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自是紅河州的州府所在地,也是一個多民族市,其中,彝族人口102063 人(2006年統計),佔全縣總人口330355人的31%。今天,人文紅河要向大家介紹一下彝族這個少數民族對於蒙自的影響。

蒙自是一個多民族的市,彝族是蒙自的土著和主體民族,有尼蘇潑、濮拉潑、姆基潑3個支系;聚居於壩區文瀾鎮(城區)、雨過鋪鎮、草壩鎮和山區西北勒、冷泉、 水田等鄉鎮,聚居於蒙自壩區4個鄉鎮中的文瀾、雨過鋪、草壩 等3個鄉鎮的彝族尼蘇潑,就佔了全縣彝族總人口的63%。

由於歷史原因,彝族聚居區佔雲南第6大壩子之一的蒙自壩區總面積的80%以上,與箇舊市大屯壩、開遠市大莊壩、開遠壩連成一 片,爲雲南省最大壩區彝族聚居區,時至今日,蒙自壩區彝族聚 居區仍然爲雲南省民族民間傳統文化保存最完整地區之一。

現蒙自城區彝族人口占城區總人口的10%,與周邊縣市相比,城區、 壩區彝族的人口比例,在雲南省縣市中爲最高,彝族濮拉潑聚居 於西北勒、冷泉、水田等山區鄉鎮,彝族姆基潑聚居東南部山區冷泉鎮興隆至水田鄉斜坡一線,彝區佔全縣總面積的60%以上, 壩區彝族尼蘇潑聚居鄉鎮是蒙自水稻、蔬菜、果林、烤煙、甘蔗的重要基地,其中彝族尼蘇潑所居草壩鎮被譽稱爲“滇南糧倉”, 草壩大棚辣椒遠銷省內外,在彝族濮拉潑聚居山區西北勒鄉、水田鄉至今仍爲全省重點扶貧鄉,現經濟基礎依然較爲薄弱。

元、明、清時蒙古、回、漢、壯、傣、滿、苗等民族相繼進入蒙自彝 區,但人口比例不高,所以未能改變彝族在蒙自人口中的主體地位,現蒙自人口爲首的漢族,在清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也 僅佔全縣總人口的8.16%,據有關地方史料人口記載,清未彝族 人口仍佔全縣總人口的70%以上,一般來講,作爲蒙自的主體民 族,必然對蒙自歷史進程發展產生重要影響。回顧蒙自歷史,彝 族在蒙自的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領域中都留下較深刻的歷史烙印。1952年人口統計,由於城區、集鎮、山區大量彝族人口被統計爲漢族;城郊、草壩、雞街(今屬箇舊)、大屯(今屬個 舊)部分彝族被統計爲壯族,改變了彝族在蒙自民居中的主體地 位,退居爲第二位,彝族成爲少數民族,人口次於漢族,但作爲開闢蒙自的先驅或創造蒙自歷史文化的主角民族,其功績是永遠 不可泯滅的。本文就彝族對蒙自地名、歷史、文化等方面的影響試作探討。

1 彝族是蒙自最早文明的開拓者

蒙自彝族歷史悠久,據馬鹿洞發現1萬年以上舊石器晚期蒙自人化石揭示了蒙自土著民族歷史的悠久,也爲彝族流源北來說 還是土著說的論據中,爲後者提供了直觀證據,也爲彝族流源土著學說提供重要強有力的依據。據彝文《蘇頗》等歷史典籍記載和推算,蒙自彝族歷史可追溯至母系社會35代時,即公元前2000年,西周末的蜀洪水時期(約公元前9~8世紀間),彝族父系第31世祖篤慕時遇洪水氾濫(實爲戰爭),祖篤慕率領彝族先民從 原來金沙江或長江一帶居住地“液那”和“尼知12域”遷移到今東川洛尼白(山名)一帶居住,篤慕妻3房子,6人(實爲7人),洪水退後,篤慕以2子爲一盟的形式,其衆分爲6支遷居各 地,其中長房生子慕雅切、慕雅考,向“楚吐以南”發展成爲武 乍兩個部,分別於滇東北和滇池周圍地區後又逐漸向不斷向南遷, 據蒙自彝文古籍(指路經)記載,先祖居住地多源於納特(今晉寧)、居谷窩(今昆明)的記載和菜批諾嘿(滇池)、玉溪(尾 甸)、華寧(納支)、通海(尼朗)、建水(黑埃)、蒙自(母茲) 循環遷移路線,由此可知,蒙自是六祖分支後南遷彝族和蒙自當地土著彝族一起共同開發的,至今現存的清代彝族(尼蘇潑)婦女服飾所表現出的是具有古滇王族遺風文化基因,可見蒙自彝族與古滇國具有密切的關係,早在戰國至漢代,蒙自地區彝族就擁有較高文明程度和創造了古老燦爛的古滇青銅文化,鳴鷲、卡房黑馬井(今屬箇舊)古墓出土和散落的具有古滇色彩的青銅器及銘文(彝文)等文物,有力說明彝族土著先民在蒙自開發歷史久遠,並已經使用青銅和文明程度較高的製陶、治銅、治錫業,並已經聞名於世。

2 彝族對蒙自地名的影響

地名是一個地方經濟文化歷史綜合的符號,它是人類對與人們生產生活緊密相關的地理環境進行觀察、瞭解和約定俗成的結 果,是一方歷史的活化石和深層文化的具體表現,對提示一個地方人文歷史具有特殊的意義,從中既可窺見當地民族分佈範圍和民族遷徙路線,又能見其心理、生活習俗、地理環境和風物特產等信息,同時地名也代表了主體民族影響和勢力,蒙自地名來自彝語早也成爲定局,系彝語爲“母茲白莫”轉衍,“母茲白莫” 強p今縣西蓮花山(今屬箇舊市),“母”爲天,“茲”爲官、君或 酋長,“白莫”爲大山,母茲白莫漢意爲與天一樣高的官家山或官家、酋長祭天的高山,《元史·地理志》雲:“縣境地有山,名目則,漢語訛爲蒙自”。在彝文古籍中蒙自被記爲“末左末底”, 漢語意爲喫旱糧的壩子,可考“末左末底”是蒙自最古老的地名,據漢書史記蒙自最早地名爲“賁古”,賁古在彝語中意爲山樑丘陵起伏的壩子,因爲蒙自三壩(蒙壩、大屯壩、草壩)地理爲中間土官村至十里鋪村、大臺子村高,多法勒、大屯、草壩等地低凹,四周又高出低凹處,結合地理和環境,蒙自是山樑丘陵起伏的壩子是有一定根據的。

彝文古籍又記載蒙自爲“目則羅西 底”,譯成漢語是官家祭天的高山下長滿尖刀草的壩子,至今蒙自壩區的坡地仍有大量的尖刀草可證實,尖刀草在彝族原始宗教祭祀中爲神物,是祭祖不可缺少之物,在彝族宗教喪葬儀式中就有踩尖刀草習俗,有尖刀神草和神山母茲白莫(意爲與天一樣高的有官家住的大山或官家、酋長祭天的高山),爲此除彝族京城納特 (今昆明晉寧)外,母茲白莫、母茲龍(城)一度成爲彝族先民最嚮往的地方之一,母茲白莫因有較豐富的銅錫礦又意爲聖潔之山、母茲龍(城)又意爲聖潔之城,黑馬井(今屬箇舊)漢代出土祭祀平臺和文物並可證實。《元史地理志》和歷代縣誌載“縣境有山,名目則,漢語衍化爲蒙自”。這種以彝語音譯的地名在今 天的蒙自城區、壩區和山區,依然還較爲普遍。現蒙自地名因目 則(茲)山、目則(茲)城(在高山上的酋長城或官家城)而得名,是符合根據的,至今從歷史的塵埃中仍可尋到目則彝村演變爲蒙自城的足跡,在今蒙自城區現還存彝族土主廟和祿氏土官家廟遺址,依舊有目則村、分司巷、倮倮巷、倮倮井、倮倮墳等地 名而得以證實。

3 彝族歷史、土司制度對蒙自建制的影響

漢元封二年(公元109年),位於邊疆部落政體的蒙自彝族被納入中央行政體系,設置益州郡,蒙自爲益州郡二十四縣之一的賁古縣,開始了蒙自邊郡制和羈縻制度,但實際中央的行政管理 未能深入彝族社會組織。在彝語中,賁古意爲“山樑丘陵起伏的 壩子”。關於賁古縣治,《漢書·地理志》載:“賁古:北採山出銅錫;西羊山銀鉛;南烏山出錫”。《後漢書·地理志》也載:“賁古:採山出銅錫;羊山銀鉛”,據此錫、銅等礦產爲賁古縣的 地理特徵,所以方國瑜《中國歷史地圖集》中把賁古縣治定在今 蒙自新安所附近,賁古縣縣境包括蒙自、箇舊、屏邊、建水等地, 爲此很多人根據方國瑜《中國歷史地圖集》說賁古縣治在新安 所,在當時處於邊疆偏僻之地,遠離中原,郡縣的設置,僅僅爲了邊遠地區納入中央政權的版圖,雖然有郡縣名號,但實際中央 的行政管理未能深入蒙自彝族社會組織,羈縻邊郡制度時的蒙自的縣治,在蒙自新安所附近證據不足,從考古上也未能發現,主 要是方位也不符,更何況明代以前的新安所仍爲森林,只能從古彝語原意來解釋賁古爲山樑丘陵起伏的壩子,它所代表的只是一 個地區。永泰元年(765年)盤踞于歸州(今紅河和文山,包括 蒙自)的爨仁哲被南詔(雲南王)閣羅鳳所滅,蒙自被納入彝族 蒙氏南詔國行政管轄統治,屬通海都督府,貞元十年(794年), 南詔國在蒙自境內設重要驛傳和軍事重鎮——思下頓(今蒙自城 北)、洞藻水(今蒙自草壩)、八平城(今箇舊雞街)等,彝族自 建目茲城(即母茲龍),以之作爲蒙自彝族統治主導地位政局運 I行的標誌,蒙自由母茲山向母茲城名轉變而成爲一個地方名稱或行政區域,大理國時蒙自爲阿焚國(部)十三城之一目茲城(母 茲龍),據有關史料記載城址在目則山(今縣西蓮花山層老陰山),現尚無考古資料,具體位置不詳。

《續修蒙自縣志》載:“蒙屬自明以來,故家世族最重讀書,由闌閱以鄉間,弦誦達旦不輟。”彝族子弟讀書甚少和“夷民不知文誥,凡長官有所徵發,則用木刻,其制,楔木形似魚而書其事,彝民奉 行惟謹”、“有所貿易,亦用木刻書爨字於上”等狀況得到了根本 的改變。

蒙自明、清時文化所表現出的是彝漢文化交融,所呈現的是 一種互動的狀態,彝族以讀漢文,以中舉爲官爲信條,所表現出的是尋求政治的超強意識,改土歸流後更爲突出,“習漢文、講彝語”的狀況明清至民國皆然,成爲蒙自彝族的最獨特文化現象之一,彝族將漢儒文化融合吸收和納入自己的文化體系的同時,又較好地保持自己的傳統文化,如崇虎、崇火、尚黑、尚武和崇拜祖先,嚴格保持本民族語言、文字、服飾、習俗、禮規又是一種獨特的文化現象,爲此在明代以前遷入蒙自城區、壩區人口較少的漢等民族,所面對的是“以夷治夷”的土司統治下邊疆特殊地域和那些剛直不阿、恩不感懷、威不畏懼,以保持“崇正”彝族傳統文化而感自豪的倮倮人,部分遷至山區,更多的是選擇變服 從其俗落籍地方彝族勢力較強的城區和壩區,在蒙自壩區除明正德六年(1511年)軍屯的新安所爲最早漢族聚居地外,明以前均未能形成漢族聚居村寨,即在蒙自政治中心的城區、經濟文化較發達的壩區多爲彝族居住,漢族融入彝族是必然的,成爲區別與雲南內地、滇中南各州縣彝漢雜居區城區、壩區彝融人漢不同的現象,在今蒙自地區所見的部分彝族譜牒、碑銘等記載看,明洪武年問以後遷移而來屯田的,有軍人、平民、流放充軍犯人、官吏等等,他們大多變服從俗,落籍當地,地處偏遠的屯田漢民, 則逐漸融合於彝族之中,族性由漢族變爲彝族,在今彝族中相傳祖籍南京應天府人氏的說法,即是這種明清彝漢兩個民族相互融合的結果。

在境內最早漢族聚居的芷村爲代表的山區又出現了與城區、壩區相反的現象,即在山區又是彝族融合於漢族之中,彝 漢文化交融,使彝族貝瑪(畢摩)精通漢語文,用彝文翻譯漢族名著並行推廣,彝族傳統文化也得到相應的發展,永樂十八年 (1420年)土知縣祿勝邀民間有名望的貝瑪(畢摩),以官辦形式在蒙自開辦彝文塾館,教授歷史、文學、歷算、倫理、天文、醫藥、祭典、編譯等,使蒙自彝文私塾教育達到少有的高峯,成爲滇中南各州縣較爲發達的地區之一。據考阿迷(今開遠)大莊上裴底流傳的彝文典籍《吾查》、《門查》、《擺羅史》等亦系從蒙自傳過去的。

彝族“龍”原與漢族觀念是不同的,彝族龍圖騰崇拜起源於哀牢夷(彝)九隆神話,是母系氏族社會向父系氏族社會過渡時期的產物。

四川三星堆出土三千年前青銅樹祭祀器物,反映了彝 族龍樹崇拜歷史的源遠流長,隨着明清彝漢文化交融,彝族祭龍 也被漢等民族所接受;彝族虎文化也成爲漢、壯等民族崇拜之一,虎文化也被漢、壯等民族所接受,將虎頭標誌作爲吉祥、驅邪之 物刺繡在小孩的帽、衣等物件上,製作在各種陶石製品上;宗教信仰方面,彝族中帶有原始宗教色彩的巫術、占卜、招魂等在 漢、壯等民族中風行不止;彝族火文化也爲漢、壯等民族所接受, 農曆六月二十四彝族過火把節也成爲漢、壯等民族共同的傳統節 日,並載入地方誌史籍;彝族語言、服飾、飲食、禁忌也很深地 影響着漢、壯等民族,彝語成爲蒙自各民族最通用的語言之一, 阿嫫(母親)演化的大嫫(大媽)、阿爸(阿叔)至今仍在漢、壯民間廣泛流行,成爲常用語言,彝族語言地名也被漢、壯、苗 等民族認可,服飾也趨於大同小異,新中國成立前漢、壯等民族, 除上層人士,老百姓衣服與彝族服飾基本一致,即男子穿結布疙 瘩與黑爲基色的對襟衣裳,女子戴圍腰,由彝族原始飲食“剁 生”演變而來,以“皮幹生”爲代表的生(淹)涼拌菜,以鮮甜 味美深受好評,成爲城鄉各族所樂意的飲食文化,“凡土人過時 節,往來以白糯米爲軟飯,之爲餅,折而捻之,若半月然,盛以 瓦盤致親厚以爲禮之重”之俗,漸而發展成爲各族喜愛的米線;受彝族影響多法勒壯族和山區漢族禁忌基本與彝族一致;彝族爲 小孩“討名字認乾親家”在漢、壯等民族中也不鮮見;彝族的兒戲“老虎抱蛋”也在漢、壯等民族中流行;在漢、壯等民族民間 廣泛流行的神話、民間故事、笑話、諺語、格言,都有着彝族文 化的色彩,同樣漢族的春節、清明、端午、中秋、七月半接送祖 宗等節也被彝族所接受;彝族自由戀愛、自主婚姻、自古以牛馬 納聘的傳統,也被漢族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改變;彝族傳統火葬習俗也被漢族的棺葬所代替;漢族中的生兒育女做 週歲客“抓周”禮儀在彝族中也時興;漢族花燈傳入蒙自彝區,同樣被彝族吸收,在長期表演中,逐漸形成極具地方特色的彝族 花燈戲劇;城、鄉、官、民風俗的大同小異,足見以彝漢爲代表的民族文化交融之深,境內漢、彝、壯、苗等民族共同特徵爲相容、好客,樸實、剛直成爲蒙自人的共同特徵;總體蒙自文化中 顯現的是包含了濃重的邊地文化和多元文化。

結語

彝族作爲蒙自土著、開拓者和主體民族,創造了蒙自悠久的歷史文明,蒙自一名因彝族而得名,蒙自文明因彝族而輝煌,在跨越2l世紀的今天,蒙自彝族所表現出的那種博大精深的表層文 化、深層文化,仍不失爲一筆最寶貴的文化遺產,隨着田野調查、史學、彝學的不斷推進深入研究和《蒙自彝族歷史文化》的出版發行,將使古老懞自彝族歷史在南滇大地上重新放出光彩,並在民族文化中佔據重要一席。正在申報爲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彝族花燈和蒙自彝族語言、彝族尼蘇古樂、婚俗土風舞《阿尼勾娜》、彝族山歌,魚磷吹奏、三步弦、板凳龍舞將得到更好的傳和再現。

作者:陸勝全,雲南省社會科學院紅河民族研究所

出處:李朝開主編《彝族文化與彝族發展》

文字來源:人文紅河公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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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劃||阿細先基團隊

責任編輯||納吉茲莫

來源|人文紅河公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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