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在被俘降曹期間,只有兩個朋友,他們就是曹魏五子良將的一頭一尾:張遼張文遠和徐晃徐公明。

在荊襄之戰中,張遼徐晃的表現耐人尋味,曹操的反應也是出人意料,從這三個人的表現中,我們似乎可以發現一個問題:關羽交友不慎,交朋友還得找曹操張遼這樣的。

發生在建安二十四年的那次戰役,打了半年之久:戰火由關羽在襄陽樊城點燃,後來擴展到整個荊州,襄樊之戰變成了荊州之戰,曹操孫權都被捲了進來,曹魏與東吳都調動了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來荊州湊熱鬧,只有劉備諸葛亮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不派一兵一卒支援,也沒送來一粒糧食一捆草料。

劉備諸葛亮或許是高估了關羽的實力,認爲僅憑關羽和荊州之兵就足以對付曹操和孫權的兩面夾攻,或許是因爲蜀中初定,實在抽不出人手來,只好讓威震華夏的關羽先支撐一陣子。

但是不管怎麼說,關羽在荊州之戰中徹底輸了,地盤全部丟失,包括關羽父子在內的荊州兵全軍覆沒。在荊州之戰中,曹操派出了五子良將中的三位參戰,這其中的于禁跟關羽沒有任何交情,可能是那時候的于禁根本就沒瞧得起關羽,所以于禁投降之後,關羽也沒給他好臉色。

于禁藐視降曹的關羽,也在情理之中:關羽建安五年投降曹操的時候被封爲偏將軍,斬顏良之後受封漢壽亭侯,而於禁在建安二年就已經被封爲益壽亭侯,兩個人不是同一個級別。

關羽在曹營之中,比較談得來的就是沒有爵位的偏將軍徐晃(關羽出逃後徐晃才因火燒袁紹軍糧而受封都亭侯)和中郎將關內侯張遼。這倒也符合關羽的性格特點:不媚上,不欺下,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

在荊州之戰中,關羽這兩個老朋友的反應可謂是截然不同,張遼行動遲緩消極怠工,徐晃晝夜兼程急如星火:“關羽圍曹仁於樊,(曹操命令張遼)及諸軍悉還救仁。遼未至,徐晃已破關羽,仁圍解。”

說張遼消極怠工遷延不進,一點都沒冤枉他,我們看地圖就知道,如果張遼想參戰的話,根本就輪不到徐晃出風頭。

從關羽發動襄樊之戰到戰火蔓延到整個荊州,張遼就在居巢按兵不動看熱鬧,而且張遼手下都是精兵良將,比徐晃臨時拼湊起來的人馬強上不知多少倍:“建安二十一年,太祖增遼兵,多留諸軍,徙屯居巢。”

跟駐紮在居巢前線(居巢屬廬江郡,該郡魏吳各佔一半)擁有正規軍的張遼不同,在宛城的徐晃“所將多新卒”,而且曹操還明確命令他不可妄動:“須兵馬集至,乃俱前。”

但是徐晃立功心切,同時也看出了關羽已成強弩之末,就心急火燎地趁火打劫:“羽見四冢(在高地上建立的據點)欲壞(被徐晃偷襲打的),自將步騎五千出戰,晃擊之,退走,遂追陷與俱入圍,破之,或自投沔水死。”

徐晃在兩軍陣前叫囂“得關雲長頭,賞金千斤”,這個典故大家都知道,這裏就不囉嗦了,咱們要探討的問題,是張遼和徐晃誰真正領會了曹操的意圖。

如果用曹操的眼光來看當時的戰場態勢,很明顯,張遼做對了,徐晃做錯了。曹操在誇獎徐晃有“亞夫之風”的時候,心裏肯定也在暗罵:“你個徐二愣子,如果你斬殺了關羽,豈不是要把我放在火上烤?”

其實細想起來,把部下戰將比作周亞夫,也不完全是誇獎。熟讀《史記》《漢書》的讀者諸君都知道周亞夫的下場:漢景帝那句“此鞅鞅,非少主臣也”,還真未必是說錯了。

曹操派張遼徐晃向荊州進軍,其戰略意圖是很明確的:在保住襄陽樊城的基礎上,坐看孫劉二虎相爭。這一點在曹操主持的軍事會議上已經定了調子,並且曹操還採取了實際行動:“權內憚羽,外慾以爲己功,箋與曹公,乞以討羽自效。曹公且欲使羽與權相持以鬥之,驛傳權書,使曹仁以弩射示羽,羽猶豫不能去。”

曹操只想把關羽從襄樊嚇跑,如果關羽掉過頭去打孫權,那就再好不過了。張遼深刻領會了曹操的戰略意圖,所以雷聲大雨點小,一直到荊州之戰結束,才晃晃悠悠來了:“遼與太祖會摩陂。遼軍至,太祖乘輦出勞之,還屯陳郡。”

對行動遲緩的張遼,曹操一句批評的話都沒說,反而親自出迎慰問,倆人親親熱熱地同車私聊了一會兒,張遼就高高興興地撤退了。

其實不用筆者廢話,睿智的讀者諸君已經對曹操的意圖瞭然於胸,只有徐晃這個二愣子不知輕重,帶着一幫新兵跟關羽死磕。

徐晃打關羽,不管勝敗,在曹操看來都是輸了:關羽還有一戰之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勝是險勝,敗則慘敗,孫權坐收漁人之利。本來張遼徐晃只要給關羽足夠的軍事壓力就行了,即使是動手,那也得等關羽跟孫權打個兩敗俱傷再說。

曹操的如意算盤被徐晃打碎了:關羽的主力,被曹軍殲滅大半,東吳沒怎麼費力就擒斬了關羽。荊州之戰孫權贏了,曹操和關羽都輸了——關羽丟掉的地盤,都被孫權一口吞了,徐晃擊敗關羽但也損失慘重,再也沒有能力攻城略地了。

這時候我們就看出徐晃跟張遼的差距了,張遼之所以能位居五子良將之首,而徐晃只能排在末位,不是沒有原因的:於公於私,徐晃的表現都不如張遼,不管是作爲朋友還是部下,張遼都比徐晃可靠得多。

文章最後,照例請問讀者諸君:如果站在曹操角度思考,同樣是奉命奔赴荊州馳援襄樊打關羽,一個行動遲緩一個晝夜兼程,張遼和徐晃誰做錯了?他們二人誰領會了曹操的真實意圖?曹操的真實意圖是要消滅關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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