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天台检察

这是一个关于小城的故事。

故事里的小城不是一个地方，

而是一个孩子。

1

这个孩子像一缕阳光，

穿透笼罩这个家庭的愁云惨雾

小城今年七岁了，板寸头大脑门，圆圆的脸上一对大眼睛忽闪忽闪，一笑就露出两颗小兔子似的门牙。小身板儿挺结实，跑跳玩耍满身活力。可是，不经意间手腕上露出一道六七公分的刀疤，皮肉纠结，看得人心惊。

“去年夏天妈妈割的，筋割断了好几根呢。”小城告诉检察官。

“现在还疼么？”检察官关切地问道。

“不疼啦，我现在已经好啦。”他摇摇头，轻快的语气里没有一丝阴霾。

小城口中的妈妈，并非亲生母亲而是养母王某，但是，王某为什么会对如此年幼的孩子做出菜刀割手腕这样残忍的举动呢？

故事要从王某的遭遇讲起。1963年出生的王某是一个命运凄苦的女人。王某与丈夫结婚后生育了三个孩子中，有两个孩子一出生就夭折，第三个孩子在2012年因病去世，年仅29岁，再一次给她留下了巨大的伤痛。2013年的6月13日，年届五旬的王某和丈夫竟在自家附近捡到一个婴儿。这个孩子像是一缕阳光，穿透笼罩这个家庭的愁云惨雾，给两人带来了新的希望。看着白色包被内嗷嗷待哺的婴儿，两人当即决定照顾他长大，给他起名小城并落户，监护关系为非亲属。

时光荏苒，2019年3月，王某的丈夫撒手人寰，只剩年届六旬的王某与年仅7岁的小城相依为命。此后，王某和小城以每月1000余元的低保补助和亲友的接济为生，但年事已高又接连遭受打击的王某不仅患有高血压等慢性病，还诱发了精神分裂症。自以为精神疾病已经痊愈的王某心疼每月190多块的药钱，竟然偷偷停药了。2019年7月18日凌晨，悲剧发生了——精神分裂症发作的王某以为有人要谋杀自己和孩子，竟然用菜刀深深割伤了小城的手腕，还打开煤气灶试图在房间里放火。邻居听到小城撕心裂肺的呼救破门而入，这才制止了王某疯狂的举动。救护车也迅速到达，将小城和王某送医院治疗。治疗期间，王某被鉴定为患有精神分裂症，案发时处于急性期，对本案没有刑事责任能力。

2

他的境遇，牵动着检察官的心

2019年10月31日，天台县公安局向天台县人民检察院申请对王某强制医疗。天台县检察院未检办一并对小城的监护问题进行审查。审查发现，自案发以来，照顾小城的重担已经落在了王某的小叔子陈某身上。从2019年9月1日小城上小学开始，小城被陈某寄养在老师家中，暂时有了遮风避雨的港湾。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王某连自理都有困难，根本无力继续照顾小城。但在办案过程中，检察官发现王某仍有较强的监护意愿。

“现在我是没办法。我吃了药以后每天要睡好久的觉。等我好了，只要他还愿意跟我，我就还愿意照顾他。”王某这样说道。

但王某还具有照顾小城的能力吗？带着这个问题，检察官补充了对王某的民事责任能力鉴定。2020年2月19日的鉴定结果显示王某为限制民事责任能力人，已经丧失了监护能力。出生不久就被抛弃的小城，又回到了没有监护人的困境——陈某虽能提供临时照料，但受限于经济和精力，并没有长期稳定监护小城的能力，当时甚至已经将小城交还给不具有监护能力的王某照料。小城有再次遭受危险的可能！他的境遇，牵动着检察官的心。当天，天台县检察院就决定对撤销王某监护人资格一案立案审查。

小城的情况非常特殊。一方面，本是弃婴的他无法找到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亲属，另一方面，虽落户至王某家，但并未办理收养手续，监护关系为非亲属。同时，王某年届六旬，在精神病发后本身就是需要监护人照顾的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不再具备照顾小城的能力。王某的父母、公婆、丈夫均已去世，也没有成年子女，其他亲属也都没有长期监护小城的意愿和能力，小城所在的村委会也难以承担监护人职责。这就意味着，对小城而言，由民政部门担任监护人、由儿童福利机构进行照料成为了迫切且唯一的选择。但是，时至今日，王某已经养育小城近八年，感情深厚仍有监护意愿，继续由她监护小城于法无据但硬生生母子分离极有可能刺激到王某并引发新的社会矛盾。行路难，行路难，天台未检迎难而上。

天台县检察院徐勇副检察长与未检检察官一起，多次主动联系民政局，建议尽快落实小城的事实无人抚养儿童保障，探讨由民政部门担任小城监护人的后续工作；走访慈善总会、“爱心家园”等福利机构，了解天台当前对无人抚养儿童的具体照管措施和生活环境；走访王某所在乡镇，依托“网格+检察”机制关注王某的日常生活和服药情况。最终拟定隔离王某和小城，由福利机构日常照料小城，县民政局落实补助费用，同步救助王某的方案。该方案既充分考虑了王某不具备监护能力的现实，也能及时纾解陈某的压力，避免了小城无人长期照管的后顾之忧，还为王某的困顿生活提供了更多的保障，得到了各方的一致认同。

检察建议书

支持起诉书

2020年3月24日，天台县检察院积极对接王某所在乡镇并发出检察建议书，建议每日关注王某服药治疗情况，避免王某和小城在没有其他成年监护人在场情况下相处；督促村委会向天台县法院提起申请撤销王某的监护人资格的诉讼；及时落实对小城身为事实无人抚养儿童的相关保障。2020年3月26日，小城所在的村委会向天台县法院提交了撤销王某监护人资格的申请，法院于当日立案。同时天台县检察院向法院发出对撤销王某监护人资格一案的支持起诉书。

3月27日，王某所在的乡镇政府回函反馈采纳全部检察建议意见。县法院基于儿童利益最大化原则，从快完成诉讼程序，在3月30日就判决撤销王某的监护人资格，指定天台民政局为小城的监护人。判决后，天台民政局成为了小城的监护人，小城已由天台福利院接收。此外，市县两级检察院还联动开展对王某和小城的司法救助，已决定发放5.5万元司法救助金。无人可依的小城，在职能部门共同的努力下终于有了稳定的依靠；王某的晚年生活，也有了更多的经济保障。

3

临走的时候，小城站在家门口

不停地挥手、再见······

2020.4.2

4月2日，天台县检察院的几名检察官一起去看望小城，后备箱装着口罩、洗手液等防疫用品和台州市检察院热心检察官们募捐的生活与学习物资，也满载着检察干警的关爱。“道阻且长，行则将至”，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在拐过山路十八弯后，终于和小城见面了。

看到这么多人带着这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来看望自己，小城兴奋地翻翻这个摸摸那个，最后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水彩笔——他最喜欢画画，一年级第一个学期的成绩单上明明白白地记载着他的美术成绩是A。

小城翻动狮子书包想要找到画纸大显身手，结果找到了来自台州市检察院干警李阿姨的信。“阿姨希望你也能像狮子一样越来越强壮健康，越来越勇敢独立。······小城今后一定会越来越幸福的！”

给小城读完信，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打通和李阿姨的视频电话。小城略带羞涩又充满喜悦，两人郑重约定以后一定要见面。

临走的时候，小城站在家门口不停地挥手，依依不舍地喊着再见、再见······

4

儿童节就要到了……

转眼，六一儿童节就要到了。带着和小城的约定，5月28日，台州市福利院金院长和台州市检察院干警李静宜一行人专程从椒江赶来去看望小城。两个月不见，小城似乎长高了一点，面容仍是略带羞涩却又充满阳光。

在告别小城以后，天台福利院的姚院长介绍道：“当前小城的户籍手续办理和事实无人抚养儿童保障均已到位，当前仍在原小学就读；等转学手续通过后，小城在上学期间将会与其他小朋友共同生活在硬件设施完备且有生活老师照料的‘爱心家园’并就近入学，寒暑假则会回到天台福利院这个大家庭生活。”

检察官办案手记：

回顾整个案件，我喟叹于小城的艰难境遇，也感慨在多方力量的共同努力下，终于为小城身处的黑暗困境点亮了一盏灯火，带去了一抹亮色与暖意。而检察机关执千种法，融万家情，恰恰是为了由一家一户组成的万家灯火。小城的故事，未完待续。愿他今后的故事，如歌中所唱，“充满喜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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