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 TV+8集限定劇《捍衛雅各布》改編自威廉·蘭迪同名暢銷小說,中文譯名爲《永遠沒有的真相》,講述了一位馬薩諸塞州助理檢察官安德魯(安迪)·史蒂芬·巴伯的兒子被指控涉嫌謀殺,而安迪只能作爲一個父親和一個丈夫,不惜一切代價證明兒子的清白——即使他或許真的有罪。
故事從蓬頭垢面、滿臉沮喪的安迪站在法庭上,以倒敘的方式回憶家人10個月來的遭遇開始:一名高中生本·裏夫金離奇被害牽動了整個社區的心,被指派負責案件的助理檢察官安迪在學校四處探訪卻一無所獲。一直到安迪通過網絡訃告才終於發現所有輿論嫌疑都指向自己的兒子雅各布。
因爲法律的限制,安迪只能被脫離案件調查,他的職場死對頭正好把矛頭對準了雅各布,無情地針對蛛絲馬跡提出了訴訟。面對司法的控訴和輿論的質疑,安迪所能做的只有和妻子洛莉攜手作爲兒子堅強的後盾,用一生在司法系統中的所學爲兒子洗清冤屈。可是隨着調查的逐步深入,疑點也越來越多:雅各布曾經和本發生過爭執,雅各布藏有一柄來源不明的軍刀,本的屍體上有雅各布的指紋,雅各布對案發當時閃爍其詞……所有證據都把雅各布推向有罪的境地,甚至連安迪和洛莉自己都產生了動搖,不過他們仍舊願意犧牲一切來捍衛雅各布。畢竟在內心深處,他們相信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孩子。
《捍衛雅各布》由馬克·鮑姆貝克(《猩球崛起》系列)編寫劇本並擔任運作人,莫滕·泰杜姆(《模仿遊戲》《太空旅客》)執導,三人都將執行製片。主演包括飾演安迪的克里斯·埃文斯(《美國隊長》),飾演洛莉的米歇爾·道克瑞(《唐頓莊園》)和飾演雅各布的傑登·馬泰爾(《小丑回魂》)。有趣的是傑登·馬泰爾曾在《利刃出鞘》中飾演克里斯·埃文斯的堂弟,這回降了一輩演成了兒子。
《捍衛雅各布》是一部概念先行的懸疑劇,罪惡背後的真相推動故事的發展。當你自以爲這又是一部刻畫父愛如山,單純與司法體制對抗的《罪夜之奔》時,《殺人回憶》似對於疑案真相模棱兩可,甚至可以說是不屑一顧的態度構成了劇集冷酷焦慮的整體基調。
安迪一家本應該是令人羨慕的一家,最起碼導演試圖先入爲主給我們呈現的是父慈子孝,和睦體面的中產階級家庭。但是隨着抽絲剝縷地把家庭背後隱藏的祕密揭開,光鮮外表下不可示人的一面被大剌剌地刺破,留下的是父母在孩子真實面貌前的不知所措。就像是前些年的《網絡謎蹤》,當這一代年輕人習慣寄情於互聯網社交,現實家庭教育的結構性崩壞在意外面前只會暴露無遺。
《捍衛雅各布》爲觀衆提出了一個關鍵的概念:是否可以從遺傳學上斷定暴力的傾向——或者像我們常說的,是原生家庭困境。對於遺傳學斷定裏的“寫在基因裏的原罪”聽上去荒唐可笑,但是在事實面前,潛移默化的家庭教育最起碼要爲這一原罪買單,就像《陽光普照》的“司馬光”一樣。雖然劇中安迪一家外表陽光和睦,但是大難臨頭時安迪和洛莉還是展示出不同程度的歇斯底里,言談舉止暗示了正是這隱藏在外表裏的真實嘴臉構成了雅各布如同《麥田裏的守望者》屬於“垮掉的一代”的叛逆陰鬱的性格。
就像小說一樣,《捍衛雅各布》還是在較大篇幅中展現對於法律,尤其是法庭戲的刻畫。除了站在檢察官視角,言談舉止間不吝惜對律師的嫌棄外,更多展現的是在司法系統中記者這個角色的懷疑。當雅各布僅僅因爲有限的證據被提出控訴後,安迪一家在媒體的炒作和社交網絡的輿論中瞬間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生活、工作和教育完全被輿論所打亂,僅僅因爲嫌疑就被親朋好友判決社交性死亡。《捍衛雅各布》完美地捕捉到社交媒體在第三者羣體中所佔的主導地位,人們一邊發佈有關於謀殺的八卦謠言,一邊沉痛哀悼——好像和真相相比,大家更追求的是審判的過程;和悲傷相比,大家更追求的是應該這麼做。
“美國隊長”克里斯·埃文斯飾演的安迪不僅喫了最大的戲份,也極盡所能展現出這個角色的複雜:他的工作是尋找真相,但是他的生活卻建立在欺騙之上,在他身上觀衆能感受到對於正義的自信,對於家庭的責任和繼承於上一輩的夢魘。安迪只能依靠意志力去捍衛雅各布和真相,然而當雅各布和真相越行越遠,角色身上揹負的動搖也越來越搶眼,當他下意識地把可能不利於雅各布的證據隨手丟掉,對兒子的信任和對真相的質疑混在了一起。當然遺憾的是克里斯·埃文斯即使頂着一張獼猴桃的臉演14歲兒子的父親有點稚嫩,“美國隊長”的幽靈總時不時從他過時正直的口吻中呼之欲出,很難令人信服他身上黑暗絕望的一面。
坦率地講在我看來《捍衛雅各布》的節奏有些緩慢,草蛇灰線在3集內並不能完整呈現,把時間更多留給觀衆去考量雅各布是不是真的兇手,而非思考背後的社會性話題。如果劇集把小說的結局也放到了最後,到最後也沒有給出雅各布是否爲兇手的定論,那這場超越真相本身的討論在之後的劇情裏必定會更加激烈。除非坊間流傳的蘋果不準反派使用iPhone的傳聞在《捍衛雅各布》中依然得到應驗——雅各布在劇中可是用的iPhone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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