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拾遺錄(四十):人有切之不從者,縱之或自化,勿操切以益其頑。

晚清歷史上,堪稱柱石的名臣有很多,“四大名臣”外加一個坐鎮東南的劉坤一,更是再造“同治中興”。但是“可人”張之洞打造的南洋新軍,陰差陽錯成了大清的掘墓人;兩度任職“兩江總督”的劉坤一,也曾說出“我這顆腦袋姓劉”這樣“大逆不道”之言;至於“抬棺西征”的左宗棠,更是在“萬壽節”都未參加行禮。所以清朝廟堂之上用起來最順手的當屬一對師徒,也就是湘軍和淮軍的扛纛人,曾國藩和李鴻章。兩人聯手絞殺已經佔據半壁天下的太平天國,此舉堪稱爲大清續命之功。對於李鴻章來說,更值得感激的是曾國藩“淮由湘出”。 當太平軍採取“西線守、東線攻”的防禦之策時,“包郵區”一帶告急。

其後,駐紮安慶的曾國藩不願調走湘軍,便奏請朝廷,讓李鴻章招募淮軍,東援上海。這一決定使得李鴻章由“幫辦”或“幕府”變成“大帥”,招募兵勇,自成淮軍,終於有了在宦海中安身立命的籌碼。李鴻章離開安慶的時候,曾國藩不但撥給了“湘勇八營”,其中有曾氏的親兵兩營,還親自去碼頭送行,“臨別贈言,深沉相勸”。 可以說,李鴻章是在曾國藩訓導和提攜下發跡的,而李鴻章也將恩師的教導奉爲“枕中祕”。這份師生之誼在圍城南京時,李鴻章不惜抗命,將攻下天京的不世之功,讓與恩師胞弟曾國荃。如此熟諗人情世故的李鴻章,更是扶搖直上,接替曾國藩的直隸總督要職。

但是,這對師徒之間曾有這麼一個場景,曾國藩問李鴻章道:“有一事,少荃可曾想過,那就是與洋人打交道的尺度問題。你早在江蘇任上時就碰到過這樣的問題,但那時不過是與個別洋人的交往,而今不同了。直隸境內與洋人往來就像家常便飯。”李鴻章答:“我想,與洋人往來交涉,只管與他打痞子腔。”曾國藩一怔,李鴻章以爲是老師沒聽懂什麼是“痞子腔”,立刻解釋起來:“打痞子腔是我家鄉的土話,意思是舉重若輕,油腔滑調地糊弄一下就是了。”曾國藩聽後當即言明:“打痞子腔萬萬不可。我們與人相處講求一個‘忠信篤敬’,即用誠意去感化洋人,維持和局,對洋人要謙和,講求信用,不能有半點虛驕之情於言行之中。這一點,你要切記、切記!”

最終,李鴻章對於老師之教誨沒有踐行,兩人對待洋人迥然各異之態度,最後不過仍是殊途同歸。講忠信的曾國藩,在湘軍鼎盛時期,兩江總督馬新貽在任上被刺,“刺馬案”之波瀾詭譎,結果不過是慈禧棄子一枚,湘軍集團卻滿盤皆輸,所謂黃袍加身,成爲曾國藩帳下人馬的臆想。而李鴻章雖說懂得舉重若輕的“痞子腔”,也難邁天地君親的禁錮綱,東南互保之後,一個“頷首”的動作,已是師曾之後上行下效的最後決斷。

參考資料:《李鴻章傳》、《曾國藩的幕僚們》、《試論李鴻章與晚清風雲人物之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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