然都有意孵化新人,但就現狀來看,各經紀公司的重心仍舊放在頭部藝人上面,新人演員大多隻能在承製劇中擔任小角色,同時還要面對粉絲“強捧遭天譴”、“資源分配不均”等不滿聲音,新人演員想要脫穎而出,既缺乏好的代表作,也缺乏粉絲基礎,只能在夾縫中生存。

演員陣痛期,行業重塑期

影視寒冬的這兩年,底層/新人演員的生存困境越發普遍化,但可喜的是,行業也在迴歸理性,與此相關的每個環節都在以前所未有的認真投入工作中去。

一方面,新的片酬體系已經普遍建立,“總片酬不超過製作總成本40%”的紅線無人敢越,即便有個別演員不願履行,大衆的口誅筆伐可能使其形象損失更多。

而演員片酬下降的同時,可拍的戲也在肉眼可見的減少,反而倒逼演員敬業度、配合度、完成度表現更佳。流量明星在作品中已失勢,只有業務能力才能爲其正名。

另一方面,項目預算整體大跳水,且開機項目較少,劇組工作人員珍惜手頭的每一點活兒,迫“降價提質”。各方面的配合都更加默契,製作的性價比明顯提高。

項目性價比提高的同時,作品的品質也逐漸顯露出來,僅暑期檔以來,就出現了《長安十二時辰》、《小歡喜》、《陳情令》、《宸汐緣》、《我在未來等你》、《大宋少年志》等多部豆瓣8分以上、過萬人評價的優質劇集。說實話,演員們是否正面臨着資源降級,大衆並不能確切感受到,但越來越多的劇集獲得觀衆的肯定,似乎可以佐證觀衆對這一現象認可度。

就目前來說,行業確實還未完全“回暖”,但已越發理性化與人性化。10月22日,6大影視公司聯合3大平臺發起的聯合倡議,提出加強演職人員在薪酬、排名、待遇方面的管理,禁止個人干預番位排名和選角,否則將被影視公司和平臺聯合抵制。

與聯合倡議相比,美國已成熟化的演員工會對藝人來說可能更具人性化,於各方也更具約束力。成立於1933年,前身爲銀幕演員工會,目前有20多萬註冊演員,幾乎囊括了全美所有演員,而我國演員(鞏俐、章子怡等)在美拍戲時也曾加入美國演員工會,雖入會標準與資金並不低,但同樣入會福利也相當高。

美國演員工會2011年發佈的合同明確規定:在2013年,出演電影和電視劇演員日薪不得低於859美元;每集時長在半小時至一小時之間的電視劇,普通演員每三日拍攝薪酬不得少於2173美元;特技演員每三日拍攝薪酬不得少於2347美元。

這樣的規定給了藝人(尤其是底層藝人)工作與生活的雙重“體面”。而囿於薪資、工作時長等,美國拍戲更注重效率,在“上班時間”內各部門認真配合,幾乎沒有超時、甚至通宵趕工等情況發生。

對於國內的影視環境來說,雖然“倡議”的法律約束力看起來極其微弱,但倡議出現即表徵着關注度,注意到當前藝人薪酬的不合理,纔會慢慢努力“歸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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