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目前豆瓣評分已經牢牢佔據第一位,也是楊角風比較喜歡的電視劇之一。
在劇中有一件懸案,一直到全劇結束正義都沒得到施展,反而是不了了之了,我們今天就講一下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以及事件背後的衆生相。

一、毀堤淹田
嘉靖四十年,嘉靖帝在精舍組織了一場御前財政會議,由於國庫空虛,再加上年前的周雲逸事件,清流和嚴黨掐的厲害。但最終在嘉靖帝的授意下,雙方達成了一致意見,那就是要在浙江改稻爲桑,以增加稅收,充實國庫。
至此,拉開了整部劇的序幕,也埋下了衆人爭論的伏筆。
而浙江其實不太符合作爲試驗地,因爲那裏是七山一水二分田,老百姓自然就不肯改稻爲桑,至於原因就不展開說了。杭州知府馬寧遠一心推行國策,甚至不惜調來軍隊鎮壓不配合的百姓,於是就有了戚繼光跟他們的衝突。
浙直總督胡宗憲審時度勢之後,覺得該國策過於草率,短時期不便推行,但他請求朝廷延緩改稻爲桑的請求卻被駁回。於是他決定採用拖延戰術,一方面國策繼續推行,另一方面則要顧及百姓的生死。
由於嘉靖帝態度不明確,且把這個皮球踢給了內閣,於是嚴世蕃下達了毀堤淹田的命令。這個命令是繞過胡宗憲的,到達一心想立功的鄭泌昌、何茂才,以及江南織造局的楊金水身上。
他們的策略其實很簡單,既然百姓不願意賣田,那就逼着你們賣田,把你們的田全給淹了。淹了後的田也就不值錢了,再加上老百姓要喫飯,不得不賣田買糧。
這些大明官員確實喪心病狂,只想到要對上面負責,卻沒有一個憐惜老百姓的。一下子挖開了新安江沿途九個縣的決口,大水一下子就漫了過來,這些大明官員卻聚在一起慶功。
至此,毀堤淹田已經釀成了不可挽回的損失,下面就是這次事件後的衆生相了。

二、賑災現場衆生相
自古至今,誰纔是最可愛的人,又是最無奈的人,非士兵莫屬。他們只簡單聽從軍令,並不知道行爲的背後藏着什麼謀略。這次毀堤淹田,執行者是臬司衙門的士兵,賑災者是戚繼光軍營的士兵。
但是決口根本堵不住,這時候在前線的胡宗憲和譚倫心裏明白,要想最大限度的減小損失,只能放棄一兩個縣,保住其他的縣。
但大堤上眼巴巴看着的淳安百姓怎麼辦?
要想不失去民心,要想對他們有所交代,就得向他們表明,官兵已經拼盡全力了。而拼盡全力的方法,就是得死幾個人,這對於大明朝的官員來講,幾乎輕車熟路了:
“這些弟兄的名字都記住了嗎?”
明知道跳下去是死,但是還得往下跳,能留下的不過是幾個名字,卻能感動周邊的老百姓,心甘情願看着自己的田地被淹,嗚呼哀哉。
在賑災現場,浙直總督胡宗憲嘆息:
“幾百萬生民,千秋之罪呀!”
譚倫嘆息:
“如此傷天害理,翻遍史書,亙古未有!”
現場的老百姓:
“那邊有我們的父母和妻兒,要跳也應該由我們跳!”
戚繼光下令:
“一、二、跳!”
胡宗憲總結:
“我,胡宗憲,愧對父老鄉親了!”
就這樣,在因人引發的大災難面前,浙直總督胡宗憲下令,徹底挖開淳安和建德的決口,讓洪水衝向了無辜的淳安和建德百姓,從而保住了其他五個縣。

三、大明朝浙江官場衆生相
先說執行者杭州知府馬寧遠,他只想這件事不死人,而且不能讓部堂大人下不了臺:
“天下事有許多本是,知不可爲而爲之。”
河道監管太監李玄連夜跑到楊金水那裏,下跪求助,直接點名有人想害自己,想害乾爹,但是楊金水給的回覆卻是:
“這世上哪有金湯一般的河堤,哪有金湯一般的堰口?”
末了還開導李玄,讓他好好休息,沒什麼大不了:
“有些事兒不上秤沒有四兩重,可要上了秤一千斤都打不住!”
而其他知情官員卻在擺慶功宴,楊金水畢竟是朝廷的人,以後還要甩鍋呢,自然不會參加。而浙江布政使,也就是在場的最大官員鄭泌昌,笑嘻嘻地把“功勞”甩給了杭州知府馬寧遠:
“馬大人,今天你是第一功臣,你坐上首。”
馬寧遠已經意識到了,自己馬上就要背鍋了,成爲整件事情的第一替罪羊,臨走前甩下一句:
“什麼功臣,天下第一罪人罷了!”
而被淹的建德和淳安兩個縣的知縣,常伯熙和張知良死到臨頭,還傻呵呵地問鄭泌昌:
“我們要不要去呀?”

四、大明朝浙江官員之結局
難題就這樣踢給了胡宗憲,每個人心裏都清楚,這件事是小閣老嚴世蕃指使的,卻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牽扯。
事情搞大了,鄭泌昌和何茂才也必須給胡宗憲一個交代,他們想到的是報天災,是由於上天突降暴雨,才決的口。但胡宗憲立馬給駁回去了,臨近省份也有江,也是剛修的,只花了我們一半的錢,他們怎麼安然無恙?
“這個慌,你們得扯圓了!”
鄭泌昌和何茂才又想暗示胡宗憲此舉是小閣老嚴世蕃授意的,又不能明說,以免留下把柄。眼看胡宗憲不買賬,他們又搬出了皇上,茲事體大,胡宗憲不得不衝手下開刀了。最終只能把這場災難歸結於人禍,而人禍的原因卻成了修河堤時偷工減料,釀成大禍,咳,真爲那些河工難過……
馬寧遠當上個官不容易,也確實想替朝廷辦事,只不過忘記了初衷,忘記了百姓,卻只想盡忠,自然會爲了胡宗憲而去頂罪。
另外兩個二傻子知縣,常伯熙和張知良,自己的立足之本建德和淳安縣都沒了,還想脫身而退,做夢吧,殺!
再有就是李玄,畢竟他是河道監管,修河的每一筆開銷都是從他那裏出去的。楊金水要想不被牽扯,也必須把他拉出來墊背,於是以芸娘陪一晚爲代價,獻出了李玄的命。
就這樣,毀堤淹田,胡宗憲做主幹掉了這四個人,甚至都沒報朝廷,玩了先斬後奏。
至於鄭泌昌和何茂才最終結局,那已經是後續海瑞力爭的結局了,本次,他們倆安然無恙。

五、大明京城官員衆生相
第一個不高興的就是嚴世蕃,生氣胡宗憲沒有按照計劃報天災,偏偏報的是河堤失修。說着能扶起胡宗憲,也能踩死他,還要要發動御史彈劾他。
嚴嵩:
“毀堤淹田是怎麼回事?”
嚴世蕃:
“改稻爲桑國策推不動……不淹田改不動,淹了田就改動了,就這麼回事!”
嘉靖帝得知消息後,火速把胡宗憲、楊金水、譚倫,也就是分別代表嚴黨、宮裏、清流三派都召進了京。
呂芳安慰楊金水,你也是爲了宮裏好,而且難得沒有隱瞞,這便是忠心:
“一兩個縣嘛,皇上心裏裝的是九州萬方!”
嘉靖帝:
“呂芳,你用的這個楊金水還是得力的,明裏不要賞他點什麼,暗裏獎他點什麼吧!”
裕王府內,張居正對裕王說:
“反正是剜的老百姓的肉……王爺,長痛不如短痛,這次乾脆就讓浙江亂了……”
徐閣老和高拱也是同樣的看法,譚倫嘆息了一句:
“苦了浙江的百姓!”
反而是裕王妃,出來說了句公道話:
“哪有看着子民受難,君父卻袖手旁觀的?”
愧疚之下的裕王喫着西瓜,聽着譚倫的建議,決定派海瑞和王用汲去。目的也僅僅是爭一下,不能讓那兩個縣的百姓認爲朝廷沒有做事,而派去的這兩個人,說到底,就是裕王的遮羞布,替死鬼,因爲他們自己也知道:
“這個時候去,就得有一條準備,把命舍在那裏!”

六、寫在最後:
毀堤淹田,這麼斷子絕孫的惡毒手段,都能被人使用,不,他們不配稱人!即使這麼證據確鑿,人人皆知的罪行,卻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來主持公道,甚至還有一些大明官員用來論功行賞。
皇上、嚴黨、清流、地方官……想到的全部是那點利益,就爲了奪得百姓手中的土地,不惜挖開河道,把百姓逼上絕路。
甚至於,唯一還算正派的胡宗憲,在未經建德、淳安兩縣百姓同意的前提下,徹底毀了這兩個縣。對於旁觀者來講,會爲他豎大拇指,但是在洪水中呼救的兩縣百姓來講,這就是噩夢。
都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近在咫尺的江蘇,糧食充足,就是不肯借糧,就是要眼睜睜的看着,趙貞吉甚至說了這麼一句話: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爲芻狗,死一萬人是一個數字,死十萬人、百萬人也是個數字!”
最後還算是有點良心的清流派,派出了海瑞去收拾爛攤子,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縣令。要人沒人,要權力沒權力,要資源沒資源,擺明了就是讓他去送死的,讓他去消除清流自身的那一點愧疚心。
在這種惡劣環境下,海瑞硬是憑藉自己的智慧,一步步把真相展現在了皇上面前。或許是愧疚,或許是不屑,或許是不滿,當海瑞的供詞到了嘉靖帝的案前,他卻選擇了一把火燒掉。

而毀堤淹田的真相,也就再也不被世人知道了,當淳安百姓感謝海青天的時候,必然會加上一句皇上聖明。因爲海瑞代表的就是朝廷,不僅僅是他,還有更多的大明朝官員。
其實大明朝的老百姓,很容易滿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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