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古羅馬遺址遇見當代藝術……

阿彌

赫庫蘭尼姆古城

無論藝術還是考古，甚至是對於整個人類文明來說，龐貝和赫庫蘭尼姆古城的發掘都是一件大事。公元79年，維蘇威火山噴發，高達數米的火山灰將附近的兩座古城掩埋。之後的幾次火山噴發讓它們埋藏得更深。直到18世紀初，人們才發現了這兩座蘊含着豐富藝術寶藏的古城。經過幾代人的不懈努力，古城才重見天日。

儘管遭到了火山灰的嚴重破壞，由於沒有後人的參與和改造，殘存的遺蹟還是真實地展示了兩千年前古羅馬人的生活面貌。龐貝壁畫更是以四種風格的樣貌被載入史冊，法國新古典主義藝術的出現也與之有關。如今，古城每年都會吸引到幾百萬人次來參觀——這不僅是對文化遺產的朝聖，更是對人類精神的致敬。

Casa del Bel Cortile(1st century AD), Herculaneum.

Courtesy of Parco Archeologico di Ercolano and Expanded Interiors

不過，假如你現在來到古城，會發現有那麼點不一樣。每座城池都有一所房子的內部空間發生了變化。走進這些陰涼的空間，撲面而來的是一種穿越時空的“混搭風”：現代廣告般的平面色彩與斑駁的牆面和殘存的壁畫相映成趣。這些鮮豔的“入侵者”，爲古老的空間增加了一種恍若隔世的現代感。

這些鮮豔的板面作品來自德國藝術家凱特琳·胡貝爾（Catrin Huber），整個展覽計劃被稱爲“擴展的內部空間”（Expanded Interiors，2018年5月17日-2019年1月15日）。這是一個跨學科的研究性展覽，並開創性地將視覺藝術家的實踐研究和考古學家、藝術史家與數字藝術專家的專長結合在一起。

The German artist Catrin Huber with one of the panels she created for the Expanded Interiors project.

Photograph: Newcastle University

要知道，舉行這樣一個展覽並不容易。在2010年，遺址內一所曾經居住角鬥士的房子倒塌了之後，意大利政府遭到全世界文化遺產保護者的聲討。他們認爲意大利政府在執行相關保護工作時相當不稱職，並提議將遺址的保護工作私有化。現在，意大利當局不僅同意在遺址的內部空間舉辦展覽，部分展品還緊貼着牆面——藝術家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The painted panels were installed in the cryptoporticus of a sumptuous house in Pompeii.

Photograph: Newcastle University

從策劃、徵得政府同意到實施展覽，藝術家和其所任教的紐斯卡爾大學的相關團隊用了三年的時間。在龐貝，來自考古系的亞歷克斯·特納（Alex Turner）將涉及到的房間全部用激光掃描了一遍，以確保胡貝爾的作品能夠完美地契合空間，並且不對這些古羅馬牆體造成傷害。而作品的尺寸和安裝都相當精確，它們正好覆蓋在現代的修復部分，而不是最原始的牆面上。

The rooms were laser-scanned to ensure that Catrin Huber’s panels would fit without damaging the walls.

Photograph: Newcastle University

在赫庫蘭尼姆，團隊展出了一個裝置作品。裝置中的某些物品是對遺址內出土文物的複製。特納使用3D打印技術將它們打印出來，使之成爲裝置的一部分。裝置主要表現女性雕像和頭像，其中就包括一個精美的銀製利維亞皇后頭像（Empress Livia）。從背面看，她是那麼完美無瑕，但當你繞到前面時，發現她已經面目全非——這也正是對赫庫蘭尼姆所遭受命運的有力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