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子說到自己的職業是——家庭主夫時,如此的心平氣和。約翰說:“我的工作,就是照顧我的三個孩子。

畢淑敏丨成千上萬的丈夫

有成千上萬的男人,可以成爲我們的丈夫。

這句話,從一位當律師的女友嘴中一字一頓地吐出時,坐在對面的我,幾乎從椅子滑到地上。

別那麼大驚小怪的,這話也可以反過來對男人說,有成千上萬的女人,可以成爲你們的妻子。你知道我不是指人盡可夫的意思,教養和職業,都使我不會說出這類傻話,我是針對文學家常常在作品中鼓吹的那種“唯一”,才這樣標新立異。女友侃侃而談。

沒有唯一,唯一是騙人的,你往周圍看看,什麼是唯一?太陽嗎?宇宙有無數個太陽,比它大的、比它亮的,恆河沙數。鑽石嗎?也許有一天我們會飛到一顆由鑽石組成的星球,連旱冰場都是用鑽石鋪成的。那種清澈透明的石塊,原子結構很簡單,更容易複製了。指紋嗎?指紋也有相同的,雖說從理

論上講,幾十億上百億人當中纔有這種可能性,好在我們找丈夫不是找罪犯,不必如此精確。世上的很多事情,過度精確,必然有害,伴侶基本是一個模糊的數學問題,該馬虎的時候一定要馬虎。

有一句名言很害人,叫作“每一片綠葉都不相同”。我相信在科學家的電子顯微鏡下,葉子間會有大區別,楚河漢界,但在一般人眼中,它們的確很相似,非要把基本相同的事物看得不相同,是神經過敏故弄玄虛。在森林裏,如果帶上顯微鏡片,去看高大的喬木,除了滿眼慘綠,頭暈目眩,無法掌握樹林的全貌,只得無功而返,也許還會迷失方向,連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婚姻是一般人的普通問題,不要人爲地把它搞複雜。合適做你丈夫的人,絕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異數,就像我們是早已存在的普通人,那些普通的

男人,也已安穩地在地球上生活很多年了。我們不單單是一個人,更是一種類型,就像喜歡喫餃子的人,多半也熱愛包子和餡兒餅。大豆和蓖麻天生和平共處,玫瑰和百合種在一處,每處都花朵繁茂,枝葉青翠。但甘藍和芹菜相剋,彼此勢不兩立,丁香和水仙更是水火不相容,鬱金香乾脆會置勿忘草於死地……如果你是玫瑰,只要清醒地、堅定地尋找到百合種屬中的一朵,你就基本獲得了幸福。

當然了,某一類人的絕對數目雖然不少,但地球很大,人又都在走來走去,我們要在特定的時間遭遇到特定的適宜伴侶,也並不是太樂觀的事。

相信唯一,你就註定在茫茫人海東跌西撞尋尋覓覓,如同一葉扁舟想捕獲一條不知道潛在何處的鱒魚,等待你的是無數焦渴的黎明和失眠的月夜。

抱着擁有唯一的願望不放,常常使女人生出組裝男友和丈夫的念頭,相貌是非常重要的籌碼,自然列在前茅,再加上這一個學歷高,那個家庭好,另一個脾氣溫柔,還一個事業有成……女人恨不能將男人分解,剁下各自最優異的部分,由女人纖纖素手用以上零件黏合成一個完美的新男人,該是多麼美妙!

幾摞書卷,濃縮歲月多少眷戀

只可惜宇宙浩茫,到哪裏尋找這膠水!

這種表面美好的幻想核心,是一團虛妄的灰霧在作祟,婚姻中自然天成的唯一佳侶,幾乎是不存在的。許多婚禮上,我們以爲天造地設的婚姻,夭折得如同閃電。真正的金婚銀婚,多是歷久彌新的磨合與默契。

女人不要把一生的幸福寄託在婚前對男性千錘百煉的挑揀中,以爲選擇就是一切,對了就萬事大吉,錯了就一敗塗地,選擇只是一次決定的機會,當然對了比錯了好。但正確的選擇只是良好的開端,即使航向對頭,我們依然也會遭遇風暴,淡水沒了,船櫓漂走,風帆折了……種種危難如同暗礁,潛伏航道,隨時可能顛覆小船,選擇錯了,不過是輸了第一局,開局不利,當然令人懊惱。然而賽季還長,你可整裝待發,蓄勢來看,只要贏得最終勝利,終是好棋手。

在我們人生旅途中,不得不常常進入出售敗績的商場,那裏不由分說地把用華麗外衣包裝的痛苦強售給我們。這沉重慘痛的包袱,使人沮喪,於是出了店門,很多人動用遺忘之手,以最快的速度把痛苦丟棄了,這是情緒的自我保護,無可厚非,但很可憐,買櫝還珠,得不償失,付出的是生命的金幣,收穫的只是垃圾。如果我們能夠忍受住心靈的煎熬,細緻地打開一層層包裝,就會在痛苦的核心裏找到失敗追擊贈送的珍貴禮品——千金難買的經驗和感悟。

如果執着地相信唯一,在苦苦尋找之後一無所獲,或得而復失,懊惱不已,你就拿到了一本儲蓄痛苦的零存整取存單,隨時都有些進賬可以添到收入一欄裏記載了。當它積攢到一筆相當大的數目時,在某個枯寂的晚上,一股腦兒提出來,或許可以置你於死地。

即使選擇非常幸運地與唯一靠得很近,也不可放任自流,唯一不是終生的平安保險單,而是需要養護、需要滋潤、需要施肥、需要精心呵護的鮮活生物,沒有比婚姻這種小動物更需要營養和清潔的維生素了。就像沒有永遠的敵人一樣,也沒有永遠的愛人。愛人每一天都隨新的太陽一同升起,越是情調豐富的愛情,越是易餿,好比鮮美的肉湯如果不天天燒開,便很快滋生雜菌以致腐敗。

不要相信唯一,世上沒有唯一的行當,只要勤勞敬業,有千千萬萬的職業適宜我們經營;世上沒有唯一的恩人,只要善待他人,就有溫暖的手在危難時接應;世上沒有唯一的機遇,只要做好準備,希望就會頑強地閃光;世上沒有唯一隻能成爲你的妻子或丈夫的人,只要有自知之明,找到適宜你的類型,天長日久真誠相愛,就會體驗相伴的幸福。

女友講完了,沉思嫋嫋地籠罩着我們。

我說,你的很多話讓我茅塞頓開,但是……

但是……什麼呢?直說好了,女友是個爽快人。

我說,是否因爲工作和愛人都不是你的唯一,所以你才這般決絕?不管你怎麼說,我依然相信世界上存在唯一,這種概率,如同玉石,並不能因爲我們自己不曾擁有,就否認它的寶貴。

女友笑了,說,這種概率若是稀少到近乎零的地步,我們何必抓住苦苦不放?世上有多少婚姻的苦難,是因追求縹緲的唯一而發生的啊!對我們普通的男人和女人來說,抵制唯一,也許是通往快樂的小徑。

全職主夫

早上,告別伊利諾伊州的小鎮,出發到芝加哥去。行程的安排是——我和安妮先乘坐當地志願者的車,一個半小時之後到達羅克福德車站,然後從那裏再乘坐大巴,直抵芝加哥。

早起收拾行囊,在嶽拉娜老奶奶家喫了早飯,安坐着等待車伕到來,私下揣摩:今天我們將有幸與誰同行?

幾天前,從羅克福德車站到小鎮來的時候,是一對中年夫婦接站。丈夫叫鮑比,妻子叫瑪麗安。他們的車很普通,牌子我叫不出來,估計也就相當於國內的“夏利”那個檔次。車裏不整潔也不豪華,但還舒適。我這樣說,一點兒也沒有鄙薄他們的財力或熱情的意思,只是覺得有一種平淡的家常。

丈夫開車,車外是大片的玉米地。瑪麗安面容疲憊但很健談,乾燥的紅頭髮飄拂在她的脣邊,爲她的話增加了幾分焦灼感。我說:“看你很操勞辛苦的樣子,還到車站迎接我們,非常感謝。”

瑪麗安說:“疲勞感來自我的母親患老年性癡呆十四年,前不久去世了。都是我服侍她的,我是一名家庭主婦。我知道陪伴一名老人走過她最後的道路,是多麼艱難的過程。母親去世了,我一下子不知道幹什麼好了。照料母親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現在,我幹什麼呢?雖然我有家庭,鮑比對我很好……”

說到這裏,開車的鮑比聽到點了他的名,就扭過頭,很默契地笑笑。

瑪麗安說:“孩子也很好,可這些都填補不了母親去世後留下的黑洞。我的這一段經歷,我不想讓它輕易流失。你猜,我選擇了怎樣的方式悼念母親?”

我說:“你要爲母親寫一本書嗎?”

這的確是我能想出的悼念母親的較好方法了。

瑪麗安說:“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寫書的。”

我說:“那麼,你想出的方法是什麼?”

瑪麗安說:“我想出的辦法是競選議員。”

我的眼珠瞪圓了。當議員?這可比寫書難多了,不由得對身邊的瑪麗安刮目相看。議員是誰都當得了的?這位普通的美國婦女,消瘦疲倦,眼圈發黑,看不出有什麼叱吒風雲的本領,居然就像討論晚餐的豌豆放不放胡椒粉那樣,淡淡地提出了自己的議員之夢。

瑪麗安沉浸在對自我遠景的設計中,並未顧及我的驚訝。她說:“我要向大家呼籲,給我們的老年人更多的愛和財政撥款。服侍老人不但是子女的義務,而且是全社會的代價高昂的工作。這不但是愛老年人,也是愛我們每一個人。我到處遊說……”

我忍不住插嘴:“結果怎麼樣?你有可能當選嗎?”

瑪麗安一下羞澀起來,說:“我從沒有競選的經驗,準備也很不充分。當然,財力也不充裕。所以,這第一次很可能要失敗了。但是,我不會氣餒的。我會不懈地爭取下去,也許你下次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州議員了。”

瑪麗安說到這裏,鮑比就把汽車的喇叭按響了。寬廣的道路上沒有一個人,也沒有任何險情。喇叭聲聲,代表鮑比的喉嚨,爲妻子助威。

我對瑪麗安生出了深深的敬佩。怎麼看她都不像一個能執掌政治的女人,但是誰又能預料她獻身政治後的政績,不是輝煌和顯赫呢?因爲她的動機是那樣單純和堅定!

有了來時和這位“預備役議員”的談話,我就對去時與誰同車,抱有了強烈的期待。

車伕來了。一個很高大而帥氣的男子,名叫約翰。一見面,約翰連說了兩句話,讓我覺得行程不會枯燥。

第一句話是:“出遠門的人,走得慌忙,往往容易落下東西。我幫你們裝箱子,你們再好好檢查一下,不要遺漏了寶貝。”

1

在他的提醒下,我迅速檢點了一番自己的行囊。乖乖,照相機就落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在整個美國的行程中,我僅這一次丟了東西,還被細心的約翰挽救了回來。

約翰的第二句話是:“你的箱子顏色很漂亮。它不是美國的產品,好像是意大利的。”

我驚奇了。驚奇的是一個大男子漢,居然在記憶中儲存着女士箱子的色彩和款式的資料,並把產地信手拈來。

我說:“謝謝你的誇獎。你對箱子很瞭解啊。能知道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我猜想,他可能是百貨公司的採購員。

約翰把車發動起來,他的車非常乾淨清爽。他一邊開車一邊回答:“我的工作嘛,是足球教練。”

我自作聰明地說:“賽球的時候走南闖北的,所以你就對箱子有研究了。”

約翰笑起來說:“我這個足球教練,只教我的三個孩子。我有三個男孩,他們可愛極了。”

他說着,竟然情不自禁地減速,然後從貼身的皮夾裏掏出一張照片,轉手遞給我們。三個如竹筍一般修長挺拔的孩子踩着足球,笑容像新鮮檸檬一樣燦爛。

約翰說:“我的工作,就是照顧我的三個孩子。我接送他們上學,爲他們做飯,帶他們遊玩和鍛鍊。我的鄰居看到我把自己的孩子帶得這樣好,就把他們的孩子也送到我這兒訓練,我就多少掙一點兒小錢。但絕大多數時間,我是掙不到一分錢的。因爲我不好意思領工資。我是全職的家庭主夫啊。”

我趕快把自己的臉轉向窗外。因爲我無法確保自己的五官不因巨大的愕然而錯位。

令我驚奇的不僅是這樣一個正當壯年的健康男子,居然天天在家從事育子和家務勞動,更重要的是他在講這些話的時候,那種安然的坦率和溢於言表的幸福感。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子說到自己的職業是——家庭主夫時,如此的心平氣和。不對。不準確。不是心平氣和,是意氣風發。

我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我怕我不合時宜的語調,出賣了我的驚訝。我說:“你的妻子是做什麼的?”

約翰說:“法官。她是法官。在我們這一帶非常有名氣的法官。”

我說:“那你這樣……沒有工作,對不起,我的意思是在家裏……工作……她心理平衡嗎?”

約翰很有幾分不解地說:“平衡?她爲什麼不平衡呢?這是一種多麼好的組合!她那麼喜歡她的孩子,可是她要工作,把孩子交給誰來照料呢?當然是我了,她才最放心。”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我顧慮再追問下去是否有些不敬,但我實在太想知道答案了,只好冒着得罪人的危險說:“要是您不介意,我還想問問,您心理平衡嗎?”

約翰說:“我?當然,平衡。我那麼愛我的孩子,能夠整天和我的孩子在一起,我是求之不得的。世上不是每個男人都有這樣的福氣。他們不一定能娶到我夫人這樣能幹的女子,我娶到了。這是我天大的運氣啊。”

交流到這個程度,我心中的問號基本上被拉直,變成驚歎號了。我只有徹頭徹尾地相信,世界上有一種非常快樂的家庭主夫生活着,綻放着令世界着迷的笑臉。

到了車站,我和安妮把所有的行李搬了下來,和約翰友好地招手告別。安妮突然一聲驚叫:“天哪,我的手提電腦……哪裏去了?”

約翰不慌不忙地說:“別急。很可能是落在嶽拉娜老奶奶家了,待我問問她。”

約翰撥打手提電話,果然,電腦是在岳家。

怎麼辦呢?那一瞬,很靜。聽得見楓樹搖晃樹葉的聲音。從車站到我們曾經居住的小鎮,一來一回要三小時,約翰剛纔還說,他要趕回去給孩子們做飯呢!

我們看着約翰,約翰看着我們,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和尷尬。臨行之前,他三番五次地叮囑我們,現在不幸被他言中……

約翰是很有資格埋怨我們的,哪怕是一個不悅的眼神。或者出於不得不顧及的禮節,他可以幫助我們,但他有權利表達他的爲難和遺憾。

但是,沒有。他此刻的表情,我真的無法確切形容,原諒我用一個不恰當但能表達我當時感覺的詞——他是那樣的“賢妻良母”。真正的溫和溫暖的笑容,耐心而和善。好像一個長者剛對小孩子說過:“你小心一點兒,別摔倒了。”那孩子就來了一個嘴啃泥。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埋怨和指責,而是本能地微笑着,看到孩子的膝蓋出了血,就幫助包紮。他很輕鬆地說:“不要緊。出門在外的人,這樣的事情常常發生。你們不要着急,我這就趕回小鎮。照料完我的孩子們的午飯,就到嶽拉娜家取電腦,然後立即返回這裏。等着我吧。在這段時間裏,你們可以看看美麗的楓樹。只有伊利諾伊的楓樹,是這樣冷不防地就由黃色變成紅色的了,非常俏皮。離開了這裏,你就看不到如此美麗的楓樹了。”

約翰說着,揮揮手,開着車走了。我和安妮坐在秋天的陽光下,看着公路上,約翰的車子變成一隻小小甲蟲,消失在遠方。我們什麼也不說,等待着他親切的笑容在秋陽下重新出現。

對女機器人提問

在某屆博展會上,展出了科學家新近製造出的女機器人。形象仿真、容貌美麗,並具有智慧(當然是人們事先教給她的),可以用柔和的嗓音,回答觀衆提出的各種問題。

在女機器人的耳朵裏,裝有可把觀衆所提問題記錄下來的儀器。展覽結束之後,經過統計,科學家驚奇地發現,男人所提的問題和女性大不同。

男人們問得最多的是——你會洗衣服嗎?你會做飯嗎?你會打掃房間嗎?

女人們問的多是——你是怎樣被製造出來的?你的目光能看多遠?你的手有多大勁兒呢?

看到這則報告之後,我很有幾分傷感。一個女人,即使是一個女機器人,也無法逃脫家務的桎梏。在人類的傳統中,女性同家務緊密相連。一個家,是不可能躲開家務的。所以,討論家務勞動,也就成了重要的話題。

家務活兒灰色而沉悶。這不僅表現在它的重複與煩瑣,比如刷碗和拖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味同嚼蠟,更因爲它的缺乏創造性。你不可能把瓷盤刷出一個窟窿,也不能把水泥地拖出某種圖案。凡是缺乏變化的工作,都令人枯燥難捱。

更糟糕的是,家務活動在人們的統計中,是一個黑洞。如果你活躍在辦公室,你的勞動就進入了人們的視野,被重視和尊敬。但是你用同樣的時間在做家務,你好像就是在休息和消遣,一片空白,什麼也不曾留下。在我們的職業分類中,是沒有“家庭主婦”這一欄的。倘若一個女性專職相夫教子,問她的孩子:“你媽媽在家幹什麼呢?”他多半回答:“我媽媽什麼都不幹,她就是在家待着。”丈夫回家,發現了某種疏漏,就會很不客氣地說:“我在外面忙得要死,你整天在家閒着,怎麼連這麼點兒小事都幹不好呢!”

在人們的意識中,家務勞動是被故意忽視或者乾脆就是被藐視的。它張開無言的長滿黑齒的巨嘴,把一代代女人的青春年華吞噬,吐出的是厭倦和蒼老。

於是,很多女人在這樣的幽閉之下,發展出病態的潔癖。她們把房間打掃得水晶般潔淨,不允許任何人擾亂這種靜態的美麗。誰打破了她一手釀造的秩序,她就仇恨誰。她們把自己的家變成了雅緻僵死的懸棺,即使是孩子和親人,也不敢在這樣的環境中伸展腰肢暢快呼吸。她們被家務勞動異化成一架機器,刻板地運轉着,變成了無生氣的殉葬品。

在外工作的女人們更處於兩難境地。除了和男性一樣承擔着工作的艱辛以外,更有一份特別的家務,在每個疲憊的傍晚,頑強地等待着她們酸澀的手指。如果一個家不整潔,人們一定會笑話女主人欠勤勉,卻全然不顧及她是否已爲本職工作殫精竭慮。更奇怪的是,基本沒有人責怪該家的男人未曾搞好後勤,所有的賬獨獨算在女人頭上。瞧,世界就是如此有失公允。

記得聽過一句民諺——男人世上走,帶着女人兩隻手。我覺得不公道。某人的個人衛生,當然應該由他自己負責,幹嗎要把擔子卸到別人頭上?爲什麼一個男人骯髒邋遢,人們要指責他背後的女人?如果一個女人衣冠不整,爲什麼就沒人笑話她的丈夫?在提倡自由平等的今天,家務勞動方面,卻是傾斜的天平。

更有一則洗衣粉的廣告,令人不舒服。畫面上一個焦慮的女人,抖着一件男襯衫說:“我的那一位啊,最追求完美。要是衣領袖口有污漬,他會不高興的……”愁苦中,飛來了××洗衣粉,於是,女人得了救兵,緊鎖的眉頭變了歡顏。結尾部分是潔白挺括的襯衫,套在男人身上,那男人微笑了,於是,皆大歡喜。

我很納悶,那位西裝筆挺的丈夫,爲什麼不自己洗襯衣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這難道不是我們從幼兒園就該養成的美德嗎?怎麼長大了成家了,反倒成了讓人服侍的貴人?我的本意不是說夫妻之間要分得那麼清,連誰的衣服誰洗也要涇渭分明,但基本的權利和義務還是要有個說法。自己的衣服妻子幫着洗了,首要的是感激和溫情,哪兒能因爲自己把衣服穿得太髒洗不淨,反倒埋怨勞動者?是否有點兒吹毛求疵?再者,你做不做完美主義者可以商榷,但不能把這個標準橫加在別人頭上,鬧得人家幫了你,反倒受指責,這簡直就是恩將仇報了。

近年來,在已婚女性當中,流行一種“蜂后症候羣”。意思是,一個女人,既要負起繁育後代的責任,又要傑出而強大,成爲整個蜂羣的領導者,馳騁在天空。如果做不到,內心就會遺下深深的自責。

女性解放自己,首先要使自己活得輕鬆快樂。現代社會的發展使人們有越來越多的時間回到家庭,與親人獨處。一個家的舒適與否,很大程度上決定於家務勞動的質量和數量。作爲這一工作的主要從業人員,婦女應該得到更大的尊重和理解。男性也需伸出自己有力的臂膀,分擔家務,把自己的家園建設得更美好溫馨。

△圖文來源於網絡,僅作學習交流,版權歸原作者所有,非商用,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謝謝!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