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街巷口

在我軍的開國中將中,王必成將軍個性鮮明。

在戰場上,蔣軍稱呼他的部隊是“老虎部隊”,有俘虜稱:當我們得知與我們交手的是王老虎的部隊,就知道這一仗必敗無疑。

在陌生人眼中,王必成還是一個十分奇特的人。他看上去有些孤僻,不苟言笑。有部屬來到王的司令部,他無非就是這麼幾種對話的方式:

“來了啊”“有事嗎”……如果來者沒有多餘的事,他不會多說一句話。對王必成不了解的人,容易覺得他“拒人於千里之外”。

那麼,真實的王必成果真像林彪那樣孤傲冷僻嗎?其實不是的。


【王必成(1912-1989),湖北麻城人,開國中將,因作戰勇猛,人稱“王老虎”,威震敵軍】

曾與王必成並肩作戰的老戰友陳丕顯回憶:“必成對人好,那是打心眼裏對人好,很少動嘴皮子。”

讓我們來看看具體的例子。

1989年3月,王必成將軍於南京逝世。人們在清理他的遺物時,在他的臥室中發現了一條米黃色的舊毛毯,整整齊齊地疊放在牀上。這條毛毯,居然陪伴了將軍近半個世紀。這條毛毯,還寄託了王必成對犧牲戰友的深深思念。

1940年8月,新四軍2縱9團奉命對長江北岸,靖江東北地帶的孤山、西來鎮的日僞據點實施清掃。指揮此戰者叫徐緒奎,是9團團長。這一戰,徐團長親率手下干將,以輕裝實施長途奔襲,迅速全殲了此處的敵人。這條米黃色的毛毯,便是徐團長從敵人手裏繳獲來的戰利品。對徐團長來說,這條毛毯的意義十分重大,因爲它是新四軍當時東進抗日的象徵。

說起來,徐緒奎與王必成是老朋友、老戰友了。二人一道經歷了長征,抗戰爆發後,又一道從延安來到蘇皖,在新四軍隊伍中參加抗日。1940年6月,蘇南地區的新四軍主力奉命北渡長江。王必成、徐緒奎二人各自率部跨過長江,在揚州一帶集結。7月,部隊實施整編,組建起第2縱隊。王必成擔任第2縱隊司令員,而徐緒奎領導的“江抗2團”則重整爲2縱9團,由他接任團長。即便成了上下級,二人的關係也依然親密。


【徐緒奎(1915-1940),湖北紅安人,在新4軍中擔任第2縱隊9團團長職務,在海安縣營溪之戰中犧牲】


【王必成(中)與新四軍指戰員合影】

1940年9月6日,在海安縣營溪一帶打擊頑軍的戰鬥中,徐緒奎被一發敵人的子彈擊中,壯烈犧牲。在得知戰友遇難後,王必成悲痛萬分,親自率領2縱的戰士,在黃橋與頑軍激戰,取得殲敵2個團的戰果。

黃橋大戰以新四軍的勝利而告終,部隊自海安、東臺方向追擊殘敵。王必成正忙於指揮之際,一名滿身塵土的戰士走進了指揮部。這名戰士叫金山,是徐緒奎團長的警衛員。從他的手中,王必成接過了徐團長的遺物——那條米黃色的毛毯。

此時,一向以“冷麪”著稱的王必成,眼含淚水對這名警衛員說:你永遠都不要忘記你們徐團長。你我都要爲了實現他的遺願而奮鬥,現在我們的任務是消滅敵人!

警衛員剛走出沒多遠,便聽到背後傳來難以剋制的哭泣聲。


黃橋戰役示意圖


徐緒奎烈士之墓

戰友雖逝,可情誼猶在。王必成一直帶着這牀毛毯,度過了漫長的戰鬥歲月。1946年,部隊駐進高郵城時,有人向王將軍提出要把這條舊毛毯換成新的。王必成立即拒絕了:“不換!”知情者跟大家說了毛毯背後的故事,此後無人再提換毛毯的事。

新中國成立後,徐團長的警衛員金山多次拜訪王必成。每當談起這條特殊的毛毯時,兩人都流淚。有時候,王必成還會特意拿出來看一看,撫摸一番。

王必成將軍曾這樣回憶:自從這條毛毯到我身邊,風風雨雨,南征北戰,已三渡長江:分別是19431月,我領着2旅南渡抵達茅山;1945年北撤蘇中;1949年的渡江作戰。從戰爭年代到和平年代,從農村到城市,我都一直蓋着它。有人曾經提議給我換一條新的,我沒有答應。因爲,我蓋着它就會想起徐緒奎,想起那些與我們一道戰鬥並且光榮捐軀的戰友:郭猛、劉別生、蕭國生……我們不能忘記他們,更不能忘記過去。今天的勝利可是來之不易啊!


【1989年王必成將軍逝世,這牀將軍隨身49年的特殊毛毯,被博物館收藏】

王必成的小女兒結婚時,發現父親蓋的那牀毛毯實在太薄、太舊了,便自作主張,買了一牀純毛的新毯子送給他。接過新毯子,王必成卻沒有太多喜悅,他嚴肅地說:“新毯子我可以收,你們的心意我也可以領,但舊毯子不能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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