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蘇軍入侵阿富汗後,美國迅速制訂了一整套戰略、戰術計劃,動員全部資源從政治、經濟、外交等方面對抗蘇聯。但是,說蘇軍在阿富汗戰敗並不確切,蘇聯的失敗是政治失敗。

大家好,我們的不一樣的我不一樣的歡樂又來了,今天起我們一起來分享歷史知識,也許你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哦。
“阿富汗綜合症”蘇聯在阿富汗付出了慘重代價。從1978年到1990年,光是對阿富汗的各種援助、貸款等項就高達85億盧布,而用於戰爭的費用比這高得多。蘇軍參戰軍人先後達到62萬人,文職人員也有2.1萬名;其中近1.5萬名官兵陣亡,受傷人數爲53753人(其中不少人成爲殘廢),生病者達415932人。此外,阿富汗戰爭還引發蘇聯嚴重的制度危機。1991年12月,蘇聯崩潰;1992年,作爲蘇聯帝國的延伸物,親蘇的納吉布拉政權也迅速倒臺。
1979年12月27日,蘇軍進入阿富汗,對阿富汗“不宣而戰”。作爲“帝國的最後一場戰爭”,阿富汗戰爭影響了蘇聯的命運,也給後蘇聯的廣大空間留下後遺症。在30年中,俄羅斯的心靈因“阿富汗之痛”在艱難掙扎中期待救贖和超越。
蘇聯侵阿原因新解
要了解蘇聯侵阿的原因,必須考察某些歷史背景。19世紀英、俄爭奪中亞,由於勢均力敵,二強劃定勢力範圍,阿富汗成爲“緩衝國”:英國未能向北更進一步,而俄國也未能實現讓其士兵“到印度洋洗靴子”的夙願。1917年到1945年間,西方大國曾覬覦阿富汗,但並無斬獲,強大的蘇聯使阿富汗成爲禁區。1945年之後,阿富汗成爲所謂“中立國”,但實際上已是蘇聯的勢力範圍;而在“冷戰”格局下,阿富汗成爲美蘇爭奪的戰場。
蘇聯有對阿富汗擴張意識形態的動機。1978年4月,阿富汗爆發所謂“四月革命”,新上臺的“人民民主黨”宣稱要走蘇聯道路,蘇斯洛夫(蘇共中央第二書記,主管意識形態)、波諾馬廖夫(蘇共中央國際處書記)等蘇聯領導人歡欣鼓舞,認爲阿富汗將成爲“又一個蒙古”,“世界革命”的壯麗圖景似乎重現眼前。如果阿富汗加入蘇聯陣營,蘇聯就可有新的平臺,向南亞、中東等地區推進。
但是,共產主義意識形態與阿富汗社會脫節,“人民民主黨”的影響有限,只是由於其親蘇的外交路線,纔在國內獲得政治動力。在蘇聯專家的援助下,塔拉基政府對該國進行社會主義改造:實行土地改革、集體化,廢除伊斯蘭教的國教地位(伊斯蘭教被認爲“只反映剝削階級利益”),鎮壓宗教上層;剝奪部族上層的權力、甚至實施肉體消滅;強行解除普什圖族的武裝(他們有攜帶武器的傳統),允許婦女不戴面紗、接受教育,等等。類似政策引起國民憤怒,“人民民主黨”成爲衆矢之的。1979年9月,阿明發動政變,殺死塔拉基(蘇聯領導人對塔拉基頗有好感),取彼自代。他還不顧蘇聯的警告,實施“清黨”,原政府成員被免職或被殺,蘇聯在阿富汗面臨危機。蘇聯領導人擔心:如果放棄對阿富汗兄弟黨的支持,將會損害蘇聯的威望;而擔心阿明倒向美國,是引發入侵行動的直接原因。蘇軍的主要任務,就是推翻阿明,扶植和保衛以卡爾邁勒爲首的代理人政權。
阿富汗局勢關乎蘇聯的邊疆安全和穩定。作爲鄰國,蘇聯的中亞各族與阿富汗在語言、種族、宗教、文化等方面相近;如果阿富汗的共產主義政權被推翻,會影響到中亞的安定。
出兵阿富汗也是蘇聯對抗美國的具體步驟。1979年3月,阿富汗國內連續發生叛亂,這些叛亂都有明顯的外國背景(1998年1月,布熱津斯基證實,1979年7月,美國特工即已滲透到喀布爾,支持反對派顛覆阿政府)。蘇聯領導人獲悉:在霍梅尼“伊斯蘭革命”後被逐出伊朗的美國人已在阿富汗建了無線電監測站,可監聽蘇聯全境的電話內容;此外,蘇聯政府曾證實:如果蘇聯不出兵,美軍就會佔領阿富汗——蘇軍只比美軍早到幾小時。
此外,蘇聯決定出兵阿富汗的日期(12月12日)與北約決定在歐洲部署美國中程導彈的日期“巧合”,表明這是蘇聯在阿富汗方向對西方的強硬回應。
阿富汗局勢影響所有周邊國家。阿富汗“革命”政權曾引起巴基斯坦擔心,“人民民主黨”希望依靠蘇聯向巴基斯坦提出領土要求——因巴基斯坦有大量普什圖族;而蘇聯與巴基斯坦的對手印度存在友好關係。此外,蘇聯在本地區還有一個潛在競爭者:伊朗。如果伊朗向阿富汗等鄰國輸出“革命”,那麼,蘇聯的中亞地區也將受到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影響。
蘇聯入侵阿富汗的另一個目的是:對抗和威脅中國。從1950年代末中蘇關係惡化,開始了軍事-政治對抗。蘇聯領導人認爲,出兵阿富汗可防止中美聯手反蘇。
因此,從各方面來看,蘇聯侵阿並非普通的侵略行動,其主要目的是完成地緣政治任務。
蘇聯政府的決策機制當然難稱完善:最高領導人勃列日涅夫腦血管疾病嚴重,動輒不能視事,都不知道阿富汗發生了什麼;力主出兵的安德羅波夫、外長葛羅米科和國防部長烏斯季諾夫等人對阿局勢未做調研,卻主導了決策過程。有軍界人士警告說,出兵會導致阿富汗各派一致反蘇,且會損害蘇聯與伊斯蘭世界的良好關係,但未獲重視。
蘇聯領導人並未認識到,出兵其實是不明智地捲入了阿富汗內戰。阿富汗政權無任何社會基礎,非常弱勢,而蘇軍入侵使阿富汗民衆產生敵愾情緒,將蘇軍及其扶植的政府視爲全民族的敵人。伊斯蘭教成爲一種強大的精神力量,將阿富汗社會動員起來,對蘇軍發動“聖戰”。蘇軍得不到阿富汗人民的支持,因而其軍事成果無法轉化爲政治成就。正如蘇軍總參謀長阿赫羅梅耶夫元帥所說:“我們控制了喀布爾和各省中心,但在佔領的領土上無法建立政權。我們輸掉了爭取阿富汗人民的鬥爭。支持政府的只是人民中的少數。”
蘇聯需要阿富汗的地緣政治空間,而“人民民主黨”當然也需要蘇軍保衛其既得利益。在蘇軍入境後,阿政府竭力推動蘇軍承擔起全部軍事任務(阿政府軍戰鬥力低下,且常常被反政府武裝策反)。從1980年2月起,蘇聯一些軍方人士就多次主張蘇軍撤離,但是,阿政府設法將蘇軍與自己綁定,使蘇聯政府一再推遲撤軍,蘇軍傷亡不斷增大。
蘇聯領導人誤判了國際形勢。許多俄羅斯論者稱:蘇聯在阿富汗落入了西方的戰略陷阱,其實,首先是蘇聯自身爲對手提供了機會,而西方只是抓住了良機。蘇軍入侵阿富汗後,美國迅速制訂了一整套戰略、戰術計劃,動員全部資源從政治、經濟、外交等方面對抗蘇聯。巴基斯坦成爲阿富汗游擊隊的可靠後方,美國、伊朗、沙特阿拉伯等國實際上已“間接參戰”。蘇聯陷入政治和道義災難,受到全世界孤立。
蘇軍的劣勢是:不擅長山地作戰,原有的山地師在1945年後已解散;阿富汗惡劣的地理、氣候條件使蘇軍極不適應,導致大量非戰鬥減員;“聖戰者”熟悉地形,以羣山爲基地伏擊蘇軍;在精神方面,蘇軍遠不及“聖戰者”:蘇軍是入侵者,士氣低落,不知爲誰而戰;而“聖戰者”爲信念勇於赴死;蘇軍四面受敵,而“聖戰者”則得到阿富汗民衆支持,到處都可獲接濟和補充;蘇軍在情報方面也存在嚴重缺陷,無法對“聖戰者”發起突然打擊;“聖戰者”則得到美國、巴基斯坦的情報支持。1997年,馬蘇德接受採訪時證實:一些克格勃高官曾提供情報給“聖戰者”,使其提前半個多月獲知蘇軍作戰計劃。
但是,說蘇軍在阿富汗戰敗並不確切,蘇聯的失敗是政治失敗。蘇軍不僅保護了親蘇政權和蘇聯的戰略利益,且積累了豐富的作戰經驗,即從純軍事角度看,蘇軍的表現也並非一無是處。西方專家曾認爲,1980年代中期,蘇軍已能很好地勝任作戰任務。2001年11月11日,俄總統普京對一羣美國記者表示:蘇聯在阿富汗並未戰敗,且“在軍事方面實現了所有的既定目標”,只是“犯了許多不可原諒的政治錯誤”。
乍看起來,似乎今日的美軍在阿富汗比當年的蘇軍成功得多——2001年至今的8年內折損官兵僅爲800多人。但是,不應忘記:蘇軍在阿富汗的對手是全世界,而美國則幾乎得到全世界的支持,擁有最先進的武器裝備,阿富汗則貧弱、缺少外援;美國還吸收了蘇聯的經驗和教訓;此外,與塔利班長期“和平共處”,也是美軍能夠減少傷亡的“祕訣”。
許多蘇軍士兵回國後,講述了在阿富汗的暴行,令蘇聯社會震驚。1989年12月,蘇聯第二次人民代表大會通過決議,認爲蘇軍侵阿違憲,“理應受到政治和道義譴責”,而勃列日涅夫、安德羅波夫、葛羅米科、烏斯季諾夫等人難辭其咎。曾在阿富汗作戰的“蘇聯英雄”們失去其頭頂的光環,緊隨而來的蘇聯解體、社會轉型,讓阿富汗戰爭的老兵(被稱爲“阿富汗人”)陷入生活底層,被稱爲“劊子手”、“罪犯”,遭到社會歧視,多數“阿富汗人”都自我異化。
1989年之後,蘇聯關於阿富汗的“傷痕文學”(小說、散文、歌曲、電影等)迅速繁榮;而“阿富汗綜合症”(醫學術語爲“創傷後應激反應障礙”)一詞也擁有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一首歌中寫道:
……阿富汗綜合症!/意味着輸掉戰爭/意味着以獎章爲恥/意味着回到祖國/別人防你如竊賊……
意味着學會了開槍/意味着回國,如彈簧般活着/習慣於輕易出手殺人/阿富汗綜合症!
調查表明,1/3以上的老兵都有嚴重的“阿富汗綜合症”,需要心理幫助,其具體表現是:易怒、兇狠、罪感、失眠、有自殺或殺人傾向,等等。這種“綜合症”會在戰爭結束半年或幾十年後發作,因而是一種心理上的“定時炸彈”。比起肢殘者,他們是些心理殘疾者。75%的“阿富汗人”離婚或家庭矛盾尖銳;2/3的“阿富汗人”對工作不滿意,經常跳槽;50%到70%的“阿富汗人”隨時準備重返阿富汗;許多人用酗酒、吸毒來舒緩緊張心理。一些“阿富汗人”似乎已適應了和平生活,但是“阿富汗綜合症”會隨時爆發,帶來毀滅性後果。
“阿富汗人”曾積極捲入蘇聯的政治鬥爭。1991年8·19事件中,格拉喬夫指揮的空降兵成爲兩派政治力量爭奪的對象:是倒向葉利欽還是“緊急狀態委員會”,成爲決定鬥爭結果的關鍵;1994年車臣戰爭爆發,許多“阿富汗人”毛遂自薦,參加了車臣戰爭。
俄羅斯警察部門曾對“阿富汗人”敞開大門,但是,這些“阿富汗人”當上警察之後,會將戰場上的做法帶回,動輒行兇、施暴,成爲某種社會公害。媒體曾報道,1995年2月,已娶妻生子多年的“阿富汗人”弗·謝甫琴科與警察同事們一起打獵,突然對其同事開槍掃射。事後他敘述:他恍惚間感覺自己又身處阿富汗,其狙擊手的本能突然復甦,周圍全是敵人。阿富汗戰爭以另一種方式在俄羅斯社會延續。
大量“阿富汗人”充當僱傭軍,到境外參加武裝衝突;也有人當了公司保安;還有不少人甚至加入了犯罪團伙。
戰爭的惡果還不止於此。1989年蘇軍撤離後,阿富汗迅速陷入殘酷的內戰,戰火燒到塔吉克等國,在短期內,阿富汗“崛起”爲世界上最大的毒品生產國(佔全世界毒品生產總量的90%),使俄羅斯深受其害。有數字說,俄羅斯每年因阿富汗毒品而死去的人數,是蘇軍在阿富汗戰爭期間死亡人數的兩倍。與吸毒、販毒相聯繫的,還有賣淫、艾滋病、有組織犯罪等。俄羅斯社會因阿富汗戰爭而遭到了嚴酷報復。
未被吸取的教訓
美國在朝鮮、越南付出巨大代價,留下“綜合症”;蘇聯蹈覆轍,使阿富汗成爲自己的“越南”;2001年10月,美國又匆忙步蘇聯的後塵。看起來,所謂教訓總是具有事後性,所謂教訓也並非總是被吸取。同樣,阿富汗的傷痛未愈,俄羅斯又患了“車臣綜合症”——在那場內戰中,俄羅斯付出了不小於在阿富汗的代價。
美國曾拍攝越戰題材的系列電影(如《第一滴血》),塑造了蘭博這樣的越戰英雄,意在美化侵越戰爭,消除罪惡感,療治“越南綜合症”,做“爲了忘卻的紀念”。俄羅斯對“阿富汗綜合症”曾經無所作爲,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其態度也發生了變化。
從1990年代末開始,俄羅斯即不再一味譴責阿富汗戰爭的非正義性、渲染傷痕,而是強調蘇聯對阿友好援助、出兵的合法性和必要性:蘇聯出兵是對阿富汗的“友好援助”,且依據了蘇-阿條約第四條。一位俄政要在訪談時認爲,所謂“阿富汗綜合症”源於反俄勢力的誹謗,要醫治這種心理疾病,必須放棄認爲蘇軍在阿富汗是侵略、甚至犯罪的自虐觀念。
2005年,俄羅斯電影《九連》塑造了一羣俄羅斯的蘭博們,其功能與《第一滴血》相似,意在消解“阿富汗綜合症”(以及“車臣綜合症”)。
2007年6月,美國導演泰倫斯·亨利採訪了俄羅斯的瓦·伊·瓦倫尼科夫將軍,後者證實,並非美國的“毒刺”導彈決定了戰爭結果,而是“我們自己離開的”;蘇軍進入阿富汗也並非侵略,而是應阿政府一再請求出兵的。阿富汗人民曾把蘇軍當作保護者,用鮮花來迎接;送別時“不但有鮮花,還有眼淚”。
據說,所有徵服者在阿富汗都失敗了,唯獨俄羅斯是例外。有論者證實,1925年、1929年、1930年,蘇聯曾三次對阿富汗成功用兵。而當年的蘇軍指揮員格羅莫夫將軍曾寫道:1979年底,蘇軍不受阻礙地進入阿富汗,與美國(在越南)不同,蘇軍在“阿富汗完成任務後,有組織地返回了祖國”。
令一些政界和學界人士扼腕的,已不再是1979年的入侵,而是1989年的撤軍;而1991年後俄羅斯放棄支持阿富汗政府,被認爲是短視的外交政策。2009年2月,俄學者尤里·克魯普諾夫在接受訪談時表示:20年前從阿富汗撤軍非常愚蠢,蘇聯在那裏付出很多,卻最終放手,使原來的投入付諸東流。
今日美國在阿富汗又走到十字路口。美國似乎已看到前景渺茫,在宣佈增兵的同時,開始重視蘇軍的經驗:2009年9月,曾參加阿富汗戰爭的阿烏舍夫將軍(印古什共和國前總統)被請到白宮,爲美國人當“顧問”;美國甚至建議俄羅斯“擴大對阿富汗民主化進程的參與”,邀俄軍共同對付塔利班。12月16日,北約請俄方援助其駐阿軍隊。鑑於蘇聯的往事,俄羅斯對類似建議的態度非常謹慎(有學者指出,這又是一個陷阱);而如果說,阿富汗將是美國的噩夢,俄羅斯正可隔岸觀火;何況,讓美國深陷阿富汗,顯然有助於減少其在高加索、東歐方向對俄羅斯的壓力。
來自:有種樂土
喜歡的小朋友一定要多多說說自己的意見,我們一起來討論,分享自己的觀點,說的不對的也要指出來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