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王力凝/北京報道

演員章子怡、陳數投資的網紅燕窩產品“小仙燉”陷入“冒用生產資質”風波。

6月12日，佳明佳（北京）綠色食品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佳明佳”）在其官方微信公衆號上發表的聲明顯示，在佳明佳及控股股東不知情的情況下，深圳市榕樹堂滋補保健品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榕樹堂公司”）公然使用佳明佳名稱及食品生產許可證信息，以“委託加工”名義銷售“小仙燉”品牌鮮燉燕窩。而佳明佳自2016年起一直處於停業狀態。

榕樹堂公司是北京市小仙燉電子商務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小仙燉商務公司”）的全資控股股東。

在這款自稱是“連續三年鮮燉燕窩全國銷量第一”背後，曾經獲得了宏泰基金、奇虎360、 36氪 衆籌、新餘立梅投資、陳數、章子怡等機構及明星的投資。

冒用生產許可證風波

“我們只是將廠房一層約218平方米出租出去，年租金30萬元。”6月22日，佳明佳公司法定代表人朱慶軍在接受《中國經營報》記者採訪時表示，2016年9月，公司將豆漿車間及一個原料庫租給了榕樹堂公司，雙方當時亦在租金合同中明確，燕窩加工的生產資質由榕樹堂自行辦理。

資料顯示，佳明佳公司是一家持有食品生產許可證的快餐食品企業，主要以早餐車的形式經營。2016年北京市對早餐車予以清退，佳明佳就進入歇業狀態。

佳明佳公司在聲明中提到，在2016年9月至2019年6月期間，在佳明佳不知情的情況下，榕樹堂公司及北京市小仙燉電子商務有限公司公然使用佳明佳名稱及食品生產許可證信息。

根據佳明佳公司提供的“小仙燉”鮮燉燕窩玻璃瓶上標註的信息顯示，佳明佳公司是小仙燉被委託生產方，而佳明佳稱從來沒有簽署過委託加工協議。

根據相關行政法規的規定：“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僞造、變造、冒用食品生產許可證證書、QS標誌和食品生產許可證編號。取得食品生產許可證的企業不得出租、出借或者以其他形式轉讓食品生產許可證證書、QS標誌和食品生產許可證編號。”如果小仙燉和佳明佳公司確實不存在委託加工協議，則屬於冒用食品生產許可證。

然而，小仙燉對上述指控並不認可。小仙燉商務公司方面告訴記者，已經函告佳明佳要求立即刪除不實言論，並消除不利影響。

小仙燉商務公司的聲明顯示，已經和佳明佳公司簽署了正式委託生產加工合同並支付了加工費用。但是，小仙燉商務公司並沒有出示存在委託協議的相關證據。另外，小仙燉商務公司稱，公司已在北京市順義法院對佳明佳及其控股股東提起侵權責任之訴，追究其侵權責任，目前案件正在審理中。

早在2019年4月，佳明佳公司向北京市朝陽區法院提起訴訟，要求榕樹堂公司及小仙燉商務公司停止生產、賠償損失。在2019年12月19日的庭審中，佳明佳公司也提出只和榕樹堂存在房屋租賃的關係，不存在委託加工事實關係，這一案件現在也正在審理中。

另外佳明佳公司提出，小仙燉把原本是佳明佳公司廠房的照片PS上“小仙燉”的LOGO，並宣傳自建了“全國首家SC認證的鮮燉燕窩工廠”，涉嫌虛假宣傳。在小仙燉的聲明中稱，這是公司宣傳中出現的瑕疵，已經將照片刪除。

投資機構盡調失職？

在2019年被佳明佳公司起訴之後，小仙燉成立了小仙燉霸州食品有限公司，將公司廠房搬遷至河北霸州經濟開發區，並在2019年11月獲得食品生產許可證，實現了自主生產。

記者注意到，由於小仙燉牌“優孕桃膠燕窩”標籤配料表中未標註桃膠，2018年6月，北京市順義區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對佳明佳公司出具了行政處罰，沒收違法所得7980元 並罰款人民幣23000元。

2018年9月，因安排未取得健康證的人員從事直接入口食品工作，佳明佳公司被處以警告的行政處罰。該處罰決定書由小仙燉品控經理簽字確認。

“我們公司2016年來都是停業的狀態，已經被監管機構多次處罰。”朱慶軍告訴記者，現在公司之所以發聲是爲了“自保”，和小仙燉撇清關係，並賠償帶給佳明佳公司的損失。

資料顯示，小仙燉燕窩創始人爲苗樹和林小仙（本名爲“林芙蓉”），二人爲夫妻關係。

最初，林小仙通過發朋友圈的方式售賣自己燉的燕窩。2014年7月，榕樹堂公司通過對深圳市運動用品公司更名之後開始了其創業之旅。

天眼查的信息顯示，2015年3月，榕樹堂公司獲得了洪泰基金和天使投資人劉峻的天使輪投資。彼時，榕樹堂公司的估值是1500萬元，其獲得了285萬元的融資。

2016年，苗樹和懷有身孕的林小仙亮相創投節目《中國合夥人》，二人的訴求是“240萬元，佔股4%”。節目上，58集團姚勁波直言，這種產品在本質上並不具有太多競爭力，而是一個靠營銷驅動的產品，買得越多競爭力就越強。節目中，徐小平、姚勁波、熊曉鴿、龍宇四位投資人放棄對“小仙燉”的投資之後，周鴻禕出價360萬元，要求佔股10%。

隨後，小仙燉宣佈獲得1000萬元的Pre-A融資，周鴻禕領投，2049基金、36氪衆籌股東、新餘立梅資本等跟投。

2014年4月，小仙燉獲得2000萬元A輪投資，由影視明星陳數領投，夢泉時尚（北京）貿易有限公司跟投。

據報道，在《中國合夥人》節目結束後，小仙燉商務公司開始刻意與明星接觸，並提出了“明星們都在喫的鮮燉燕窩”的宣傳口號。在獲得佟麗婭、那英、張歆藝、張天愛、謝娜等明星的認可後，開始與演員陳數的經紀團隊接觸，並最終促成了本次的融資。

2020年5月，小仙燉宣佈演員章子怡成爲其投資人。

天眼查的信息顯示，榕樹堂公司的股權結構中，苗樹和林芙蓉分別持股48.55%、12.99%，北京洪泰啓航創業投資中心（有限合夥）持股8.23%；新餘立梅投資管理中心（有限合夥）持股6.35%；貳零四玖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持股4.75%；陳數（原名：陳澍）持股2%；章子怡佔股99%的共青城大腳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持有榕樹堂公司0.33%的股權。

一位創投行業人士告訴記者，現在來看，小仙燉是否在此前存在冒用生產資質行爲仍然事實不清，這最終需要監管機構進行認定。而如果小仙燉一旦被確定爲冒用資質，或將面臨鉅額的行政處罰和消費者賠償，曾經投資小仙燉的投資機構和明星們在投資前存在嚴重的盡調失職，因爲對於食品企業而言生產經營許可證制度是“底線”。

“這就和‘套牌車’是一個道理，這個牌到底是租的還是偷的。”職業打假人王海在接受《中國經營報》記者採訪時表示，食品企業租用生產許可證的行爲是違法的，如果是租用許可證兩家企業都會面臨處罰。現在從佳明佳的表態上看，預計租用行爲可能性比較小，至少佳明佳層面並不認可存在委託加工協議。在王海看來，小仙燉冒用生產資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據瞭解，現在已經有十幾位消費者聯繫王海，和他商議進行索賠事宜。

王海認爲，小仙燉產品涉及到兩個核心問題：一是2019年6月以前生產的產品是“套牌車”，屬於無證生產；二是小仙燉產品存在“標籤欺詐”，其產品實際上是一種“燕窩罐頭”，而不是所謂的“鮮燉燕窩”。王海告訴記者，無論消費者在什麼時候買的產品，消費者都可以主張“退一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