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好好活着,嚴禁酒駕人生。

嚴禁酒駕人生

——靈遁者

前幾天喝醉了,徹底地醉了,腳步漂浮,要不是我兩個弟弟扶着,指定能栽好多個跟頭。要說喝酒,喝到微醉是最舒服的,要是喝醉那是最傷身體的。

天旋地轉,胸口堵,左右不得勁,眼睛也似乎冒金花,叫人忍不住直喊叫,好像這樣能減緩點痛苦。

要說這酒對中國人來說,那是太重要了。啥事沒點酒就好像缺氛圍似的。

孩子滿月喝酒,朋友聚會喝酒,結婚喝酒,升官發財喝酒,失戀喝酒,失意喝酒,創作時也喝酒,連最後去世,親朋好友們也要喝一場大酒纔算完整。

可是今天我要說的是,你知道每年因爲喝酒死亡的人有多少嗎?一定是一個讓你喫驚的數字,不用懷疑這一點。

我的舅舅是個酒鬼,從年輕時候喝酒喝到現在,臉色黃蠟,眼睛渾濁,就這樣他每天必須得喝,他就是嗜酒如命的人。身邊的親戚都說,他就是被酒給害了。

而最讓我印象深刻的關於酒的故事,還是在我小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在我喝醉酒的那一晚,我翻來覆去睡不着,天旋地轉一直沒有停,大腦閃過無數個畫面。直到吐了兩次之後,天旋地轉才停止了。

但我的眼角出現了淚,我哭了。是因爲我在喝醉的狀態下,重新看到了當時看到的情景。我的老家在黃土高原,那是個冬天,我們那裏那個廟叫觀音廟。那年冬天來了唱戲的,就在觀音廟唱,人們都去了。

忘了是中午,還是下午的時間,總之我聽到了河灘上有人在哭,很多人往河灘跑。冬天的河灘自然被凍得如一塊巨大的白玉,而在這塊玉的上面,躺着一個人,赤裸着上身,看不清他的面容,因爲我站在岸上。

正在哭着的人好像叫“二娃”,他在哭他父親。他父親喝酒喝醉了,喝的太多了,心口燒,就跑到冰面上脫光了躺着,而同樣在戲場的他的兒子,一定是看到了,或者有人通知了他,他才趴在父親身體旁哭泣。

我難以忘記那種哭聲,明明十幾歲的孩子,哭出那種沙啞和黃土高原式的風的嗚咽。他一聲聲地叫着:“爸呀,你咋了麼?”“爸啊,你咋了嗎?”我不知道別人喝醉了是什麼狀態,但我喝醉了我清晰地很。所以如果冰面上的人也和我一樣的話,他一定聽到了自己兒子的哭喊。即使衆人搶救,他也沒有站起來,他死在了冰面上,一動不動死在冰面上了。

人們拉開了二娃,二娃已經哭不出聲音來了,就好像二娃的聲音被他父親帶走了似的。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爲死去的這個人並不是我們村的,有傳言說他喝了假酒。

是不是假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二娃從那天之後就瘋了,準確地說失去了正常人的理智。陝北大地上又多了一個傻子,至少村裏管他叫傻子。他沿着馬路走,誰給他一點喫的他就喫了,誰不給,他也不要。一件棉衣從冬天穿到夏天,有人讓他換衣服,他也不換。

當晚我哭得非常傷心,我跟我弟弟說:“二娃瘋了,二娃瘋了,二娃瘋了。”我父親說,雜悄悄睡可,明天就好了。

半夜我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果然好了。頭不疼了,只是舌頭起了個泡,疼得很。人世間的酒,人世間的情,人世間的各種誘惑,總是讓人奔走或者崩潰。

我寫這篇文章不是爲了勸別人不要喝酒了,很多人因愛而自殺,難道我要勸別人不要去愛另一個人嗎?不會的,我永遠不會那樣做,這也不是一個寫文字人的職責。

怎麼喝酒還是你的事情,怎麼活也還是你的事,包括我自己,我以後肯定還得喝點酒,跟朋友喝,跟客戶喝,跟老婆喝,跟孩子喝……我還要告訴他們,酒真是個好東西。裝在瓶裏穩當當,裝在肚子晃悠悠,甚至要你命,甚至成爲人生的轉折。

人出生就是是冒着危險出生的,最終也要走向死亡。人的一生忽生忽死,比電影,小說都離奇,二娃就是一個例子。一個滴酒不沾的孩子,因爲酒變成了一個瘋子,如果我不告訴你原因,你能猜到爲什麼嗎?

他人的悲劇就是我的悲劇,他人的喜劇也是我的喜劇,願你的一生有酒相伴卻不醉,有愛相伴能白頭,有苦樂相隨能坦然。酒是一種媒介,因人而生,因人而死,萬物皆是如此,看你怎麼用了。唯有人最有意思,這“意思”還有點不好表達,總之有這點意思就足夠讓我們高興了,坦然了。

靈遁者油畫

獨立學者,作家,藝術家靈遁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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