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去年深秋時節,老王帶着筆者到澆二的山上去看當年蓄水後這裏僅存的幾十棵前坪李樹之一。那裏有一棟很有些歷史的土磚牆、青瓦頂的農家小屋,水泥鋪設的門前場壩早已變得千瘡百孔了。除了一條因爲被繫上鐵鏈、無法撲到我們身上而憤怒狂吠的土狗,很欣慰的看見了懸崖邊上那顆枝繁葉茂的李子樹。就叫人想起了從前那熟透了的前坪李,很簡單的中間一掰,露出裏面又肥又黃的果肉,味道又酸又甜,好喫極了。

有人說的真好:在物資匱乏的那些年代裏,前坪李這種樸素的果蔬曾經慰藉了多少人寒酸的舌尖,也讓多少人的生活有了一點期盼和樂趣。所以說,前坪李子是宜昌人的一份集體記憶,也是沉積進城市肌理中的一份文化基因。雖然,現在的前坪李喫在嘴裏再也找不回那種熟悉的味道,也打撈不出以往的舌尖記憶,如今品嚐的過程不過就是對這種地方特產的特有禮讚,也是對那種兒時記憶的一種致敬。

那天,我和我的朋友在那個大李樹下站了很久:不遠處的平湖在陽光下粼粼發光,天淨如洗,可以看到藍天的無限深處,白雲被秋風拉扯成長長的飄帶,清晰的看得見絲絲縷縷;那棵很有些年頭的前坪李樹就默默的站在懸崖邊,季節過了,枝葉中自然沒有前坪李的果實,那些被江風吹動的枝葉在我們頭頂張揚的從容不迫。可惜它不會知道,自己即便是躲過了葛洲壩工程的蓄水被淹,也躲過了那些澆二工人興建工棚時的被砍伐,可最終躲不過這座半島的整體開發。

即便現在還會有打着“前坪李”的旗號的水果在麥黃時節上市,可孩子們再也不會將果肉啃乾淨以後還戀戀不捨;即便那些當年的建設者還會在別的地方繼續生活下去,可澆二這個帶有濃烈時代印記的地名行將消失在歷史長河,那種“崢嶸歲月稠”的過往會與現在的這個社會漸行漸遠。歷史就是這樣,該去的畢竟會去,“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該來的終究會來,“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感謝我的“家門”和其他的葛洲壩的朋友給筆者提供的寫作資料,其中所採用的照片除了朋友們提供的之外均來自於網絡,如有異議望致電指出,以便糾正。美篇版的背景音樂是老王推薦的《故土難離》,因爲這是他喜歡的。又及:不知是怎麼回事,直到我完成寫作的時候,B3路車依然一如既往地開往澆二——現在應該稱作平湖半島,特此告知。 宜昌石頭急就於2019年3月,修改於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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