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孩子自己的人生。不止學業上,還有工作、婚姻,父母們總是想全方位地保護自己的孩子,爲孩子掃清路障,保全他們一世無憂。

BBC紀錄片《人生七年》,很多朋友一定都聽過。電視臺跟拍了14個7歲的小孩子,有的來自孤兒院,有的是上層社會的小孩,每隔7年都會重新採訪他們,聽他們暢談生活。半個多世紀下來,發現階層幾乎固化,富人仍富窮人仍窮,極難實現階層的飛躍。 實際上,除了英國,其他國家也有類似的紀錄片。 日本版本記錄的娃,大都是來自普通家庭。紀錄片裏孩子們的人生軌跡,或許和咱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更加貼近,甚至能在身邊朋友間找到一些影子。

日本版人生七年 這部紀錄片的第一部影片,是1992年播出的,那一年孩子們7歲,算是85後。 從那之後,每隔七年,節目組會採訪他們一次,記錄他們的家庭情況、日常生活和未來的夢想。最近的一次,是2013年,他們28歲。又過了一輪7年週期,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有《35 up Japan》出現。 這些孩子生活在日本各地,有普通公司員工家的獨生子,有農民的兒子,傳統歌舞伎世家的繼承人,有的孩子家經營着陶器手工作坊,有的孩子爸爸長期出差在外。

沒有英國《人生七年》那麼強烈的階級對比,沒有太大的戲劇衝突。紀錄片中這些孩子,穿着普通的衣服、做着普通的工作、過着普通的生活,爲普通的事煩惱着。 直樹出生於雙職工家庭,小時候父母忙工作,對他管的不多。7歲接受採訪時,自述每天都要玩倆小時電子遊戲。

14歲時,學業壓力增大,他也開始上起補習班,每週三天,晚上十點下課。 那時候,支撐他努力學習的信念是:“大家都說大學很輕鬆,上了大學之後就可以成天玩了”。是不是跟咱們以前在中學裏聽到的一模一樣?

再過了7年,21歲的直樹在東京的一所大學念大三,此時他的人生目標是當一名檢察官,既能幫助別人又能賺錢。 不過由於司法考試太難了,他沒通過,所以很快就放棄了當檢察官的想法,然後開始在一家連鎖咖啡店打工。 直樹說道,之前想當檢察官,是因爲這一行看着有地位,受人們尊重。但他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情。和直樹的放養不同不同,由美從小懂事,刻苦愛學習。她父親在豐田汽車公司工作,經常出國,幾個月見不上爸爸一面都是常事。

14歲的由美,成績名列前茅,性格爭強好勝,喜歡挑戰。從小愛看書的她,給自己定下的夢想是去出版社工作。

21歲時,她在大學裏唸的營養學專業,求職時給20個出版社遞交了簡歷,全部石沉大海。最後選擇在一家自助餐廳當了一名營養師,暫且安定下來。 一路順風順水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現實的骨感。 在這羣小孩中,家庭條件相對較好的,要數貴子。她在東京長大,享受到的教育資源非常豐富,家裏也非常重視教育。 即使是27年前,她的時間就被課外班填滿了:星期一彈鋼琴、星期二游泳、星期三練書法、星期五上補習班、星期天練劍道。每週,她要坐兩次火車去上課。

我在北京接觸到一羣“中產階級”家的孩子,父母們時刻處於焦慮中,從幼兒園起,想着一切辦法給孩子去好的公立學校、貴的國際學校,每週課餘時間都排得滿滿的,趕場一樣奔赴各個培訓班。 才一年級的娃,每週就要在十來個補習班和興趣班輪轉,只有週日下午能擠出小半天時間,勉強屬於自己。 問到最想要什麼,貴子說,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變出“另一個我”來幫自己寫作業,這樣自己就可以出去玩了。

貴子拼命學習,揹負着家長殷切期盼,但不論初中、高中、大學,貴子沒有一次考上的是心中首選學校,頗爲受挫。 然而21歲,她收到了心儀的offer,成爲了日本航空的空姐。貴子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終於讓父母自豪了。 然而這份工作,並不像表面那樣光鮮:只要稍有疏忽,就會有人指着鼻子罵,有時想打一個盹也不敢,一秒鐘都不行。而且入職第三年,這家航空公司宣佈破產,進行艱難的重組過程,內部壓力巨大。 生爲農民的兒子,本來註定要繼承家業,卻對於種稻子越來越提不起興致來。有的孩子頗有天賦,信念堅定,一直爲自己的職業棒球運動員夢想而努力,後來無奈放棄。 生活不是電視劇,哪有那麼多一帆風順,“主角光環”?從數字上來說,那些理想的“成功人生”,概率就是這麼低。600萬高考生將無緣本科 今年高考延期一個月,1071萬高考生,將有近600萬考生無緣本科,200多萬考生連專科都上不了。

這不是聳人聽聞,而是真真實實的數據。 就目前公佈的各省本科錄取率來看:2019年高考,50%以上的考生無緣本科,21%的考生無緣大學。 有人說,本科百分之四十多的錄取率,稍微使使勁,上個本科so easy。但由於疫情的原因,全體網課的狀況下,自覺按時聽課的能有多少?學習的效果會不會大打折扣?一切都是未知數。 咱們國內的高考就像打怪通關,打到大boss“985”、以及終極boss“清華北大”究竟有多難? 知名科幻作家、雨果獎得主、清華博士郝景芳曾提到過,雖然他們夫妻都是清北畢業的大學霸,但是,“現在的孩子考清北,比我們那個時候困難了太多,我幾乎不敢期待,自己孩子同樣能上清北”。

很多學霸父母不能理解的是,當年自己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擊敗99%的同齡人走上金字塔尖,光輝事蹟如今卻只能換來家長會上挨訓。下一代可能考不上自己母校水平的大學,“階層降級”,更是不能接受的事。 高等教育大衆化改革之後,考大學沒那麼難了,但考好大學照樣難,而今“寒門出貴子”越來越艱難。 城市裏每天都在打響的,是學霸家庭之間的教育戰爭。要想考上升學率高的重點高中,往往需要孩子從重點小學、重點初中一路拼殺上來。成爲學霸考取名校,已經成了一場從小到大每一環都不能鬆懈的升學競賽。 不止學業上,還有工作、婚姻,父母們總是想全方位地保護自己的孩子,爲孩子掃清路障,保全他們一世無憂。 但事實上,孩子很可能不會按照你預設的道路走下去,他們會想盡辦法脫離掌控,去嘗試未知的挑戰。還有很多看不見的手,在這一路上使絆子,人生,不可控的因素太多了。人生百味,貴在自知 做空姐的貴子,家庭能給她的幫助和保護,應該是紀錄片中13個孩子裏最多的了。她不僅經歷公司破產,父母還遭遇了車禍,躺在牀上不能動,幾年後才慢慢恢復。 對於80後、90後這一代獨生子女來說,父母有個病痛,是工作生活極大的危機。很多父母都希望孩子能留在家鄉,留在自己身邊。 想去出版社工作的由美,一邊做着自助餐廳的營養師,一邊不斷參加招聘會。不顧父母的反對,由美執着堅持了一年,終於如願當上了一家一流出版社的編輯。 “喜歡的工作就想一刻不停地做”,對於她而言,天天跟書打交道,就是最快樂的事了。 雖然實現了夢想,她卻開始有新的不安:28歲,朋友們都結婚了,有了孩子和房子,但她還是單身。很多在北上廣打拼的年輕人,都面臨同樣的問題,自己看似離夢想更近,但家鄉的同齡人,似乎過得更幸福。 其他孩子,也各有各的煩惱。 有人因爲丈夫賭博,正在申請離婚;有人和母親關係生疏,大吵一架之後離開了家;還有人揹着父母,偷偷從大學輟學……都在脫離着父母預先設定的人生軌道。 正如紀伯倫詩中所言:“你的孩子,其實不是你的孩子。 他們是生命對於自身渴望而誕生的孩子。 他們藉助你來到這世界,卻非因你而來, 他們在你身旁,卻並不屬於你。”

孩子是獨立的,是與父母平等的個體,父母只能給孩子以愛,卻不能代替他們思想、靈魂的形成。那孩子的人生,什麼樣子纔算是理想?這羣時年28歲的年輕人中,他們呈現出來的狀態,都各有各的亮點。 那個愛玩電子遊戲、沒考上檢察官、在咖啡館打工的孩子直樹,現在已經升職爲店長,他負責的這家分店,在1000家連鎖店裏銷量排行第一。 在這份工作裏,他找到了自己的價值,因爲這家店的結果是好是壞,完全取決於他。他也重新確定了自己的人生目標:將來開一家店,獨立自主地嘗試新事物。 他的眼神裏,閃耀着自信的光芒。 而貴子,把公司破產重組當作一次難得的人生挑戰,她以高標準要求自己,也取得了公司上下的信任。 父母的車禍,也讓她成長了很多。現在的她,業餘時間經常和朋友一起跳舞,努力地、積極地、正向地面對着生活裏的逆境。 紀錄片中還有個高江的孩子,是丟進人羣完全不顯眼的樣子。她在外婆的渡輪上長大,輪船連接的島又小又偏遠,幾乎全是留守老人。 長大後她逃離了小島和渡輪,到附近的小城市裏安家,在敬老院找了護工的兼職工作,22歲結婚,很快有了孩子。 生活平淡無奇,但她從中得到了治癒,感受到了快樂和平靜。她非常滿意地說:“這正是我想要的。” 父母並不掌握子女命運,子女也並不能衡量父母成敗。看着這些孩子自信、快樂、獨立、平靜,我們大部分人要過的,就是這樣平凡而豐富的人生。 孩子自己的人生 接受孩子平凡,也是我們內心恐懼和不願意承認的事情,但平凡不才是人生常態麼?其實在孩子一出生甚至出生之前,作爲家長,就應該有這樣的預期: 孩子大概率只是平凡人中的一員,但這也不妨礙一個普通人去追求有趣的人生。普通人活成有趣的樣子,人生也可以熠熠發光。

最重要的在於,父母必須清醒地認識到,孩子的人生總歸是屬於孩子的人生,而不是父母的,父母真的需要和孩子確立邊界,讓孩子能夠擁有整整屬於他的人生,而不是父母規劃中、父母期許中帶有父母影子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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