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希望,在那个城市,当人们在公交站牌下碰到我阿爸阿妈的时候,能给一点而帮助,告诉他们,做几路车到达车站,然后坐上大巴回家。这一年,阿爸说不种了,阿爸阿妈一起去了广东打工。

我弟九七年生,不过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家里,一个村里的接生婆给接生的。

这事是我阿妈后来跟我说的,我没有办法想象在一个简陋的家里,发生意外怎么办?

时间跨入新世纪,但是我家的经济条件并不见得有什么好转,那时的农业经济比现在落后不知多少倍,一亩稻田打出一百斤的稻谷,我家有四亩地,一季就是四百斤稻谷,现在一亩都可以八九百斤,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

有没有一瞬间让你觉得生活很难?

甘蔗是一百多块钱一吨,一亩大概一两吨(这个数据不敢保证,我阿爸没有给我说过,我猜的。地里的东西根本就养活不了我们一家,然后我啊爸就去了县城里扛水泥去了。留我阿妈在家里照看农田还有我们兄弟两。

我那时体弱多病,几乎都是在打针中长大的。阿爸不在家,就只有阿妈在撑着,我发烧,阿妈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去医院,早上出发,中午才到医院,然后打吊针,等夜幕降临,路上黑麻麻的,看不见了,我在后座上祈祷着,来多一点摩托车吧(因为摩托车有灯,摩托车经过我们的时候,阿妈就可以看见路了)。这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个念头。

有没有一瞬间让你觉得生活很难?

有一段日子,我家是没有油吃的,因为没钱了。

后来,我阿妈就带上我和我啊弟,母子三人冒着大雨(因为下雨了福寿螺才多),去外面的稻田,水沟,里捡福寿螺,没有雨衣,身上套个开了口的洗干净的肥料袋(也就是蛇皮袋)。

捡回来后烧开,把里边的肉挑出来,晒干。然后就可以卖了。

我记得很清楚,捡了几天,晒干,拿到小镇上卖,得了八块钱,买了一大块肥猪肉,然后,我家又有猪油吃了。

后来日子也慢慢变好了许多,到了08年,阿爸查出了肝病,我家一下子又陷入了不安中。那一年我上了县里面最好的初中。每次打电话回家都叫阿爸去医院检查一下,买一些药。其实我是知道的,阿爸一直都没有去买药,因为贵,不舍得。医生说,病没法治好。阿爸就更舍不得了。那段时间,回到家(初中寄宿),睡着睡着就会哭。怕阿爸有一天就不在了。

两个孩子上学,家里的负担承受不起了,08年,阿爸阿妈有在外婆家里租了些地种。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阿爸阿妈就开始了两头跑的日子。暑假回去,我都是在土地上度过。

14年,我放假回家,阿妈告诉我阿爸摔伤了,骑摩托车倒在路上,血流了一地,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有人路过见到,可能此生再也见不到阿爸了。

问阿爸,怎么摔的,阿爸说,不懂,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摔了。

我知道,阿爸太累了,累得让我心疼。打理三十多亩田,摔的前一天晚上,还通宵给田里灌水。

摔破了头,摔破了右眼。住院的第七天就自己跑回家了。他回到家了,住院费贵,阿爸不愿住了。怎么劝他,死活不肯回医院了。

阿爸也不告诉我们两兄弟,他摔的事,怕我们担心。回来后才知道。

至今,因为出院早,留下了很重大疤痕,阿爸的右眼还是看的很模糊。

15年,也就是去年,广西省蔗糖跌,永凯濒临破产,甘蔗卖给糖厂,糖厂却发不了钱款。这已经不是一次了,甘蔗是我家的经济顶梁柱,而糖厂已经三年没有发过甘蔗钱了。

这一年,阿爸说不种了,阿爸阿妈一起去了广东打工。然后跟着村里人来到了东莞。阿爸阿妈都没读过书,不识字,不会说普通话。幸好是跟着村里人。也不怕丢。

然而,才两个月,上边就把阿爸阿妈单独调到了深圳,又调到了惠州。我每周给阿妈打电话,阿妈说得最多的就是不认得车,不认得路,拍不懂回家。

一对夫妇,年将半百,第一次远门,不知道看公交站牌,不知道说普通话,所有的都是陌生的。与那个城市格格不入。

这也是我为什么在公交站牌上看到工人时,会跟他们攀谈的缘故了。我会跟他们说我是学生,农民的儿子,阿爸在外面打工。跟他们聊一下村里的事 ,工地上的事。

我希望,在那个城市,当人们在公交站牌下碰到我阿爸阿妈的时候,能给一点而帮助,告诉他们,做几路车到达车站,然后坐上大巴回家。

跟他们聊一下,不会他们在城市里找不到熟悉的味道,而感到不安,手足无措。忧心不懂得回家,迷失了路。

有没有一瞬间让你觉得生活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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