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五一，也值初夏，有假期，劳动或不劳动，都是快乐。

雨后的空气清新，梧桐树的新叶也青碧。站在窗前，心思也舒展。窗外，总是最热闹的，来来往往的都是陪读家长，早晨忙着买菜，傍晚又三五成群地溜达。一边是寒窗苦读，不负韶华，只争朝夕；一边是烟火人间，歌舞升平，极尽繁华。小楼临街，居闹市，习惯了暮色里的喧哗熙攘，就像习惯了看窗外的两行梧桐。

儿子去上学了，两节课之后，是高一假期的开始。天城上府，与枞阳中学比邻而居，每日里可以听见起床号，铃声，熄灯号。我们的时间，也就规划在这样的格局里。时间也在向高考的方向流逝，笃定，也惶惑。

忽然听见有风雨声的样子，正在看着书，没抬头，问：是不是下雨了？

“没有下雨。”他答了一声，手里拿着手机，都没有抬头。

当风雨拍打着门窗的时候，才发现早就下雨了。儿子没带雨伞，他也匆忙地穿上西装，拿着两把雨伞出门了。

从窗户望着他的背影，撑着雨伞，脚步匆匆，在往后门的方向走去。儿子平时都从这条路来去。

一阵的急雨，撑着雨伞回家的人很多，雨伞的颜色也不同。之后，雨势渐小，渐渐停。

之后，他拎着雨伞回家了，没有接到儿子。“我看见儿子与同学去食堂买吃的去了，他们两个人打着一把伞。”他的话音未落，又听见敲门声，儿子也回家了，手里还拿着没喝完的雪碧，一脸的开心轻松样。

收拾好东西，又得出发，去宜城，明天是雨晖的生日。

车子途径的地方，都是熟悉，只是不一样的季节，也有不一样的风景。夏初，山原绿遍。车窗外，是清新新的湖光山色。远山逶迤，天色苍苍，雨也仍是时落时止。车行道中，不知心又漂浮在了何处。儿子在听着音乐，似乎都是和谐的模样。

02

今天是雨晖的生日，我们希望他是快乐的。

早晨八点十分的时候，我习惯的站在窗前，朝着红绿灯的路段看去，看着雨晖回来的身影。以前婆婆住在我家的时候，也喜欢迎送雨晖骑车的来去。

看见他过了红绿灯，之后，在楼下的车位处停下，取下头盔，锁上车厢，又去拿着充电插头给电瓶车充电。

雨晖推门回家，带着一脸的倦意，眼底也流露着的一丝喜悦。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朋友送给他不少的礼物，这几天他都在拿快递。拿回的快递都没拆，堆放在他的房间。他说，他们几个朋友商量好晚上开直播，见面的时候再拆快递。雨晖很珍视他们的友情，讲到他的朋友的时候，显出幸福的模样。

我们送给他的也只是一个200块钱的微信红包。这个生日礼物显得不够真诚。儿子收下了红包，道了声谢谢，就跑去楼上找睿睿聊天了，或者什么都不讲，他也喜欢与睿睿待在一起，嫌我们唠叨。

“睿睿，我们去超市买菜，待会儿，你告诉哥哥下楼吃饭。”我叮嘱着。

“知道啦！”睿睿拉长了声音答了一声。

他骑着电瓶车载着我去了超市，超市还有五一减价的活动。菜场的蔬菜氤氲在水雾里，我们买了蔬菜，也买了鸡腿，猪肉，还买了一个小蛋糕。

中午，雨晖在休息，没有吃饭。日子简单，却也是静好的样子。家中整洁，无尘。窗外阳光浓，见初夏的微热，吹过的风清凉。

婆婆打来电话，祝雨晖生日快乐！我们也是很开心有这样的牵念。儿子的小姑也发来微信，也为难得。世间的亲情，一半是有，一半是无。有则为亲缘在，无则为无所谓。

下午，雨晖基本就没有睡了。他说，不想生日这样的好时光就在睡眠里过去了。听后，内心有感动。

下午吃了小蛋糕，也唱了生日歌。他在期待晚上与朋友的直播。

看着雨晖，疲倦的眼神，让他休息一会儿，他终是不肯。

吃过晚饭，他总是在跟我们聊着。之后，让他去洗漱，拾掇拾掇，待会跟朋友见面也精神些。

之后，看见他走出来，满下巴都是血。我一时呆住了，霎时间，满心的悲怆袭上心头。很快地拽了两张餐巾纸，跑过去。用餐巾纸擦拭着下巴上的血。血止不住，又很快的从伤处渗出。贴创可贴也是止不住，只有拿着餐巾纸按住伤处，他去了药店买云南白药。儿子坐在沙发上，仰着头，时间流逝得艰涩，太多的悲伤，如浪潮涌来。

刮胡刀片，今天是他刚换的，儿子也许是抢时间，一不留心，就刮伤了下巴。

他终于买回了云南白药，把粉末倒在伤处，血还在往外冒；再把粉末倒在餐巾纸上，按住伤处，过了一会儿血是止住了。

儿子的同学还没有开直播，那一桌子的礼物也都还没拆封……

03

五月三日，天气仍然晴好，微热。

沙发铺着凉席，电扇也开始旋转。一切都是初夏的模样。

闲来无事，看流云，也看流光。

过去的日子太多，过去的悲伤也太多。有时候觉得可以云淡风轻，有时候又觉得重负难奈！断舍离的歌曲唱起来是解脱，也是酸楚。平常的日子，也宜参禅。在禅悟里方可度日。

楼上有穿堂风，清凉，不需吹电扇。平台上花盆里有葱，也长杂草。花坛里没有栽花，长了两棵土豆。

雨晖的朋友在直播，他的礼物也一件件地拆开了。有游戏头盔，有复古茶缸，有运动衫，还有钱包……他戴着头盔给我们看，问，是不是很酷！难得看他这么开心！他还把头盔戴在他爸爸的头上，军绿的色彩，似乎可以沉淀人心的喧嚣。让人欢喜的也不止于礼物的本身，更在于它所承载的情感因素。看着雨晖的眼神，柔和，明净，善良，没有丝毫的凌厉的神色，也愿上天能够赐予他更多的福泽，他足以配得上世间最美好的祝福。幸好，一路走来，他并不孤单。

没有抱怨的生命是格局，也出于内心的良善。雨晖是这样，祖母也是这样。一个生命所展示出的温度与宽度，总能触动人心的柔软。也愿世间所有的美好终被温柔以待。

04

又回枞阳，还是假期。周遭嘈杂的时候，在心中可以建一座世外的城。如此，也可安放自己颠沛流离的心。

早晨，清洗流光，日子无尘。有清凉的风贯穿楼阁东西，美好的一日，就该从清晨开始。西窗，有阳光斜斜照。垂下窗帘，阳光就落在帘子上。这样就有了光影的柔和，日子的柔和。

睿睿去上学了，目送他出门，是很重要的仪式。直到他走进电梯，才会“咔嚓”一声地关上门。

菜场不远，两百米的路程。我们走在梧桐道上，买菜也显得有点诗意的美。几个月都没去的菜场，去了，有点怀旧的感觉。

太阳很晒，卖猪肉的人看见我们，在殷勤地招呼着，我们没有买，冰箱里还有肉。他在商贩那买了蒜苗，辣椒，还买了豆腐。卖菜的人送了几棵葱。

转了一圈，只花了九块钱。不知道陪读家长是不是都很节俭。花钱少，心情很妙；花钱多，心情也很妙。买与不买，都是选择。

上午，西窗没有阳光，甚好！在西窗的方向摆着一桌一椅，桌上玻璃杯里泡着一开龙井新茶。这些年都偏爱龙井，况且是今春的谷雨茶。坐在藤椅上，看窗外流光缓缓去，也看梧桐路拂漾而过的梧桐风。这样的时候，心思宁和。茶香飘过流年，日子也清浅。

烟火的人间，亦有烟火的味道。蒜苗炒肉，油炸豆腐，土豆烧肉，西红柿鸡蛋汤，还有母亲制作的豆腐乳，加了香油封瓶。睿睿还没回家，饭菜皆在灶台。

天气骤热，午睡醒来，更觉慵懒。久坐桌前，窗外的鸟鸣声很幽，天城上府的午后也沉静。

五一之后是五四，都是节日。我们的青春去了，故此，我们还在休假；睿睿的五四节在上学，他的作业有一篇青春微感言。他的感慨很少，倒是我有不少的感念。“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该是关于怀念青春最恰当的解释。青春无端去，如今无端思，缘不过都是一念思千年，千年也如云烟散。

太阳沉入西山，天气仍旧闷热。出门散步的人很多，广场舞的音乐又很欢快。跳曳步舞的又回到了过去的场地，不知为何。两支舞队，都是男子领舞。他在感叹男人跳舞比女人还妖娆。

夜色里的狂欢，观者如云，舞者也如云。天上星遥望人间的繁华盛世，弯月也如钩。向往清净的人，可以见星见月见梧桐见路灯昏暗。

05

过了五四，假期就剩最后一天。窗外，夏雷滚滚，不是誓言。雨会发声，檐前雨，梧桐雨，落在不同的地方，有不一样的心情。

还是坐在桌旁，玻璃杯中的新茶沉落，茶汤清冽，像有绿树映照着的古泉水，一饮也许就可静了心。穿堂的风终于是清凉的，鸟啼声也清幽。小楼听雨的人很多，有意无心，雨声可以让人心安详。

光线是暗幽的，像柔和的眼神。身上长着逆鳞的人，此情此境也宜也收了锋芒。这个世界需要沉淀的宁和，松弛喧嚣浮华里的心神。

“第一次偶然相逢，雨正蒙蒙，烟正蒙蒙。”偶然的听见，怀旧，忘了偏又记了曲间的深情。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世间事大多如此，有多少的情深，也就有多少的凉薄。

茶香流年，如此甚好！不需参禅，禅在茶间。

梧桐树，梧桐路，梧桐雨，这次第，江南烟雨蒙……

作者：黄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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