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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CJ

來源:硅星人(ID:guixingren123)

弗洛伊德之死引發的種族平權運動,已經在深刻改變科技行業

非裔美國人弗洛伊德之死引發種族平權運動,已經在深刻改變科技行業。

在谷歌、蘋果、Facebook這些科技巨頭中,員工大部分由白人和亞裔構成,管理層則是白人的天下。在今年這場種族平權運動點燃後,科技巨頭紛紛承諾要提高非裔、拉美裔等少數族裔的員工比例,更要提高少數族裔擔任管理層成員的比例。

就連硅谷的風投公司也受到施壓,要納入非裔歷史悠久的美國大學作爲有限合夥人,將根植於美國社會政治經濟體系中的種族歧視剔除出去。

而有一些硅谷工程師向硅星人表示,他們更希望憑能力贏得職位,而不是由膚色決定自己能否被錄用。

科技公司大舉招聘非裔

即使在美國最爲開放進步的科技公司羣體中,種族差異的鴻溝也根植於制度之中。

在世紀經濟論壇舉行的線上會議上,軟件公司SAP高級副總裁Judith Williams舉出了兩個很典型的例子:一是虛假的“同工同酬”,如果公司的軟件工程師都來自某一個種族,而所有的管理者都來自另一個種族,哪怕公司爲同一個職位支付相同的報酬,種族之間的收入差異依舊存在。

Williams還揭露,大公司廣泛使用算法對求職者實施預篩選,種族歧視也已經滲透到算法當中。某個職位只僱傭白人,是因爲算法已經被偏見數據訓練,職位標準就以白人男性爲原型設置。公司需要改變算法、改變訓練算法的數據庫,去剔除這種歧視。

在美國大規模抗議要求種族平權的運動中,谷歌宣佈將會增加管理層的非裔數量,還定下了一個目標:到2025年,將代表性不足的族裔擔任管理職務比例提高30%。

Facebook承諾招募更多非裔和西班牙裔員工。Facebook承諾到2023年,其員工的50%將來自代表性不足的羣體,並將在未來五年內將擔任領導職務的少數族裔增加30%。

蘋果公司也宣佈將會僱傭更多的非裔羣體。庫克親身在視頻中宣佈提供1億美元資金,用於改善非裔羣體的教育、經濟機會、刑事司法狀況。這些行動有利於從根本上改善根植於系統中的歧視。

早在弗洛伊德事件之前,美國的科技公司就已經開始發展員工族羣的多元化,但這種嘗試並沒有取得明顯成效。

根據2019年多樣性報告,谷歌的員工構成中有48.5%的白人和4.8%的非裔。

2014年,谷歌第一次發佈年度多樣性報告。到2018年這五年之間,谷歌的非裔員工比例僅僅從2.4%增長到3.7%。

此前經過了幾年的努力之後,蘋果公司的非裔員工的比例卻保持不變,爲6%。目前蘋果公司的員工中有9%是非裔,但從管理層職位來看,更是低至3%。

亞馬遜則是白人佔34.7%,非裔佔26.5%,但是亞馬遜設置了大量的低薪倉庫工作以及利潤更高的白領職位,而非裔集中在較爲低端的工作崗位上。

Facebook的非裔員工比例從3%上升到了3.8%,核心管理團隊都是白人面孔。從5年非裔羣體比例增長來看,推特的非裔員工數量從2%增長到6%。

文化與經濟平權

最近讓硅谷工程師頗爲困擾的一件事,是去改變他們使用多年的日常用語。

在科技公司中,用主人(master)-奴隸(slave)指代主分機架構,是工程師們非常習慣的方式。這一語彙廣泛使用,甚至出現在攝影器材的模式中。最糟糕情景的就是攝影師爲一名非裔拍照,對助手大喊“你能開啓奴隸模式(slave mode)嗎?”大約就如同外國人問中國人“你喫不喫狗肉”話語中的惡意。 

其他因含有歧視意味而需改變的用語有:

白帽子——正義一方

黑帽子——邪惡一方

白名單——許可名單

黑名單——拒絕名單

…… 

有工程師對硅星人抱怨:“不能用master-slave?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這麼說啊”。

對於這一套話語與規訓的系統,印度“聖雄”甘地曾說:“你的信仰成爲你的想法,你的想法成爲你的話,你的話語變成你的行動,你的行動成爲你的習慣,你的習慣而成爲你的價值觀,你的價值觀成爲你的命運。”

美國的少數族裔長期遭受“根植於社會體系中的歧視”。比如一個非裔美國人一旦走入商場,不敢把雙手插入口袋中,這樣會被懷疑是有偷竊行爲。他們買完東西也習慣保留小票,在有人懷疑他們偷竊時可以自證清白。

這種歧視根植在整個社會系統當中,從日常措辭的使用,到人們對一個族羣的評判,內化成一個族裔對自己的看法。

谷歌軟件Google photos的算法系統曾將黑皮膚的非裔識別成了猩猩。計算機程序員Jacky Alciné發現該功能不斷將他和他的女友的照片標記爲“猩猩”。谷歌迅速道歉,並大規模修復算法系統。

如今科技公司也在用自己的產品改變歧視。當用戶詢問亞馬遜的人工智能助手Alexa,它會說:“非裔的命也是命。我相信種族平等。”“在反對系統性種族主義和不公正的鬥爭中,我與非裔羣體團結一致。”蘋果的Siri和谷歌的人工智能助手也都會做出類似的回答。

美國無法抹去蓄奴和種族歧視的歷史,這種歷史也在文化中流傳,並影響當代人的行爲。

在美劇《我們這一天》中,一個白人家庭收養了一個被遺棄的非裔孩子Randall。Randall天資聰穎遠遠超出他的白人養兄妹,原本應當進入哈佛大學。但他卻選擇了一所非裔衆多的學校,讓自己置身在非裔羣體之中,“找到了自己”。

“非裔歷史大學”是種族歧視的歷史產物。在美國南北戰爭結束奴隸制之後,大量高等教育機構仍然拒絕或者限制非裔入學,因而誕生了“非裔歷史大學”這樣的歷史產物,專門爲非裔羣體提供高等教育機會。

而今硅谷風投機構正在把資本增值的機會交給這些“非裔歷史大學”,這也是由非裔基金經理推動的。他們可能更爲了解,只有獲得更爲強勁的經濟地位,非裔才能改變自己的政治地位。

逆向歧視

然而平權運動並非是萬能靈藥,它還帶來了一些問題,比如逆向歧視。

一個印度裔美國人Vijay Chokal-Ingamzi 曾經自曝僞裝成非裔,才最終進入美國錄取難度高的醫學院,是逆向歧視的典型例子。Ingam向來成績優異,但當一位比他更爲優秀的美籍印度裔朋友申請了15所醫學院,只獲得了兩個面試,並且沒有被任何一所醫學院錄取時,他開始恐慌了。

Ingamzi瞭解到,自從1990年初,美國醫學院就開始提高少數族裔的入學率,並設置了定量配額目標。非裔美國人或拉美裔申請人的錄取幾率比亞裔高30%到40%。

Ingam做出了極端行爲:“我剃光了頭,修剪了印度的長睫毛,加入了芝加哥大學的黑人學生組織,並開始以黑人的身份申請醫學院。我改了中間名,然後成爲了非洲裔美國人”。

Ingam經歷了作爲非裔受到的歧視,被警察攔下質問他爲什麼能開昂貴的汽車,被指控入店盜竊——因爲他的“黑人”身份。

他也獲得了相應的優待,被聖路易斯大學醫學院錄取——以一名“非裔”的身份。

他卻開始質疑平權運動:一些白人和亞裔認爲他們是平權運動的受害者。這也加深了對少數族裔的刻板印象——因爲他們能力不足,需要受到特殊照顧。

由於這種逆向歧視,亞裔需要更加勤奮地學習,卻仍舊會被競爭激烈的頂級大學拒之門外。比如出生在加州的華裔或者印度裔,父母是中產階級,他們的出身如此“平平無奇”,進入大學的難度要遠遠高於其他族裔。

也有很多華裔選擇支持非裔運動。他們認爲,如果沒有非裔羣體爭取了多年的種族平權,華裔也難以享受到如今的許多福利。

通過勤奮工作,亞裔的確獲得了科技公司的衆多職位。但是如果將科技公司的內部結構繼續分層,則可以看到高級管理層中的亞裔仍舊低於人口比例,這也是亞裔們常常提及的“竹天花板”。

但在美國,“逆向歧視”也發展成爲政治不正確的詞語。舊金山SOMA藝術館的長期首席策展人Gary Garrels近期迫於壓力而辭職。

他寫了一封郵件道歉:

“當我使用‘逆向歧視‘一詞時,我意識到這是一個冒犯性的術語,對我而言,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措詞選擇。” 

“我很抱歉讓很多員工感到不高興。”“我怎麼能說收集白人藝術很重要。我已經說過,重要的是我們不要排除考慮白人男性的藝術。”

加州的ACA5種族平權法案也在近期引起的大量爭議。該法案給予少數族裔更多的工作機會,按照種族的配比分配公共機構的職位。在法案之下,一定比例的職位必須分配給少數族裔,哪怕其他族裔有着更強的工作能力,也會因爲不具有少數族裔的身份而無法獲得這個職位。

就如這張說明”平等“和”公平“不同之處的經典圖片:讓所有人站在同一個起點上,是平等,資源向弱勢羣體傾斜,是公平。

而平等和公平並存,則是讓所有人都獲得足夠的資源,一個人的福利不必以犧牲另一個的福利爲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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