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問:“能約個時間見一下你嗎。“兩個黃鸝”重新把視頻對準自己說:“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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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句(小小說)

我的Q友很少,有一天心血來潮,網上一陣亂搜,加了一個叫“兩個黃鸝”的人。一聊,還是同個鎮的。

“你爲什麼叫‘兩個黃鸝’?”我問。

“我寢室裏有兩個姑娘,都姓黃。那你爲什麼叫‘一行白鷺’?”她也問。

“與你一樣。我姓白。”

“兩個網名都來自杜甫的《絕句》。我們挺有緣的。”

兩人聊得挺投機。憑這網名就知道,兩人都喜愛古詩,有共同語言。

聊了兩個月。我問:“能約個時間見一下你嗎?”

她說:“再過一個月吧。那時萬物復甦,河邊柳樹綻芽,生機萌發。”

那正是杜甫《絕句》裏所描寫的季節,她還講究一個約會的意境。“那能不能視頻一下?”我提出了另一個要求。

她同意了。視頻一連通,我就被驚着了。她皮膚白晰,眼晴水靈,臉蛋渾圓,額前一綹劉海半遮,這還真不是一般的美。

“能否語音聊一下?”看着她的甜甜的笑容,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我心想,“黃鸝”的聲音那肯定是清脆婉轉,悅耳動聽。

她指了指旁邊的一張牀,又指指自己的嘴巴,搖了搖手。哦,她是怕影響同寢室的姑娘,還挺會體諒別人的。我說:“行,只要不是啞巴就行。”

“你很漂亮!”“你也夠帥的!”關掉了視頻,兩人繼續打着鍵盤相互肉麻着。

初春時節,我又提出了約會的要求。她說:“那好吧!明天辰時在河邊見,第八個觀景臺上。”

第二天一早,我就站在觀景臺上等。那觀景臺是一塊很長的青石板從岸上挑出去,石板的那一頭已經在河面上了,膽子小的,腳底心都癢。

到了八點,還不見她來。按說,所謂“辰時”就是七點到九點,那我已經等了足足一個小時了。臺下一個拄着一對柺杖的女人也等得不耐煩了:“小夥子,你要不要下來了?”

“幹什麼?”我瞪了她一眼。

“你不能一個人老霸着啊!這觀景臺是大家的觀景臺。”她說話的聲音像個男人,又沙啞又刺耳。

“我在等一個人。過了九點,我會讓給你的。”

“你不下來,那我上來了!”她說着,拄着柺杖就往石板上來。

我有點不高興了:“你一個殘疾人,不呆在家裏,來賞什麼景啊?”

“殘疾人連賞景的權利也沒有了?我偏要上來。”

她的頭髮蓬亂,皮膚黝黑,這衣服像是哪個男人穿舊了丟棄的。她如果上來,這麼狹小的地方,那我們兩人還不是要碰在一起啊?我捏了捏鼻子,沒奈何,讓給你吧。

我在觀景臺下等她下來。誰知道她把柺杖拄在腋下,竟然玩起手機來。我道:“可以下來了嗎?你不能一個人老霸着啊!這觀景臺是大家的觀景臺。”

“你也可以上來呀!這裏站兩個人都站不下嗎?”她說。

我“哼”了一聲。與你站一起,別人還以爲我們是一對戀人呢。“當心讓風把你吹下去!”

一直等到九點,還不見“兩個黃鸝”的身影,我也只得悻悻地回家。

到了晚上,我迫不及待地打開電腦,開了視頻。我壓住心中的不滿,開口質問道:“你爲什麼失約?”

她說:“這也不算失約吧?兩個黃鸝,不是來了一個黃鸝了嗎?”她把旁邊的那位姑娘拉到視頻裏來。我一看,依稀能認出白天那位殘疾人的輪廓來。只不過,現在的她,衣着、臉蛋煥然一新,雖然不能說很漂亮,但也沒有像白天那樣難看。

我頓時明白了,怒道:“你叫她來試探我?原來你一開始就不是真心的?”

“兩個黃鸝”重新把視頻對準自己說:“不是的。昨天我們起牀,已經七點了,我怕你等急了,就叫她先過來。她只殘了一條腿,走得比我快。我可是殘了兩條腿的。我想,我可以在八點多一點趕到的。”

“那爲什麼到九點還沒有趕到呢?”我問。

“嗯,別說九點,估計永遠也趕不到了。你說‘一個殘疾人賞什麼景’,我也是殘疾人,連賞景的權利也沒有,還有談戀愛的權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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