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是宋朝無可用之將和可用之兵,也並非宋之將士無一戰之力,而是老趙家從一開始就打定了打壓將士的心思。

何也?

趙匡胤原本只是後周將領,是後周世宗柴榮的心腹。

可是當柴榮病逝了之後,趙匡胤卻仗着自己手握禁軍大權而選擇了黃袍加身,搶走了柴宗訓的皇位。

這倒也不是說趙匡胤如何如何不忠不仁,實在是當時的歷史人文環境就是如此。

後周開國皇帝郭威原本也只是後漢將領,可是劉知遠駕崩了之後,他也一樣運用手中的兵權取後漢而代之。

也正是因爲將領動輒以手中兵權取“老東家”而代之,才讓黃袍加身之後的趙匡胤對手握兵權的將領充滿了忌憚。

於是,趙匡胤問計於謀士趙普,如何才能讓我老趙家避免重蹈老劉家、老郭家二世而斬的覆轍?

趙普想了想,您自己心裏沒點數嗎?短短几十年換了這麼多皇帝,還不是藩鎮將領手上的兵權太大了?

趙匡胤聽完瞬間就懂了,於是這纔有了杯酒釋兵權,也纔有了宋朝崇文抑武並且以文馭武之策。

如此一來,武將的政治地位一落千丈,被士大夫集團狠狠地踩在腳下。

老趙家也一直在說“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士大夫也一直在強化這句話,所以治天下之人就沒有武將的份。

而在此之前,士大夫雖然也瞧不起武將,可是懾於武將之兵權,他們多數時候也只能吹鬍子瞪眼。

趙匡胤和趙普覺得崇文抑武並且以文馭武還不夠,於是又想出了一個更好的辦法,也就是更戍法。

所謂更戍法,也就是輪番戍守之意。

宋朝將禁軍分爲中央禁軍和地方禁軍,但是卻定期讓中央禁軍和地方禁軍進行輪換。

今年駐守京城的禁軍,明年可能就會被調去駐守地方。

地方禁軍,亦是如此。

不過,這個中央禁軍和地方禁軍輪換的過程只限於士卒,將領不會調動。

這樣就造成了“兵無常帥,帥無常師”的局面,從而弱化了將領對軍隊的控制力。

然而“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弊端卻也顯而易見,因爲每一個將領都會有自己的指揮風格。

倘若一支軍隊今年跟着一個善守的將領,明年又跟一個善攻的將領,好的結果是這個軍隊會變得既善攻又善守。

可是,現實當然不會這麼理想。

當一支軍隊好不容易適應了一個將領的只會風格之後,又將他們調到另一個將領手下,只會讓他們變得更加混亂。

似乎既善守又善攻,可實際上卻既不善守也不善攻。

趙匡胤之所以會弄出這麼一個漏洞百出的兵制,說白了他就僅僅是爲了對內,而不是爲了對外。

他一心只想防着內部的將領,而刻意忽略了外部的威脅。

這一點從他籌備了“土地收購基金會”也可看出一二,他知道這個兵制必然會弱化老趙家的兵,纔想用錢把那塊打不回來的土地買回來。

當年老趙家爲什麼明明經濟發達,卻淪落到誰都能夠過來揉捏一下?原因就在於這個兵制限制了軍隊戰鬥力。

老趙家擅長搞經濟,這一點也毋庸置疑。

可是,老趙家真的無法將強大的經濟實力轉化爲強大的軍事力量嗎?

老趙家如果想這麼做的話,完全可以達到這個目的,但是他們寧願交“歲幣”,也不願意這麼做。

原因可以說有兩個方面,一則是一旦將強大的經濟實力轉化爲強大的軍事力量,那麼趙匡胤的佈局就會被打亂;二則是這個兵制已經實行了太久,已經成了老趙家的一個重疾,誰也不敢輕易動。

不過,最關鍵的原因還是在於老趙家不願意冒這個險,他們還是怕將領擁有了兵權之後取老趙家而代之。

對於老趙家而言,被取而代之的風險和每年交一些不痛不癢的歲幣,哪一個更爲划算?當然是歲幣。

後來到了王安石變法的時候,他早就看出了更戍法對於軍隊戰鬥力的桎梏,所以將更戍法變成了將兵法。

將兵法的實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這一問題,讓軍隊戰鬥力得到了提升。

爲什麼說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這個問題呢?原因就在於根本性的病症其實仍然還沒有得到解決。

更可怕的是這個根本性的病症根本沒有辦法解決,因爲老趙家和士大夫根本就不允許被踩下去的武將再一次站起來。

老趙家一直以文馭武,武將一直處於被打壓的狀態,武將和軍隊的地位就起不來,那麼軍隊再強也不會強到哪去。

王安石將更戍法變成將兵法之事,也證明了老趙家能夠將強大的經濟實力轉化爲強大的軍事力量。

然而,老趙家和士大夫都不想,也不願意這麼做。

所以,他們就只能任人揉捏了,也纔有了靖康之難。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