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不怕通脹,因爲美聯儲可以向全球輸出通脹,貨幣放水的好處主要在國內(刺激經濟),貨幣放水的壞處——通脹風險——則由全球市場承擔,風險收益不對等,必然帶來道德風險,即敢於激進地印錢。

美聯儲之所以能夠向全球輸出通脹,是因爲美元是國際硬通貨,可以在全球市場流通。當美國美元超發時,美元可以流向國際市場,從而降低國內的通脹風險。也就是說,由於美元是國際貨幣,國際市場都是美元的貨幣池子,池子這麼大,美聯儲自然不會太擔心水漫金山現象(即通脹)的發生。

新冠疫情之後,美聯儲再次推出史詩級“大放水”,開足馬達印鈔,美元卻升值了,因爲疫情全球爆發,避險資金無處可去,只能去美國,買美債。2019年末,外國投資者共計持有美國國債6.7萬億美元,約佔美國國債未償餘額的30%。

美元的霸權地位,讓美聯儲的很多“神操作”有恃無恐,誕生了坊間盛傳的各種“美元割韭菜”案例,讓國際金融體系無比扭曲。美元的貨幣霸權,造就了美國的金融霸權,成爲支撐美國經濟霸權的重要支柱。

世界上不應只有一種硬通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很多國家不堪“美國噴嚏、全球感冒”的戲碼,在全球範圍內掀起過一波“尋找美元替代者”的浪潮。不少國家把目光轉向人民幣,客觀上推動人民幣國際化加速;而中國卻把目光投向一種超主權貨幣——SDR(特別提款權,錨定美元、歐元、人民幣、日元和英鎊等一籃子貨幣,可用於償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債務、彌補會員國政府之間國際收支逆差等)。

2009年,時任央行行長周小川提議更好地發揮SDR的作用,推動國際貿易、大宗商品定價、投資和企業記賬中使用SDR計價,繼而創造一種與主權國家脫鉤、並能保持幣值長期穩定的國際儲備貨幣。

現在來看,SDR沒有替代美元。環顧望去,美元也沒有對手:歐元受困於歐盟區國家的財政危機,日元被日本“失去的三十年”拖累,英鎊是上個時代的霸主。找了一圈,人們仍會把目光鎖定人民幣。

人民幣國際化是中國經濟全球影響力提升在金融層面的映射,中國經濟結構升級、提質增效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人民幣國際化自然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另外,人民幣追求國際化,也是在試圖淡化、對沖美元霸權的影響,從而爲中國的經濟和金融發展創造出更大的空間。

國際金融體系不應只有美元,國際金融體系也不期待另一個美元。美元的今天,不會是人民幣的明天。人民幣需找到一種新的方式融入世界,做互惠互利的工具,而非“割韭菜”的利器。

本文由公衆號“薛洪言微語”原創,作者爲蘇寧金融研究院副院長 薛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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