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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宋诗不同,唐诗多是以自然意象来寄寓诗人情感,造出一个浑融完整的审美境界,如宋代诗论家严羽所说的那样:“羚羊挂角,无迹可求。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沧浪诗话·诗辨》)在唐诗之中,诗人很少一味地自省主体的心态,而是将情感外射到物象之中。即便是十分渊静的诗境,诗人也将自己的情怀贯注到物象中去;而宋诗则更多地剥落了客观物象,更多地省思主体的心灵天地。

严羽

所谓“宋诗以意胜”,是说主体之“意”,显示得更加豁露了。“皮毛落尽,精神独存。”(清吴之振语)是说在宋诗里,主体之“意”,往往脱落了客体之“境”。宋人并非不写景,相反,写景之作相当多,但在写景之中,诗人往往力图表达某种思致,“宋人好言理”,信非虚语,但宋人的“言理”,倒不一定以“议论化”的形态出现,而往往是在写景抒情中表达某种对人生的思考与理解。大量的“理趣诗”显示了这一特点。

吴之振

“意”的精警透辟,是宋诗的一个突出特征,要讲“透彻玲珑,不可凑泊”的审美境界,讲情景交融的风神兴象,宋诗确乎不如唐诗;若论对人生意义的领悟,对哲理世界的体认,恐怕唐诗要输宋诗一筹。宋诗之佳处,不在于步趋唐诗,貌袭唐诗,不在于半含半露,摇曳生姿的兴象,而在于立意的深隽、警醒,在很多诗中,我们都不难看出诗人卓越的见识与深邃的思致!

同样是讽刺唐玄宗以荔枝邀杨贵妃的欢心,晚唐诗人杜牧有《过华清宫》其一云:“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措词十分委婉,讽意深蕴其中,再看宋代大诗人苏轼,在同类题材上,写下了有名的《荔枝叹》,立意要显豁、警拔得多。“我愿天公怜赤子,莫生万物为疮痏,雨顺风调百谷登,民不饥寒为上瑞。君不见武夷溪边粟粒芽,前丁后蔡相笼加,争新买宠各出意,今年斗品充官茶。吾君所乏岂此物?致养口体何陋邪!”议论含蓄蕴藉,委婉不露,要推杜牧,可是谁能说苏诗写得不好呢?诗人饱满的激情,深刻的识见,犀利的思想锋芒不也创造了诗的“极品”吗?

杜牧

宋人不以含蓄蕴藉为审美旨归,而以识度超卓、不同俗见,透辟直捷而呈现出力度美,要想欣赏那种“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的朦胧诗境,最好到唐诗中找,要得到一种心灵的叩击、智慧的启迪、精神的升华,好漫步于宋诗之林。

“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作尘。”(《北陂杏花》)借杏花的意象,王安石写出了那种不为任何摧折所动的坚定信念。“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画眉鸟》)欧阳修这里写出了自由的可贵。“寺里山因花知名,繁英不见草纵横。栽培剪伐须勤力,花易凋零草易生。”(《题花山寺壁》)

王安石

培育鲜花,剪除恶草,苏舜钦诗中之意何等鲜明。这些诗作,都美在立意之警策,熔铸之凝炼,使人一读之下,难以忘怀,甚至使人的心弦得到强劲的震颤。人们常常指责宋诗好言理,“尚理而病于意兴。”(《沧浪诗话·诗评》)但是,宋人高致,则在于立意之精警透辟,道出事物的“内在真实”。清代著名诗论家叶夑指出:“至于宋人之心于日益以启,纵横钩致,发挥无余蕴。非故好为穿凿了,譬之石中有宝,不穿之凿之则宝不出。”(《原诗·内篇》)“穿之凿之”而出的,便是诗人之意。宋诗以立意警策、深辟为佳,而不欲使之包藏在意象朦胧之中,这是一种超越审美外观的内在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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