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年(1894),甲午海战爆发。耗费无数钱财、重金打造出来的北洋水师在日本舰队面前一败涂地、不堪一击。

在这以前,大清不是没有败过,也不是不能接受失败。只是以前败给英法等西方列强还可以说是技不如人,败给几百年来知根知底的东方岛国,再多的理由和解释也不过自己骗自己。

随着战败而来的,还有两亿两白银的赔款,台湾岛、澎湖列岛的主权丢失。而这一切,都需要年轻的光绪皇帝来承受。作为一个正常人,光绪应该要比任何人都渴望这个国家发生改变,走向富强。

光绪二十四年(1898),在梁启超、康有为、谭嗣同等维新党人的推动下,年轻的皇帝正式开始了维新变法。只可惜,随着变法的逐渐推动,光绪的所作所为逐渐影响到了大清朝实际掌权人慈禧的权力。

应该说,慈禧本人是不怎么讨厌变法,也希望腐朽衰落的大清朝能够再获新生重新伟大的,但她更希望这一切都在她的绝对控制下进行。几十年来的掌权生涯让慈禧再也离不开权力,在国家的富强和自己的权力之间,她选择了权力。

于是,维新变法只能中道崩殂戛然而止,光绪皇帝也被慈禧给软禁了起来。

政治场上的斗争是非常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几乎不存在什么认输服软,退一步海阔天空。光绪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一大批忠于他的臣子,所以,即便已经做到了对光绪的绝对控制,慈禧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怎么办呢?要么杀了光绪换一个,要么废了光绪换一个。

一开始,慈禧是想永绝后患,杀了光绪的。光绪二十六年九月二十四日,慈禧以光绪名义广招天下名医,目的是暗示臣民百姓,皇帝病重。既然病重,那么假如发生点什么事儿,比如帝生不辰中道崩殂英年早逝魂归极乐之类的,都是很正常的事儿嘛。

一句话,慈禧在为光绪之死做准备。

此时的大清,虽说慈禧是最高掌权人,但却已经不同于康熙乾隆年代了,在北京,还有西方诸多列强使馆和政要,北京的一举一动都会挑动他们的神经。洋人里还是有一些心思敏锐之辈,发现了慈禧的意图。

相对慈禧而言,洋人们更喜欢和光绪打交道。于是他们立即发表声明要派医生入宫查看光绪是否病重,慈禧当然不同意,可慈禧越不同意,他们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经过不断施压,慈禧最终同意由法国公使馆派多德福大夫进宫为光绪看病。

多德福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光绪确实有病,但不是什么要命的重病大病,按照西方人的说法,应该称为“肾炎”或者“慢性肾炎”,只要注意保养,一般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多德福医生的诊断结果一出来,慈禧只得打消暗中害死光绪的想法。

杀是不能杀了,慈禧退而求其次,觉得只要废掉光绪,没了皇帝的名分,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很难翻天了。

当然,皇帝也不是说废就能废的。随着那次纵横大半个中国肆虐十四年的太平天国的兴起,清朝地方督抚的权势大为增加,慈禧要想废黜光绪,多多少少还是要征询一下意见的。

为此,慈禧征询了当时最重要的三位地方督抚的意见,分别是直隶总督李鸿章、两江总督刘坤一、湖广总督张之洞。

李鸿章不愧是搞外交的,辞令最为委婉。他没有表示支持,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委婉的通过荣禄告诉慈禧,如果另立新帝,那些在北京的各国公使未必会承认,因为他们所有的国书都是以光绪作为交涉对象。大清是否另立新君,他们当然管不着,但他们很有可能会在外交上下点绊子。关于这点,胡思敬的《国闻备乘》上记述得很详细:

及己亥谋废立,英公使私探其情于李鸿章,鸿章力辨其诬,因留之饮酒,徐试之曰:“顷所言,仆实毫无所闻。设不幸而中国果有此事,亦内政耳,岂有邻好而肯干人内政乎?”英使曰:“邻国固无干预之权,然遇有交涉,我英认定光绪二字,他非所知。

政治场上,任何细微之处都是值得注意的。李鸿章通过荣禄传达给慈禧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慈禧,自己不支持废黜光绪。

相比李鸿章,两江总督李坤一的胆子则大得多,他直接回了一句:“君臣名分久定,中外之口难防。”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让慈禧不得不考虑一旦真的废了光绪,刘坤一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最后说说张之洞。同治初年,刚刚步入官场的张之洞还是很有血气的,以直谏敢言扬名于世,被清流派中的中坚分子。然而在官场待得越久,他的血气也就越来越少,胆子也越来越小。面对慈禧的询问,他的回复是:“此事权在太后,非疆臣所能干预。”这话看起来像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其实就是默许自己支持慈禧的任何行为。

熟悉唐朝历史的读者可能知道,张之洞其实是跟开唐功臣徐世勣学的,当年唐高宗李治想立武则天为侯,也向大臣们征询意见,唐高宗的舅舅长孙无忌明确表示了反对,徐世勣却很滑头的说了一句:“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

不知道同治初年,血气方刚遇事敢言的张之洞,知道几十年后,自己却成了这副德行,心里会作何感受。

感谢阅读,敬请关注!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