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吳晗因此成爲了“清華人”,而與北大失之交臂,而同樣錯過的,也是後來和導師胡適陌路的緣分。吳晗是氣血方剛的青年,在清華園裏大力支持學生的愛國運動與請願活動,在對導師胡適的信中,也是充滿着報國的血性和對當局的不滿。

“吳晗可惜,走錯了路。”
這是胡適作爲他一生前半段路的導師對他說過的話,沒想到一語成讖,成爲後世對他最多的負面評價。但其實他的一生相當傳奇,拋開之後的過失來說,他出身卑微,少年得志,零分考入清華大學,師從大師胡適。

他所著的《朱元璋傳》、《明史簡述》在史學界舉足輕重,被譽爲明史研究的巨擘。誕辰75週年時,清華園爲他建造了吳晗紀念亭,又爲他塑了像,紀念這位中國的著名歷史學家和社會活動家。不過今天,就由我們從他的少年經歷入手,掀開這位傳奇大家風雨一生的帷幕。
少年有爲
1909年8月,吳晗出生於浙江義烏一個商人的家庭。父親吳濱珏是秀才出身,對他家教嚴格,而經濟條件卻並不充裕,往往家庭顛簸於溫飽與小康。吳晗在父親的教育下,對歷史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天生聰慧的他,在早早地中學畢業後,迫於家道衰落的原因,在當地村莊的一座小學教書。
梁啓超變革維新的思潮傳向了大江南北,也讓這個有志青年明白他命不該此。儘管他已經短暫涉足了社會,學會了抽菸打牌,但他還是堅持考入杭州之江大學,學校於一年後倒閉,他輾轉來到了上海,又考入了中國公學。

在這裏,他不僅可以接觸到由各國人士往來帶來的新的思潮,而在這裏,他接觸到了全中國最有聲望的老師文人們。倡導“白話運動”、引領新文化潮流的胡適,成爲了他的老師。
年紀輕輕的吳晗寫下了《西漢的經濟狀況》一文,成爲了深得胡適心的敲門磚。胡適對這篇文章大爲讚賞,也對這位毛頭小子刮目相看,招他爲自己門生。
從吳晗留下的信件裏可以看出師徒兩人的關係,在他討教問題的信中寫道“明知先生很忙,不過除了先生之外,我實在想不出一個比先生更能用科學的方法來解決和指導路徑的人。”胡適就像一盞明燈,指引着吳晗求學的道路。
白璧微瑕
胡適不久後離開了中國公學,前往了燕京大學,也就是現在的北京大學任教。吳晗自然追隨老師一路北上,他報考了北大的招生考試。這一考可是讓吳晗栽了跟頭,當時北大屬於新式學校,入學考試需考文史、數學、英語三科,且不得有零分。
而吳晗也是偏科得厲害,對於文史自己是信手拈來,時興的英文也學得頭頭是道,可嚴謹求是的數學卻讓吳晗頭疼不已。最終的成績,吳晗文史和英文皆是滿分,卻唯獨數學是棋逢對手,慘得零分,自然也過不了北大的招生考試。而由於胡適教授是初來乍到,並不認識熟人,自然也就幫不上什麼忙。

吳晗只得悻悻地離開導師的身邊,來到了清華園。雖然他也是考出了同樣偏科的成績,不過清華還是對他網開一面,由於他的文史才華實在出色,被破格錄取。吳晗因此成爲了“清華人”,而與北大失之交臂,而同樣錯過的,也是後來和導師胡適陌路的緣分。
入學清華的時候,家道中落的消息幾乎是同時傳來,他焦急地請求胡適爲他想辦法。胡適也對這位弟子是十分青睞,當即就寫信給了當時清華的代理校長翁文灝和教務長張子高二人,讓他們爲這位寒門學子尋一個工讀的機會,並表示自己會“感激不盡”。信末,還毫不吝嗇地表達了對自己弟子才華橫溢的稱讚。
半工半讀的生活開始,吳晗依舊沒有落下導師對自己的厚望,儘管身在清華,學習卻依舊是效仿“北大先生”胡適的治學方法。兩人的書信絡繹不絕,胡適在信中指導他,“治明史不是要你做一部新明史,只是要你訓練自己做一個能整理明代資料的學者。”

他在回信中充分地表達了對導師的尊重和敬愛,“光耀所及,四面八方都是坦途。”,可見胡適不僅僅是他學業上的導師,也更是他生命中對他影響舉足輕重的人物。
形同陌路
隨着“九一八”的一聲炮響,中國動盪的局面裏不再“容得下一張平穩的書桌”。吳晗是氣血方剛的青年,在清華園裏大力支持學生的愛國運動與請願活動,在對導師胡適的信中,也是充滿着報國的血性和對當局的不滿。
儘管胡適先生多次在文章中、公開演講中表示,我們要以“科學救國”的理念來引領學生,可就連他最親愛的弟子,也與他形同陌路了。
在歷史的動亂局勢中,人物的走勢沒有對與錯之分,師徒兩人只是選擇了不一樣的路來實現爲國的理想。胡適堅持着“讓學生總得有一點信心”,而吳晗儘管在畢業照的背後寫下了胡適先生的名言“大膽的假設,小心的求證。”,可隨着後來局勢的惡化,終究是站在了對立的兩面。

吳晗受邀前去了雲南大學、西南聯大任教,而對於現狀的日益不滿,逐漸刺激着他年輕不安的內心。他奮身投入了抗日民主運動,思想徹底左傾,把胡適先生的“讀書救國”論拋到九霄雲外,而從歷史學家搖身變爲了社會活動家。
他不再囚步於學院,而懷揣着巨大的愛國熱情走進各種反蔣活動。他用往來對歷史態度的敏銳來批評國民政府,用犀利的目光指引愛國道路的前行。
他激烈的發言和抨擊,直言“長一輩的上一時代某些青年呢?卻腦滿腸肥,裝作笑臉勸導着‘稍安勿躁!國事我們自有辦法,青年還是讀書第一,不必受人利用。’”而目標,直指昔日導師——胡適。
1946年,吳晗前往上海,而正恰好胡適也在。吳晗虛心致信希望能夠師徒二人聚首,不過胡適不予理睬。後來回到北平,吳晗依舊再訪,兩人已然形同陌路良久,話不投機半句多,留下了不歡而散的結局。他事後記下,“我的腳就不再踏上他家的客廳了。”而胡適也點評說,“吳晗可惜,走錯路了。”

而吳晗之後一路平步青雲,以副軍代表身份參與接管了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又任了北京市副市長。但他的晚年十分不幸,由於遭到迫害,慘死獄中。他的摯友廖沫沙在他的照片上題了一首詩,也不可謂不是他一生的寫照:“鬼蜮爲災禍已萌,天真猶自笑盈盈;可憐一覺金陵夢,留得身前身後名。”
對於吳晗一生的評價,有人說是高開低走,他年紀輕輕以偏科滿分成績入讀清華,極受胡適先生賞識,他留下的著作,寥寥數語間透露出無不是對史料的信手拈來,體現學力深厚。
而他又是一個歷史的投機者,他可謂“背信棄義”,借撰寫史記而諷今人,憑藉將學術政治化而謀取高官厚祿,參政時又謀“重建”北京牌樓、明定陵,造成了文物的大量損壞。
他學富五車,而又“老奸巨猾”,用一生去演繹了他少年時寫下的古代文人士大夫的悲劇——“歷史是無情的,在這考驗下面,我們還將看到歷史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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