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诗临其境

梦中旧时好景重现,醒来但见对面楼台紧锁着轩窗,就像我久已关闭的心灵之门。揉开惺忪的醉眼,看清了那道厚重低垂的幕帘,心中的压抑之感更沉重了。又是一年暮春时,去年的遗恨又上心头,挥之不去。微微细雨中,我孤独地伫立着,颓然地看着缤纷桃花一叶叶飘落大地,看着燕子成双成对在我面前盘旋穿梭。

至今还记得当日场景,小蘋花容灿烂,心字罗衣更让她大放异彩,初次相见,就令我心花怒放。心有灵犀,两情相悦,一曲琵琶倾诉着彼此脉脉的柔情蜜意。那真是花好月圆,赏心乐事。现如今,仍能望到那皎洁的明月,徒然地看着它由盈而亏,无奈地回想起小蘋如同彩云一般的丰姿,再也不能重见她归来的一幕了。

落花人独立

一句钟情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是一对景语,也是一对情语。它以白描手法,构建一组反对,于其中寄托丰富情感。词人晏几道以一个情场失意者的面目出场,人无依,心无助,失魂落魄。句中有四个意象,以“人”也就是晏几道为中心,用“微雨”“落花”和“双燕”营造了一个对比鲜明的境界:一面是春夏相交,草盛燕飞,花落叶绽,自然界演绎着蓬勃旺盛的节律;一面是词人的心灵空间阴惨、暗淡、萧索、枯寂。

“落”字描摹出词人因往事不可挽回而无可奈何的心态;“双”与“独”截然相反,反衬出词人此时形单影只的处境。我们可以借此想像,中年的晏几道身着长衫,不携雨具,在雨中伫立,望着远方,痴痴发呆。雨燕呢喃翻飞,故作恩爱欢喜之态,令词人心头一酸,泪挂眼眶,却只能怅然长叹,倍感此刻的冷落凄苦。

据说,词人曾陷入一场不伦之恋而不能自拔,女主角当然就是词中小蘋。小蘋之美丽之可人,不必多猜,也不必怀疑,因为失恋的后果可以反证。双飞双栖是永远失去的美好回忆,如今只能在梦境中重现。借酒消愁,借梦圆梦,到头来只能是愈加失意,愈加痛苦——一个“独”可以说境界全出。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诗之感悟

晏几道在电视剧《清平乐》中出现过,是他儿时的形象。与乃父晏殊相比,晏几道可谓另类,是个离经叛道之人。他敢于逾越规矩,开辟情感新天地,创出前人未有的新境界,这首《临江仙》就是很好的例证。

菲尔兹奖得主丘成桐

数学家丘成桐又把对这两句诗的感悟提升到新的高度,菲尔兹奖得主境界全新。一次重大科研突破后,丘成桐自然是激动万分。有人说,在最高维度上,数学与艺术是相同的,都是具有哲学终极意味的,也就是“高维连通”。丘成桐借用“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表述了这种高维连通,表达了数学大家登顶后空灵而富有生机的心理空间。在诗意描摹的这个空间里,抽象枯燥的数学有了生命,有了活力,有了情感。诗人攀登,跋涉,拼搏,遨游,然而,成功之后,有淡淡的兴奋欢悦,又有些许的心酸失落;有五颜六色,也有空白虚幻;有成功者的踌躇满志,更有攀登者的孤独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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