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村裏97歲的老人說,人活着心態一定要好。呂奶奶前腳剛走,薛大娘兒子徐老三後腳來到大隊部,他見到我親切地說:“哥,忙什麼呢。

冬日的鄉村,一片靜謐與繁忙,是收穫也是蕭瑟。人的一生,也終究是要跟老去的歲月碰杯,帶着一段殘缺的記憶,守着一段冷暖交織的光陰,感受着歲月柔軟。

李河新丨文

鄉村,那被歲月沉澱後的恬淡與寧靜

回到扶貧的小村,竟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冬雨,不大不小,不緊不慢。

俗話說:“一層冬雨一層涼”。這段光景,雨水總是很勤,好像和土地有了約定,剛出牙的小麥已經等不及了。

村外的電線上少了鴿子的芳蹤,已經聽不到燕子的細語呢喃。光禿禿的田野地,除了幾座孤墳,空曠遼遠,寂寥孤獨。

幾隻灰喜鵲以及不知名的鳥兒歡喜地在地裏覓食,和母雞們和諧相處。兩隻白色的牛兒在泥土裏打滾,炫耀着強壯的身體。

起霧了,遠觀,時而悠揚如舞女的水袖,時而厚重如大團棉絮,時而輕薄如紗帳,時而又如瀑布飛濺。

近看,青青白菜、婷婷的蘿蔔、還有村落裏紅色的琉璃瓦,在初冬霧裏時隱時現,伴着朝陽,雀躍出一幅流動的水彩畫。

走進家家戶戶的院子,花生已經賣完了,玉米也已經進了城,熬成香噴噴的粥上了餐桌。葡萄也做成了甜香的美酒,成了女人的最愛。

老根哥房檐下,多嘴的麻雀站在燕子溫暖的空泥巢上,看日落月升。徐大媽家的梅豆角爬滿了老牆、纏滿了圍欄,像一羣羣頑皮的孩子,擁擠在一起,探出紫色的月牙。

老白家那顆棗樹的最高處,還吊着兩根即將枯乾大絲瓜,張牙舞爪,蕩着鞦韆。街道上,家家戶戶門前的菜園已失去了往日的崢嶸,香菜、菠菜、捲心菜成爲一場初冬前最後的風景線。

阡陌的小路上,農人們相互奔忙着,把田地裏的蘿蔔運回家。

相遇着,也會彼此寒暄:“老張,你家地肥呀!瞧這蘿蔔,清凌凌地。”

“白哥,你家的也好呀!看看這紅薯,一塊塊紅薯膀大腰圓,忙完家裏喝幾杯呀!"

儘管累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心裏還是期昐着能多往返幾次,因爲運的次數越多,說明收穫的就越多。

別看這一顆顆白菜、一個個蘿蔔,它可養育着白村鄉親們,一家老小的開銷全指望着收穫的冬天。茶米油鹽醬醋,婚喪嫁娶,還有孩子的學費。

冷風輕輕掠過,躺在車廂裏蘿蔔經不住顛簸,在車上打了個滾,掉在地上,無人理會。

枯黃的玉米杆在田中規規矩矩地站立着,像待閱的士兵。田埂上的野草匍匐在地上,與佛參禪論道。

村裏97歲的老人說,人活着心態一定要好

村裏長壽老人呂秀榮拄着柺杖,來到大隊部,飽經風霜的臉上,佈滿了深深的皺紋。兩隻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花白的頭髮很短,卻很整齊。黑色的小布鞋,裹着小腳。

“早就想來大隊部坐坐,透透氣,噴噴話呢!”說話慢條斯理,薄扇大小手比劃着,皮膚皺巴巴的,但很舒展。

“老奶奶,今年高壽?”我輕聲細語地問道。

“97歲了,31年嫁到白村。47年的夏天,劉鄧野戰軍挺進中原,舉行魯西南戰役前,曾在程村看京劇,我和村裏的白嬸也去了。”

自豪之情油然而生,思路比我還清晰。

她見我聽的如癡如醉,又饒有興趣地說“我這輩子最知足了,心態好,做積德事,多做善事,就有福報。錢呀!它是身外之物,只能在這輩子花,而福報呢?生生世世都可以用。“

“我奶奶在世的時候,經常對我說:‘人行善積德,可以積攢福氣和好運,並且會福澤子孫,庇佑後代。這不我到這個歲數,身體健健康康地,就是奶奶積攢的福氣。’“

還有就是啥事兒也不生氣,就覺得這日子特別順心。”

我說是啊,不生氣,做善事就是最大的贏家。原來我想這輩子活到七十就知足了,但見到老人後,我信心十足,感覺活到八十沒問題。

呂奶奶前腳剛走,薛大娘兒子徐老三後腳來到大隊部,他見到我親切地說:“哥,忙什麼呢?”說着他神祕從兜裏掏出一個新手機。

“猜猜,這個手機多少錢?”“多少錢?”我問道。

他伸出兩個髒糊糊指頭小聲說600元,我用讚許的眼光看着他。

“哥,你下次買手機給我說,我把貧困證和身份證給你,買手機可便宜。”他善意笑着。

龐書記在旁邊鼓勵他說,趁年輕好好掙錢,早點娶個媳婦,那樣你媽也不用操心了。他說,龐書記你給我介紹個媳婦吧!我們幾個人開心大笑起來。

“我媽有時可像個孩子。”他又嘟嘟囔囔地說到,“那天我去程村早市趕集買了雞,到家後給媽說中午燉雞喫吧!我媽說不喫不喫,養起來下蛋。”

正在整理貧困戶信息對照採集表郭姐說,你做得對,你媽養一大家人不容易,以後好好孝順你媽。 走出大隊部,陳大媽的母雞在院前木柵欄裏大地叫了起來,在向主人炫耀着自己的功績。

兩隻大白鵝相互依偎着,見到人就搖頭晃腦地跑過來,嘴裏充滿了歡愉的笑聲。

行在這紛繁世間,感受每一片落葉的溫度

“孩子,下地了?"白菜地的盡頭有人喊我呢!走近一看,原來是78歲的李新學大爺。

見到我,大爺拉着我的手激動地說:“孩呀!好久沒見了,想你呀!一邊問候一邊把板凳遞給我。 對旁邊忙碌的徐大娘說:“這是咱村的工作隊老李,夏天幫我們收麥呢!”

“大娘,應該做的。”我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望着李大爺,頭髮花白,秋收後臉曬的黑紅,佈滿了刀刻般的皺紋。 “大爺,身體還好嗎?”我關切地問道。“前段時間有點咳嗽,近幾天好多了,有機會去家裏喫撈麪條呀!”大叔摟着我的肩和藹可親地說道。

離別時大娘非讓我捎帶點小白菜。走進村南頭國立哥家,家裏玉米棒子編織成一串串,掛在屋檐下,樹梢上,或者堆放在走廊下,攤開晾曬。

他說等到冬天,閒下來,把玉米粒一個個剝下,裝到麻袋裏,一部分拉到集市賣掉,一些去磨坊黁成面面。留下一點爆玉米花,春節城裏的外孫們回來,就能喫到香噴噴的美食了。

整個村子裹在亮黃的陽光裏,幾近斑瀾。

每隔幾戶人家,就會有一兩棵柿子樹。樹並不太高,看起來葉片也不飽滿,是因爲柿子佔領了它的枝椏,讓它們不得不低下頭來。

有的紅透了,跌落下來,流了汁水在地上,招蜂引蝶;有的卻又頑強地掛在樹巔,仰望它時,你會想,也許下一秒它就會落在你的頭上,但是,畢竟沒有;還有黃的,半紅的,一個個躲在葉子裏,卻因爲姿容難掩,還是會被認出來。澀澀的滋味盈滿口腔,那些柿子就像是在向我招手。

中午鄉村的空氣是靜止的,一切都安靜,恬淡。去程村買菜,回村路上遇到了傻女人,

她一路小跑跟到大部隊,不知道從哪裏拿個蘋果讓我喫,我說快回家吧!她看我一眼,頭也不抬的回家了。

到了一定年齡就會知道,除了生死,其他都是小事

83歲的蔣玉榮大媽騎着三輪車走親戚回來,辛苦一輩子的頭髮已經花白。

大媽可是個開朗的人,見人有說有笑,眼裏滿是慈祥。

記得春節前去家裏慰問,她和大叔還在包餃子,有說有笑的,可轉眼間,厚實淳樸善論大叔去了天堂,留在了祖祖輩輩的耕耘的土地上。

大媽一下蒼老了很多,談起老伴竟然如同孩子般的哭了起來。

她說:到了一定年齡,你就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生死,其他事都是小事。記得剛來村的時候,聽見有人去世了,總是唉聲嘆氣,時間久了感覺到生老病死成爲正常標配。

現在聽聞某個老人身體有恙或是某個老人去世的事情,這些已經習以爲常了。

我不知道天堂如何,若是我們想象中的那般美好,該是多麼皆大歡喜的事。

人的一生,有時就如同四季,春夏秋冬,中年如秋。

已過中年的我,扶貧的日日夜夜裏,不再年輕狂妄不羈,不再爲得失斤斤計較,不再爲名利之爭處心積慮。

人生就像這鄉村之靜美,內心所擁有的除了從容,就是淡定了。我想,這或許就是心態的一種成長,確切地說,更是一種歷練後的成熟與豁達吧。

脫貧的日子越來越近,春奇、增發、天曉、佔營…這都是我貧困戶好兄弟。

在鄉村裏讓我懂得:我們來到這個世界,還有很多需要我們用心珍惜的東西。

人活着,從青春完美無瑕,到臉上漸漸寫滿了滄桑,有的人功成名就,有的人拼盡全力卻還是一貧如洗,同是一樣的人,人生的際遇卻參差不齊,這就是現實的無奈!

其實,人活着,世間事情相輔相成,有得必有失,只能說苦樂自知!

只要懷揣美好,對生活多些知足,多些感恩,多些珍惜,用陽光般的熱情與心態,面對世事所有,淡看花開花謝,任時光飛逝,四季輪轉,只要做到凡是問心無愧,讓一切風輕雲淡,守好自己做人的本分,便是最大的安暖!

忙忙碌碌,一天就這樣過去了,太陽的腳步在老人的煙的燃燒中,矮緩地挪動着,挪向了西南的天邊的樹枝。

夜色降臨了,柴草裏的狗不情願地起身,抖落了身上的柴草相互告別了,小賣部閒談的老人早就不知何時消失了。

白日裏能發出叫聲的一切動物都閉了嘴。

夜幕拉開了。在歲月的深秋,希望每個日子都充滿陽光,因爲有陽光的地方就是溫暖,溫暖就是愛的天堂。歲月荏苒,終於明白,我學會了的善良和寬容,那麼應該感謝我的扶貧的鄉村。

(圖片來源於網絡)

作者簡介

李河新,筆名:月亮之上。祖籍河南開封,生於新疆,中國曲藝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平頂山曲藝家協會副主席。現在平頂山市衛生系統工作。發表詩歌、散文60餘萬字,出版散文集《沙漠中的那條河》榮獲東坡文學獎。2018年新出版的散文集《我的西行漫記》被中國國家圖書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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