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時,元昊犯邊,最終與宋、遼三分天下。

好水川一戰,宋軍死傷慘重,遺骸如山。

這些事件中,元昊的謀士張元起了很大作用。在《清平樂》中,他似乎並沒出場。

張元本爲宋人,有人說他是范仲淹、韓琦錯失的人才,後人還附會了很多小故事。

事實並非如此。

東晉大將桓溫打到關中的時候,曾和王猛談話,想帶他回東晉,然而被謝絕了。後來王猛就輔佐了苻堅。

不管洪邁的是否過譽,張元在元昊手下被重用,也說明了其才華。

洪邁也是別人的文集中得到的二手信息,主要有5點:

1、張元有兩個小夥伴:吳昊、姚嗣宗。這三人都很有才,有喜歡作詩,姚嗣宗寫在崆峒山寺院牆壁的詩還驚動了范仲淹,他還有“踏破賀蘭石,掃清西海塵”的句子。

2、三人想拜謁范仲淹、韓琦,但是不願意低聲下氣求見,想讓韓、範請他們。於是想以行爲藝術引起韓、範的注意:將自己的詩刻在上面(看來對自己的詩很自信),讓大力士拉着在大路上走,自己在後面跟着放聲大哭。

3、他們的哭法奏效,獲得召見,然而韓範兩位大人不知爲何遲疑,沒用他們。

4、張元、吳昊小脾氣上來了,直接投奔西夏。范仲淹“以急騎追之”,沒追上,於是回來將不知不願意走還是沒來得及走的姚嗣宗收入幕府。

5、張、吳到西夏,被元昊重視,“倚爲謀主,以抗朝廷”。

這些二手信息很豐滿,有鼻子有眼,可是有一點漏洞。

洪邁也看出來了,在後麪點了出來:

予謂張、吳在夏國,然後舉事,不應韓、範作帥日尚猶在關中,豈非記其歲時先後不審乎?

元昊稱帝是1038年,韓琦、范仲淹去關中是1040年,事實上,也是元昊先犯邊,才把范仲淹、韓琦調過去。

可見,並非范仲淹不識人才。這個鍋,真扣不到范仲淹頭上。

這些資料都沒給出靠譜的原因,然而在宋代的《燕翼詒謀錄》,卻有明確記載,張元出走,似乎與黃巢有相似之處,都是考試落榜:

舊制,殿試皆有黜落,臨時取旨,或三人取一,或二人取一,或三人取二……自張元以積忿降元昊……羣臣建議,歸咎於殿試……詔進士與殿試者皆不黜落。

簡單來說,宋代起初殿試是差額錄取,要麼3比1,要麼2比1,要麼3比2,張元不幸被剔除了。

估計考了好幾次,於是“以積忿降元昊”。大臣們將此歸咎於差額錄取,於是以後殿試的“皆不黜落”。

這個思路是值得商榷的。顧炎武在《日知錄》也諷刺道:

以張元而罷殿試之黜落,則懲黃巢之亂,將天下士子無一不登第而後可。

意思是說,張元畢竟是前面的考試都過了,只是殿試沒過。現在因爲他投元昊,以後就殿試不黜落了,黃巢可是屢試不第,照這個邏輯,全天下的考生都錄取纔對。

顯然,這個做法是值得商榷的。在一定意義上,代表大宋沒有原則地向不對的行爲妥協,就算多幾次複試,慎重考慮也比這樣靠譜一些。

不過這至少證明了,張元出走,和范仲淹沒半毛錢關係。

於是姚嗣宗光榮成爲北宋龐大官員體系的一員。

在《容齋筆記》裏,姚嗣宗題在崆峒山寺的詩驚動的是范仲淹。

姚嗣宗做官,也是在和張、吳兩人一起拜見范仲淹、韓琦,范仲淹追出走的張、吳不得後,纔給他的官。

這裏面,有很多對不上的地方,讓人很難不覺得馮夢龍在編故事。

馮夢龍還有一個類似的故事,講秦檜給假冒自己書信拜謁揚州太守的人一個官,振振有詞地說:

若不以一官束之,則北走胡、南走越矣。

馮夢龍還稱讚道:秦檜是“下下人有上上智”,這一點勝過韓、範遠甚。

然而張元等人見范仲淹,還只是行爲藝術,假冒書信的這個人,可謂坑蒙拐騙了。

秦檜的話,可謂歪理,因小失大,亂了綱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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