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淵明曾寫過一首《歸去來兮辭》,而歸去來兮意思是指歸隱鄉里。常有淡泊名利,迴歸自然的意味。歌手花粥也在《歸去來兮》一歌中唱到:“餘音嫋嫋我看了太多熱鬧,看一塵不染的白紙都變得浮躁……我辭三界,別五行,自顧去逍遙,此去必經年,荒野寒暑換紅顏,往事散雲煙,十寸光陰換一錢,隻身山水間,耳不聞惡語閒言……走走停停,又逛了幾個世紀,看川流不息燈紅酒綠變成孤寂,戰戰兢兢的人們未曾懷疑……”

今天我就聽着花粥的《歸去來兮》,來講述我的秦嶺徒步之旅。

柞水溶洞

路基被毀被迫徒步

13年前,那至少也算是個遙遠的回憶了。西(安)至(安)康高速公路當時還未通車,從西安出發,穿越長度爲18020米的秦嶺終南山隧道,在抵達商洛市柞水縣營盤鎮時,就得下高速走S102省道,因爲接下來一路向南的高速還在修建當中。

從柞水溶洞停車場,到鎮安縣城,全程只有25公里。而S102省道是唯一的一條主幹道,卻因洪水過後部分路基被毀,導致客運班車停發。所以要想從柞水去鎮安,如不走S102省道,就只能翻山越嶺了。

即便是路況良好,那時的商洛依舊是窮鄉僻壤之地,整個境內受交通條件限制,導致經濟條件低下,有車的人本來就寥寥無幾,更何況是當下路基被毀,自然也就沒什麼車輛在路上往來。

柞水溶洞旁邊的乾佑河

徒步秦嶺S102省道

我揹着揹包從柞水溶洞開始徒步,一心一路向南。也許是農村人出生的習慣,小時候總是赤着腳丫子在田裏跑,所以遇到好一點的路況,就脫掉悶熱的鞋子,光着腳走在S102省道上。

我喜歡這種毫無顧忌,很是隨心的徒步,不懼風起或雨來,不畏烈日或疲憊。可以席地而坐,也可以天爲被地爲牀,走哪算哪歇哪。

S102省道和西康高速交匯處

前往鎮安途中的S102省道

路遇好心的老爺子贈核桃

這裏是地地道道的三山一水一分田,耕地少得可憐,僅憑這一點,與當時的關中平原相比,足見貧瘠,畢竟民以食爲天。偶爾看到有蔬菜地,見四下無人,我依舊會上前摘個西紅柿或者黃瓜,喫完後再把硬幣裝入塑料袋,掛在我摘蔬菜的地方。

其中,在摘完路邊的核桃,掛上了硬幣準備喫的時候,被主人家看到制止。我瞬間尷尬的無地自容,雖說有取有舍,我沒白拿,但畢竟沒徵得主人家同意,可這一路沒有餐館,身上的喫的本來就不多,消耗卻又很大。

還在心裏給自己找理由的時候,主人家開口說話了。老爺子一句:“傻孩子,把錢拿走,我不要,你隨便摘了喫……喝水不,去我家裏給你倒點水喝,沒喫飯的話我讓老伴給你做點飯……”

我就癡癡愣愣地呆在那裏,不知所措。他把掛在樹上的錢拿了下來,裝進了我的口袋。我要往出掏錢遞給他,他按着我的手不鬆開,我除了說一句謝謝之外,實在是無以言表。老爺子看我不好意思的模樣,就又從樹上摘了幾個核桃,遞到我手裏。

喫着老爺子給的核桃

S102省道和西康高速交匯處

行至最糟糕的路段

這只是一個插曲,然而卻成爲了我堅持走下去的動力。我不覺得自己是在漫無目的的旅行,我只是去了一個從未回過的家,無論走哪都有親人,他們對我很好。那時心裏充滿稚氣的我,很容易被感動,也很容易知足。

在距離回龍鎮附近時,路況變得越來越糟,就算是穿着鞋子,也有些無處下腳的地方,泥濘不堪,坑坑窪窪,甚至部分路段貌似是被泥石流衝擊而形成了凹形,幾乎與乾佑河水面相接。可想而知,不久前的暴雨下的得多大,才能造成這麼嚴重的毀壞。

S102省道和西康高速交匯處

S102省道塌方處

徒步在S102省道

飢不擇食的喫起了西瓜

等走到回龍鎮的時候,終於看到了各種喫的喝的,飢渴難耐的我奔着水果攤就跑了過去,挑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西瓜,讓老闆稱重,給了錢還沒等老闆拿來塑料袋,我就拿起旁邊的刀切開就喫。現在再看當時的狀態,感覺自己倒有幾分像個賣瓜的,可自己卻又實實在在是個本本分分的喫瓜羣衆。

老闆看着我的模樣,拿我開玩笑,問我:“幾天沒喫飯了?”我是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大口吃着,一邊給老闆說:“渴的,也餓,也不太餓,就是太熱,渴得厲害。”語無倫次的表達,連一旁的小孩兒都在笑我。我停了停,笑着問他:“你喫嗎?哥哥送你一塊。”小孩悠悠地走到了我面前,我遞給了他一塊,看也沒看又徑自喫了起來。

我在切西瓜

我在喫西瓜

到達目的地鎮安

從早上10點多,到傍晚18點多,我終於走到了鎮安縣城,然而隨之到來的還有轟隆隆的雷聲和磅礴的大雨,這時的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什麼行人,我既沒撐傘也沒走太快,一把一把的抹着臉上的雨水,慢悠悠地走着,心裏只有一份爽快。

我在S102省道觀察塌方路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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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辭三界,別五行,自顧去逍遙,我似乎應了花粥所唱的《歸去來兮》裏的一些意境。別的不說,起碼內心是真正的灑脫。在我看來,旅行中,見天見地都不及見那些美好的人和事物,帶着這份溫熱我發覺自己是那幸福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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