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華音樂男孩這撥人裏,論唱功李健首屈一指。而當四個師兄忙商業上時,老老實實沉下心做音樂並不斷想做出好音樂的,只有李健一個人。

“年輕的時候,我們總誤將創作衝動,當成了創作才能。”

——錢鍾書《圍城》

01

1928年,清華迎來首批住校女生。由於沒有宿舍,女生們只能暫住古月堂。4年後,楊絳到清華借讀,一早從古月堂西廂的一間平房出來,抬眼就看到了錢鍾書。第二年,錢鍾書與楊絳訂婚。半個多世紀後,80年代末的清華男生就沒有錢鍾書那麼幸運了。據說當時男女比例,高達七比一。

1987年,北大圖書館東邊草坪上,一個叫樸勳的男孩抱琴歌唱,引來無數女生注意。此後,越來越多的北大男生來這裏嗅姑娘,形成草坪文化。待這一風潮席捲北京高校,各校男生望風而動,抱琴而歌,紛紛投入到彈琴事業中來。短短兩年,爲吸引姑娘而作的歌曲產量飆升。其中一首《星期天》,更是在北大傳唱到校歌的水平。其作者是日後創立真格基金的徐小平。

徐小平被分配到北大藝術教研室任教,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搞吉他培訓。俗稱“小藍本”的教材在高校男生手頭傳了又傳。男生們憑此寶書,操琴而歌,只爲姑娘美目盼兮。40多年前,錢鍾書在《圍城》裏說:“哪有愛情,都是生殖衝動。”這話放到彼時清華,應該叫做:哪有文藝,都是嗅蜜衝動。

誰能想到啊,日後影響內地華語原創音樂的清華小子們,居然是被北大啓蒙的

1988年,高曉松考入清華,正趕上操琴風潮。那時節,長得好和分數高並無卵用。男生出風頭,無非三件事,打架、踢球、彈琴。在清華7:1的時代背景下,吉他成爲吸引姑娘的神器。高曉松也只好跟風,跑到草坪上彈琴。有人衝上去問,知道宋柯嗎?高說不知,來者恨恨道:“宋柯都不知道,敢在這兒彈琴?”

高曉松進校時,剛畢業的師兄宋柯已是清華傳奇。大三那年,宋柯寫了首《一走了之》,被清華學子廣爲傳唱。賣給孫國慶,賺了60塊。寫的《風雨盡頭》,還被張楚收錄在專輯裏。當年全北京高校外國歌曲大賽,宋柯拿第二。拿第一的,就是在北京奧運開幕式上,唱了《我和你》的劉歡。

從根本上導致高曉松對宋柯的崇拜,是他看上一個師姐,結果人家是宋柯前女友。經多方牽線,高曉松終於在師兄回校看女友時跟他喫上一頓涮羊肉,從此發誓,要像師兄一樣迷人。

高曉松和宋柯

02

那正是中國搖滾發軔的日子,受崔健影響,高校掀起一波樂隊風潮。高曉松的“青銅器”差個主唱,在老狼女友潘茜的牽線下,高曉松認識了老狼。北京建築學院門口,老狼用一曲《我要的不多》征服了高曉松。

後來高曉鬆開玩笑說,之所以找老狼,主要是因爲他態度端正,要的不多。

清華歲月,後來被稱爲白衣飄飄的年代。通過各大高校碴琴串聯,高曉松認識了沈慶、鬱冬這些優秀校園歌手,開始創作民謠。另一頭,又攢樂器,跟“青銅器”在政法大學的傳達室裏排練,唱的都是重金屬。排練間隙,鼓手高曉松總是抄起吉他說:“哥們兒寫了一首小調,請諸位賞臉聽聽。”

硬核的年代,吶喊的洪流,被崔健和《百年孤獨》震撼的清華男生們,個個壯懷激烈、怒腸百結,沒人瞧得起那些個“憂傷、惆悵、暮色、山崗、姑娘髮帶、刻字老牆”。

大二暑假,高曉松非要出去賣藝。樂隊的人都不去,就老狼去。恰逢老狼失戀,跟高曉松去海口,在“癲馬”歌廳裏賣藝賺錢。兩人在這時結下了旁人不可替代的友誼。

1991年,清華西階搞了場匯演。當年清華有名有姓的校園歌手都到場了。隨後,老狼拿畢業證,下鄉給人裝電機。從清華肄業的高曉松,北電落榜後,誤打誤撞,在亞運村拍起了廣告。

老狼拿到第一筆工資請他喫飯,高曉松喝高了,在公交車上痛哭流涕道:“哥們兒我寫那麼多歌,唱給誰聽啊?”

那會兒他剛失戀。沈慶到亞運村,他抄起吉他就唱了《青春無悔》,唱得潸然淚下,拉着沈慶訴說音樂理想。沈慶在這件事上做了突出貢獻,是他帶着校園歌手們的小樣,前後找了幾家唱片公司。終於,沈慶遇到了黃小茂。年屆三十的黃小茂被作品裏的青春氣息所感動,答應幫他們出唱片。併爲作品取了個名字:校園民謠。

爲了讓情感表達準確,黃小茂決定不用專業歌手,讓他們自己唱。黃肯定沒想到,這一決定將如何影響內地音樂的格局。

那一年,北京南禮士路原廣電部的錄音棚,中國首批民謠原創音樂人一起試音。當時高曉松的所有作品都由老狼代唱。他倆就這麼火了。

1994年,中國搖滾聲勢看似很大,實際上都是浮光泡沫。那年北京高校聯合搞了個大學生晚會,老狼上去唱《同桌的你》,一夜爆紅。第二年春晚,又作爲新生代歌手登臺。

早期的青銅器樂隊。從左到右:蔣濤、戴濤、許寧峯,地上坐着的是高曉松。那時老狼還沒有入隊

1994年,在搖滾和民謠間,廣大青年選擇了後者。對高曉松和老狼來說,幸福來得太突然。1996年,兩人拿了無數獎,作品集《青春無悔》以高居不下的銷量成爲了一代青年感懷歲月的心靈聖經。

清華“音樂男孩”,就此登場。

03

1994年那場大學生畢業晚會上,除了老狼《同桌的你》,還有一首不起眼的歌叫《成長》。它的詞曲作者盧庚戌,比高曉松要小一屆,1989年以市狀元身份進入清華建築系。

不幸的是,盧庚戌不像高曉松和老狼有家學。高曉松他媽教他吹過黑管,老狼他媽是交響樂團團長。盧抱着吉他練了一年,室友們忍了他一年。一年後,盧參加校園歌手大賽,連決賽都沒進去。

自知唱功不行,盧庚戌組了個“夢中草原”組合,開始退居二線,負責創作與和聲,終於如願拿到決賽冠軍,名揚清華。1994年,《同桌的你》火遍大江南北,心下落寞的盧庚戌,迎來了他的師弟李健。

清華音樂男孩這撥人裏,論唱功李健首屈一指。畢竟人家是靠唱《說句心裏話》保送上清華的。進校後,李健加入合唱班。一天聽見宿舍樓有人彈琴,推門進去,見一同學抱琴而歌,上前打招呼。此後四年,兩人經常切磋琴技,還一起搞了畢業演唱會。

這位彈琴的,就是繆傑。

上學沒幾天,李健就遭遇了跟盧一樣的衝擊,發現周圍學霸太多,根本找不到存在感。爲此,他把精力轉移到音樂上。那時李健學唱譚詠麟,惟妙惟肖。早在哈爾濱讀書時,高一文藝匯演,他唱譚的《朋友》,把全校師生嚇了一跳。高中同學都愛圍着他,聽他唱歌。關掉屋裏的燈,聽他抱着吉他來一曲《愛在深秋》,黑暗之中,每個人都聽得淚流滿面。那時,李健才16歲。

畢業後,盧庚戌被分配到紡織部設計院,幹了兩天,最終還是決定搞音樂。

1997年,盧庚戌和幾個朋友在上海、江蘇多地尋找機會,又回北京,在清華北門外租了個房子,靠着畫圖紙賺外快,支持自己的音樂夢想。李健沒事就往盧庚戌那兒跑,坐在被風吹動的麥浪前,跟一幫詩人、畫家瞎聊天、談理想。每次他西安的女友來了,盧庚戌還得想辦法回學校去蹭一宿。

盧庚戌辭職時,問家裏人要了夢想基金,跟爸媽說,只要寫歌,打榜就能紅。結果三年過去,都27歲了,還沒有紅的跡象。

這期間,他遇到好幾個音樂人,都勸他放棄,踏實上班。尤其指出他唱功太爛,就是搞音樂也是做幕後。他去見田震的製作人,人家問他賣不賣歌,賣就籤,他說我的歌不是拿來賣的。

“我是要自己唱的。”

北京冬天奇冷無比,室內沒暖氣,盧庚戌每天睡到半夜就得爬起來續煤。硬扛了兩年,扛到繆傑和李健都畢業了。1999年,他拿家裏人支持的錢出了張《未來的未來》,沒多大聲響。

盧爲音樂夢掙扎時,李健也差點退學。一想到父母的期盼,忍着拿了畢業證,然後進廣電總局,下鄉搞村村通,不過對音樂的興趣一直沒減。

所以盧庚戌邀他組樂隊,立馬就答應了。

兩人合作的專輯封面

李健加入時,盧已經聯繫到發片機會。主要唱功不佳,希望師弟幫忙。兩人攢了幾首歌,覺得還行。盧早年因失戀寫過一首《收藏青春》,李健和繆傑唱它還拿了校園歌曲大賽一等獎。經過幾次改名,臨發片前,盧又給這歌弄出來,爲了祭奠業已逝去的青春愛情,將其命名爲《一生有你》。

《一生有你》雖然沒掀起《同桌的你》那樣巨大的波瀾,但也踩在了廣大青年祭奠青春的麻筋兒上。歌曲打榜後,公司要求他和李健多搞點這種作品,還準備給他們安排緋聞。李健聽了,覺得這與初心背道而馳。

他給自己的定位,是做個人文音樂人,不是寫街歌,不是娛樂圈紅人。隨後,李健退出。

彼時的“水木年華”,只能說略有名氣,離徹底走紅還差四年的距離。事業夥伴突然離去,盧庚戌爲此失眠整整一個月。

04

《一生有你》打榜時,高曉松早已不滿足於做一個普通創作者。當時他打算寫書、拍電影。

那時,他和鄭鈞遇到了在酒吧裏彈琴的葉蓓,認識了打算賣歌賺錢的朴樹和音樂老師小柯。他把小柯和朴樹介紹到紅星社,紅星只要小柯,把朴樹打發走了。好巧不巧,在美國看到真正搖滾樂、一度放棄音樂夢的宋柯轉行賣珠寶。聽說他回國,高曉松找到師兄:“咱搞個唱片公司吧。”

一句話,把宋柯的音樂夢喚醒了。

在美國時,宋柯看了本《音樂商業》,專門教人如何把一首歌變成可以賺錢的版權產品。自己賣藝不行,賣別人的藝,宋柯很有興趣。當年在清華開吉他班,一學期5塊錢,宋柯能招到40個學弟。高曉松找上門,兩人一拍即合,成立了麥田音樂。

麥田籤的頭三個歌手,是朴樹、葉蓓和尹吾。公司草創期,每個會彈吉他的員工都很興奮。4年下來,不惜成本做了3張專輯。每天都能收到全國各地樂迷一麻袋的來信。當時《音樂生活報》定期總結各大排行榜,高曉松的一大樂趣,就是拿紅筆把麥田的上榜歌圈出來。朴樹的出現,尤其令這對搭檔無限欣喜,以做廢一版專輯的代價,給內地華語原創音樂做了突出貢獻。

然而一切還是想得太美了。

由於盜版猖獗,1994年後,內地唱片公司都賺不到什麼錢。按照宋柯分析,做內容商,音樂也好影視也罷,拿不到四成收益,行業就得不到良性發展。但內地唱片業最高也就到15%。加上麥田做音樂不惜成本,4年下來,連年虧損。

當時盜版佔了90%的市場。做完《我去2000》年後,宋柯和高曉松從市面上買到50多種盜版,當時心就涼了。不止他們,像“大地”“紅星社”這些唱片公司,要麼轉賣,要麼撤退。

紅星給許巍做《那一年》,直接把製作丟給許巍,讓他自己找樂手,後期縮混又不通知他。專輯出了,還是汪峯打電話,許巍才跑到街上買了一張。拆開一聽,縮混亂七八糟。專輯封面都是從MV上摳的。

就在這時,華納進入中國,許曉峯是總負責人。許是北大的,跟宋柯同屆,當年還一起參加過歌手比賽。聽說華納進來,高宋二人活動心思,找許曉峯“求收購”。許曉峯就把麥田買了。

此後,高曉松在互聯網、電影圈開疆拓土。轉入華納的宋柯,給朴樹弄了那張《生如夏花》,幫那英、孫楠、周迅等人做專輯。四年弄下來,成績也不算突出。2000年後互聯網興起,網民沒有知識產權意識,各種網絡侵權,連盜版商都撤了。

2004年,彩鈴橫空出世,很多音樂公司趁勢殺出。充滿商業嗅覺的高曉松一看有搞頭,又拉宋柯找太合地產投資,拿錢創立太合麥田。之後8年,宋柯幹了兩件大事。一是簽約李宇春,二是拿下刀郎《2002年的第一場雪》的數字版權。儘管如此,眼看唱片業日薄西山,在各種談判中失去話語權,宋柯還是撤了。

這期間,高曉松的心早也不在音樂上,他是《寫在牆上的臉》的作者,是《那時花開》的導演,是選秀節目裏的評委。

05

李健走後,盧庚戌獨木難支,只好把繆傑找來。當時繆傑在IBM裏拿着高薪,爲了音樂,說走就走。除了繆傑,盧還找來了清華另一位學弟姚勇。

2003年前後,歌陸陸續續紅了一些,但樂隊老是不紅。那兩年內地有羽泉,港臺有周杰倫、F4,他們人氣是差了點。第一張專輯做完,沒公司願意簽約,兩人只好開了家“水木同創”,自己把自己簽了。

當時宋、高有李宇春和刀郎都很艱難,更別提他們了。兩年後,所有簽約的人都散了。校園民謠的榮光也散了。互聯網興起後,“水木年華”同樣面臨嚴重的侵權,線上音樂賺不到錢,只能出去走穴,演出時,反反覆覆唱那首《一生有你》。久而久之,兩人心思也不在音樂上了。

那兩年,他倆發現很多店面乃至樓盤都打着“水木年華”旗號。哥倆一想,與其讓別人喫肉,不如自己燒烤。2008年,兩人去雙龍峽旅遊,看中一眼礦泉水,組了“水木晶世食品”,打算做礦泉水生意。業務交給人家,自己掛品牌。結果合作公司不靠譜,錢砸了半天沒反應。兩人只好自己幹。

隔行如隔山,成立不到三年,公司被迫停產,還欠了人家100萬承包款。

接下來,他們又跟TCL合作,推出3款音樂手機。一個月賣了幾萬臺,盧喜笑顏開,目標要做音樂界李寧。兩年後,他們也找到了許曉峯,在深圳成立一家科技文化公司,準備把音樂版權和數碼產品深度綁定,推出MP3、平板等“水木”系列。同時,又在中央民族大學和西單大悅城開“水木年華奶茶店”,推出服裝和吉他。

繆傑展望未來,人們的生活是這樣:早起一杯“水木年華”的礦泉水,穿着“水木年華”的衣服出門,下班後去“水木年華”KTV唱歌,抱着“水木年華”色吉他嗅蜜,聽着“水木年華”音箱裏的歌曲入睡。

結果無一例外,都黃了。

而當四個師兄忙商業上時,老老實實沉下心做音樂並不斷想做出好音樂的,只有李健一個人。

退出“水木年華”後,李健租住在大雜院裏,埋頭往心目中的人文音樂邁進。出完《似水流年》和《爲你而來》,市面上幾乎沒了他的聲音,演出長時間也只穿梭於高校之間。

那幾年,網絡歌曲紅、R&B紅、彩鈴紅,有人就勸他:“別寫那些文藝的,弄個彩鈴,一首歌就發了。”

李健沒聽進去。他還是覺得寫內心的東西,最有成就感。當時身邊一撥一撥人出頭,尤其清華校友都成了社會精英,自己身上還掏不出一萬塊,也挺慌的。

想來想去,還是睡着了。

唯一的成就感,來自圈兒內肯定。兩張專輯下來,那英、孫楠都管他邀歌。做到第三張《想念你》,他離開老東家,簽約新公司。新公司的副總正好是他前經紀人。爲了讓李健出來,特意找張亞東做專輯。同年,公司簽下趙薇。簽約發佈會時,公司安排李健去站臺,兩人就這麼認識了。

沒幾天,李健接到一個電話,那頭自稱是趙薇的好友,喜歡他的新專輯,希望有機會合作。電話那頭的女人,名字叫王菲。

2008年,李健在北京星光現場開個唱,王菲去了。兩年後,天后醞釀復出。春晚希望她唱《人間》,她選了李健的《傳奇》。歌的前奏是96年寫的,整體在2002年完成。演出前,李健跟王中軍、羽泉等人喫飯,大家都說,這下你要火了。果不其然,這首沉默8年的歌,一夜紅遍全國。

第二年,李健登上了春晚。8年的沉寂和堅守,總算迎來回報。

而那時,盧庚戌正迷失在人生十字路口,不知接下來該幹嘛;宋柯那句“唱片已死”呼之欲出,正打算去CBD賣烤鴨。

06

對知識分子家庭出身的高曉松而言,說話跟喫飯一樣簡單。打小他們家聚餐就是知識肉搏戰,加之他自幼博覽羣書,看各種歷史文獻、軍事著作,日後又在文藝圈縱橫馳騁,什麼歷史、八卦、緋聞、藝術信口拈來。長大後無論什麼飯局他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話題旋渦中心,滔滔不絕,一騎絕塵。

2012年,《曉說》上線,高曉松一路聊世界歷史、民謠往事、八十年代燈塔,播放量蹭蹭破億。

立志做知識分子的高曉松,一直很有商業頭腦。

07

2015年,李健入世一跳,登上一檔音樂節目,收穫了多年來最高一波人氣。儘管榮譽加身,趕上了真人秀時代熱的李健,還是選擇淡出公衆視線。他一直把自己定位爲創作者。

這裏要說的是,李健和高曉松,都活出了自認爲最明白的那條路。

有人愛活個面子,有人愛活個裏子。

都是口味不同使然。

20多年過去了,當年從清華西階出發,抱着吉他投身音樂事業的清華男孩們,到頭來只剩李健一棵獨苗,不爲時代風雲所動,堅持初心寫歌。其他哥兒幾個,在變幻的歲月裏,也在努力地尋求機遇,尋找歸宿。

這叫各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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