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薇轟轟烈烈的愛情方式,讓楊騷突然生出幾分害怕。當時的白薇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楊騷的動向,當她知道楊騷去了新加坡後,她的信又追隨而去,綿綿不絕地訴說着自己對他的思念。

白薇被魯迅先生讚揚爲“仙女一般的作家”,也是毛主席會見過的進步女作家之一。這個集才華與美貌於一身的女子,一生充滿傳奇色彩。而真正改寫她命運的,是與風流才子楊騷那段長達20年的情感糾葛……

苦命女子開始了熱烈愛情

1918年的秋天,24歲的白薇終於邁進了東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的大門。這份成功對白薇來說實屬不易,在她美麗容顏的背後,寫滿了辛酸的淚水。

白薇16歲那年就被父母包辦婚姻,嫁給了一個寡婦的兒子。她日子過得很痛苦,受到丈夫的毒打是家常便飯。白薇的婆婆也非常厲害,對她百般折磨,怕她出逃甚至還咬斷了她的腳筋,並放話說要把她轉賣他人。


不堪虐待的白薇,在舅舅的幫助下逃到長沙第一女子師範學院求學。但就在畢業的時候,她的婆家人找了一幫親戚,埋伏在大門口準備將她綁架回去。不願重回到那個可怕煉獄的白薇,在同學和妹妹的協助下,從學校的後門翻牆而逃,最終逃上了開往日本東京的船舶……

東京,在白薇的幻想中,應該是個櫻花飛舞的浪漫國度。但現實很快給了她沉重的一擊,她要面對的生活,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美好。而且,家人也斷絕了對她的經濟援助,想以此逼迫她儘早回國。

孤苦伶仃漂泊在異國他鄉的白薇,不得不一邊打工維持生計,一邊複習功課。什麼苦活累活白薇都幹過,她咬牙挺過了最難熬的一段時間,最終如願地進入了東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讀生物學。

由於白薇勤奮刻苦,她很快拿到了一筆獎學金,生活纔算安定下來。她在這裏與作家田漢的妻子易漱瑜同住一處,受到田漢的影響,她接觸了大量名人著作,漸漸對文學產生了濃厚興趣。而此時,她與父親的矛盾日益激化,更讓她難過的是,可憐的妹妹也要步她後塵,在父親的強制要求下遭遇包辦婚姻。白薇寫了二十多封信,向父親講道理擺事實,卻換來父親大罵她“大逆不道”。從此,白薇憤而放棄了自己的生物學專業,開始主修文學。她決心“以文學爲武器,解剖封建資本主義的黑暗,同時表白被壓迫者的慘痛”。

成爲一名作家,解放更多女性的思想,像是上天交給白薇的一個使命。而她不知道的是,當她接受這項使命的同時,另一個對她來說冥冥註定的人物也要登場了。

那是1924年的夏天,白薇30歲。楊騷,這個來自福建漳州的男人走進了她的生命當中。24歲的楊騷是個熱情洋溢、思想活躍的詩人,此時也在日本留學。楊騷深愛着友人凌壁如的妹妹凌琴如,而白薇的暗戀對象則是凌壁如。遺憾的是,凌琴如和凌壁如兄妹倆的意中人都另有其人。

同樣受到失戀挫敗的白薇和楊騷,在相處中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感。兩顆破碎的心在異國他鄉碰撞在一起,慢慢靠近了……但是這場開始於互相安慰和互相取暖的愛情,也許一開始註定就是個錯誤。從內心深處無法忘記凌琴如的楊騷,只是將白薇這裏當成暫時停靠的岸,卻沒有想過變爲永世的港灣。他沒有徹底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還沒有做好迎接新愛情的準備,就被白薇熱烈到令人窒息的情感壓垮了。

白薇是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她一旦愛上了,便全力以赴。愛情中的女子內心是豁達的,又是狹隘自私的,想時時刻刻擁有這個男人。白薇不能看到楊騷同別的女人談笑風生,那樣就會推翻她心中的醋罈子。她爲此和楊騷爭吵,吵完後又怕他生氣而道歉。她愛得是那麼直白和卑微,可偏偏楊騷是個情感豐富的年輕詩人,他喜歡結交朋友,也很享受異性的仰慕目光,他並沒有爲了白薇放棄和其他女人相識的機會。

兩人爲此多次發生激烈爭執。白薇轟轟烈烈的愛情方式,讓楊騷突然生出幾分害怕。他喜歡的是那種欲說還休的少女情懷,他越來越無法承受這份把人勒得喘不過氣來的愛情……

浪漫和痛苦中爲愛癡狂

1925年春天,在白薇近乎瘋狂的情感攻勢下,楊騷逃跑了。他沒有和白薇道別,一聲不響地獨自回國,來到了杭州。

白薇多日得不到楊騷的消息,整日心慌意亂。爲了挽回楊騷漸離的心,她在寫給他的情書裏熱烈表白,“我十二分的想你。悽悽切切地,熱淚如雨滴。我的心痛極了。天天哭上三四潮。我只想看你,不知道爲甚麼要看?我只要愛你,不知道爲甚麼要……”

後來,白薇打探到楊騷的消息,她馬不停蹄地跟着來到了杭州。

白薇歷經千辛萬苦,輾轉打聽到楊騷的住處。這天,當楊騷打開房門,看到門外站着一臉興奮的白薇,他的整顆心頓時墜入谷底。白薇還沉浸於見到戀人時的激動情緒,完全沒有留意到楊騷的微妙變化。她喜極而泣地撲進了楊騷的懷中:“你嚇到了嗎?我沒有告訴你,其實就是要給你一個驚喜!”楊騷無可奈何,他除了驚,並無半點的喜可言。

白薇在杭州呆了幾天,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楊騷,只得找各種理由怠慢她。他每天不是去會朋友,就是要去應聘,或者參加詩社,把白薇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旅館裏。有時候白薇逼得太緊,他會哄她說,讓她在旅館乖乖地等着,第二天他會帶她遊西湖。

白薇在旅館裏等了一天又一天,哪兒都不敢去,唯恐與楊騷走岔了路。但是,直到第三天,楊騷也沒有來。心急如焚的白薇擔心楊騷出了什麼事情,再到楊騷租的房子那裏去找,居然看到大門緊閉。聽房東講,楊騷回了福建漳州的老家。

白薇的心驟然從雲端跌落,那個男人再次不告而別,她這才發現他可能根本不願意見到她。黯然神傷的白薇隻身回了日本。但是漳州,自此在白薇的心中,成了一個閃閃發光的城市。她寫了一封又一封的長信寄到楊騷的老家,卻都如石沉大海。此時的楊騷已經前往新加坡淘金。

白薇平時一向堅強理智,但陷入了愛裏、被愛矇蔽了雙眼的女人,卻總是看不清楚愛情的真相。當時的白薇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楊騷的動向,當她知道楊騷去了新加坡後,她的信又追隨而去,綿綿不絕地訴說着自己對他的思念。

楊騷在新加坡過得並不輕鬆,白薇的深情更讓他感到痛苦和煩惱。終於有一次,他回了封信給白薇,並且直白地告訴她,希望她能夠放棄這段感情,無論她怎麼做,他都不會回東京去了。

白薇接到這封信後,心情萬分沮喪,她知道在日本再也等不到楊騷了。1926年初冬,懷着絕望的心情,白薇和在日本開始的這段戀情說了再見,從長崎登上美國的遠洋輪返回了祖國。

白薇先是來到廣州,後來輾轉到武漢政府工作,最後來到了上海。期間,她投身於火熱的革命鬥爭中,也用文字來填充內心的空虛,和情感上的失落。1926年4月,陳西瀅在《現代評論》上專門介紹了兩位女作家,一位是當時“幾乎誰都知道的冰心女士”,另一位則是當時“幾乎誰都不知道的白薇女士”,陳西瀅稱白薇是“突然發現的新文壇的一個明星”。陳西瀅將白薇的《琳麗》與郁達夫的《沉淪》、魯迅的《吶喊》並列入《新文學以來的十部著作》,可見她的評價之高。白薇的名氣漸漸響了。

不久之後,從南洋回國的楊騷也來到了上海。兩人再次相聚,看着這個曾經讓她傷心絕望的愛人,白薇本可傲然拒之,但是她心軟了,愛火再次熊熊燃起,她重新接納了他。

那段時光,對白薇來說是最快樂和開心的。她和楊騷認識了魯迅先生,一起成爲魯迅主辦的《奔流》雜誌的主要撰稿人。魯迅知道他們的情侶關係後,總是刻意地將他們倆的稿子排在一起,這種排稿法,在《奔流》雜誌上持續了很長時間。

在魯迅先生的幫助下,白薇迎來了自己的創作黃金期,她以火力強勁的文字,向當時的社會扔下一枚枚炸彈,先後寫出了《打出幽靈塔》、《炸彈與徵鳥》、《愛網》等佳作。楊騷的作品也頻頻問世,是當時文壇的活躍人士。二人都達到了文學創作上的高峯,成績斐然,被譽爲“左翼戲劇初潮的一對海燕”。

但是,在這場看似風花雪月的浪漫複合愛情背後,卻還是藏着難堪和痛苦。與楊騷複合後,原本體弱的白薇就開始生病,出現各種各樣的症狀,有時候痛到連路都不能走,還有其他的毛病:肺炎、風溼、霍亂,慢性腹痛,鼻病……楊騷終於向白薇坦白,原來他在南洋時生活一度陷入迷亂,患上了難言的疾病,眼下分明是傳染給了白薇。白薇簡直要崩潰了,哭過罵過後,她最終選擇了原諒和接受。爲此,楊騷大爲感動,甚至還動了要娶白薇的念頭。

白薇覺得自己的這段愛情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1928年年底,他們照了婚照、發了請帖,可是楊騷卻在結婚當天退縮了,他害怕自己被婚姻束縛住手腳,最終沒有出現在婚禮上,當了逃跑新郎。

白薇傷透了心……但出走幾天後,當楊騷再次回到了白薇的身邊,她還是選擇了原諒。這個堅強的女人,在愛情裏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原則。

楊騷曾經在自己與白薇的一張合影照背面題詩:流的雲,奔的水,多少峯巒飛,多少浪花碎,多少風的嘆息,多少雨的淚,多少地火飛迸,多少天星墜……他們倆的愛情,的確如詩裏所言,總是激烈跌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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