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歷史上,西夏是一個非常神祕的國度。它存在的時間並不算短,而且在宋、遼、金時期還扮演過非常重要的作用。但是,因爲蒙古崛起後,對西夏文明進行了瘋狂的滅絕政策,以至於它長期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湮滅在歷史長河裏。

比如西夏的王陵,就被蒙古人破壞,地表建築十不存一。直到明帝國統一之後,才被發現,但明清時期一直無人問津,無人管理。新中國成立後,特別是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纔開展了比較系統的考古發掘工作。其中,六號陵顯陵是截止到目前爲止,唯一一個打開地宮進行發掘的遺址。

遺憾的是,這座帝陵曾經被盜賊多次光顧,裏面的陪葬品已經所剩無幾,甚至連那位西夏皇帝的屍骨都無存。但是,即便如此,裏面殘留的文物,依然是十分重要。比如漢文和西夏文殘碑、石雕人像碑座、琉璃鴟吻,都被列爲了國家館藏級二級文物。而且,還有一件石雕人像碑座,被定爲國寶級文物。

其實,剛剛被發現時,這件文物並不沒有引起重視。因爲在西夏王陵中,同類文物已經出土了10件之多。它是一座石雕碑座,上面的石碑已經當然無存,只留下殘座。碑座近似正方體,長爲65釐米,寬爲67.7釐米,高爲57釐米。可就是這樣一個普普通通的殘件,卻有幾處與衆不同的地方。

一是圖案十分生動,它是圓雕的男性力士圖案。力士的面部滾圓,濃眉大眼,彷彿在用力將石碑高高舉起。它的顴骨高高凸起,鼻樑寬大,這與壁畫中西夏人的形象十分吻合。爲了表達負重的艱難和力士的勇猛,人像中還露出了兩顆獠牙,誇張地顯示力士的威武。

另外,雕刻師將力士形象勾勒之時,除了胸前的肚兜外,將其設計得幾乎全裸。這不僅是大膽地讚頌人體健碩,也是當時西夏民風的表現方式。

我們知道,在中原文化中,石碑之下也會有底座,也會有雕刻物。那一般都是古代神獸霸下,又稱贔屓、龜趺、填下、龍龜,相傳爲龍所生的第六子。這塊基座,表現出西夏文化與中原文化在互相影響的同時,又有一定的區別。

在西夏王陵區發現的10多件石碑基座中,有不少是這種力士圖案的,甚至就在六號陵同坑出土的,還有一個女性力士圖案的基座。但是,這個基座之所以被稱爲國寶文物,是因爲它還有另一個特徵。

在這件石碑的頂部左上角,有3行共計15個陰刻的西夏文字。經過文字專家的破譯,第一行是“小蟲曠負”四個字。這是一個典故,說的是柳宗元的一篇散文,說的是小蟲特別能喫苦耐勞,特別能“扛”。在此處,應該是讚頌底座的力士天生神力,力能扛鼎。

第二行是“志文支座”,“志文”應該指的就是墓誌銘,也就是上面的石碑,“支座”是底座的意思,說的就是這件石碑基座的功能和用途。

第三行的七個字,相對複雜一些,叫做“瞻行通雕寫流行”。“瞻行”是按照標準的式樣的意思,“通雕”指的是雕刻手法,“流行”中的“流”,應該是“留”的通假字,意思是留下來。整句話表達的就是按照標準的樣式,以透雕的方式,將其製作並保留了下來。

不光如此,在“志文支座”的後面,還有一行陰刻的漢字“砌壘匠高世昌”。也就是說一個叫做高世昌的工匠,而且很可能是漢人工匠,製作了這件作品。可見,當時西夏國,也流行着“物勒工名”的制度。

就是因爲這15個西夏文字和6個漢字,讓此文物的重要性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它本來和另外10來件同類基座一樣,被稱爲“人像碑座”,在1996年,經過國家文物局專家的認定,將其改名爲“石雕力士志文支座”。千年以來,它忠貞於自己的使命,風雨不改信念,就如餘秋雨先生參觀時的感慨:

西夏人像碑座是大力士形象碑座,是一種力量的象徵。雖然碑沒有了但它依然在挺立着,承擔着失去責任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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