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人 | 經濟學家、數字資產研究院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朱嘉明

整理 | 陳嚮明

8月11日- 12日，由火星區塊鏈主辦的｢POW'ER 2020技術與應用峯會｣（簡稱POW'ER 2020 上海峯會）在上海舉行，聚焦產業區塊鏈、IPFS與分佈式存儲、數字礦業、數字金融，探索區塊鏈與5G、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的碰撞融合，技術如何讓實體經濟運轉更高效、商業社會更美好。

100多位區塊鏈及互聯網領軍人物、關心區塊鏈產業發展的實體經濟與新經濟領袖蒞臨現場，報名專業觀衆超過2000人，集結20多場周邊活動。這是迄今在上海舉辦的最大規模的區塊鏈專業會議。

經濟學家、數字資產研究院學術與技術委員會主席朱嘉明在演講中表示： 面對當今複雜和多變的世界形勢，需要新思維，新科學，新技術，新的組織形態。在世界範圍內，WTO因爲難以適應21世紀20年代的世界貿易局勢，陷入困境。WTO需要改革，需要創建技術性制度，引入區塊鏈（Blockchain），逐漸替代傳統的合約（Agreement）和組織（Organization），所以，WTO可以開始向WTB轉型。這個B就是區塊鏈。

精華觀點提煉：

1. 今天探討區塊鏈，是一種歷史性責任和使命。

2. 再建的全球化，不再是基於工業經濟和工業社會形態，而是基於數字經濟的全球化。

3. 全球危機主流認知錯誤存四點缺失：第一，思想方法陳舊。以爲可以通過過去和現在的線性推演認知未來，習慣以部分學科和理論證明具有複雜性質的全球化問題。第二，忽視造成全球化危機的根本原因，即人類社會正在處於從傳統工業時代進入到數字經濟時代。第三，低估當代科技進步導致的持續性“創造性破壞”。第四，不能充分估計人口爆炸、城市化、生態惡化的全方位影響。

4. 現在人們可是熟知的大數據、雲計算、物聯網、人工智能、量子計算，都不再是單純的技術創新，都是構成數字經濟的基本部門。

5.再建的全球化將建立在可編程的社會基礎上，並將以區塊鏈爲核心技術，靠“信任機器”驅動。

6. 現在Blockchain到了可以替代傳統Agreement和Organization的歷史時期。

7. 數千年來，人們習慣和相信的契約和社會制度結構，已經不能適應今天的信息和數字時代。區塊鏈將提供再造社會關係的技術性基礎。或者說，區塊鏈提供技術性制度選擇。

以下是演講全文：

大家上午好。因爲火星區塊鏈主辦的｢POW'ER 2020技術與應用峯會｣，這麼多朋友聚會，今天上海這個平靜和平凡的早晨，對我們與會者變的非常有意義。

我今天分享的主題是《區塊鏈和再全球化兼談從WTO到WTB》，核心思想是“WTO的未來是WTB”。其中，WTO的O是Organization，WTB的B是Blockchain。

分享之前，首先談談我對“火星財經”的認識。剛剛王峯講了火星有兩個含義，一個是人們所知道太陽系裏的火星， 還有一個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中的那個“火星兒”。在此次這疫情過程中，我經常思考的是這次會議的關鍵詞“POWER”。到底什麼是POWER？權利是POWER，金錢是POWER，愛也是POWER，但是，最大的POWER，其實還是思想。現在，我們的思想需要重新認識“微觀世界”和“宏觀世界”。

先說“微觀世界”。 過去，人們所說的“微觀世界”相當不確切的。疫情改變和重新定義“微觀世界”。 新冠病毒不過是100個納米左右。同樣，基因和量子，人類也沒有辦法直接用眼睛上看到它，只能依靠電子顯微鏡。我們認識到，病毒、基因和量子是“微觀世界”的代表。

再說“宏觀世界”。在地區上，在特定的條件下，人們可以勉強看到火星。火星離地球最近的時候是幾千萬公里，離地球最遠的距離達到4億公里。在比較遠的時候，需要天文望遠鏡。

人類處於“微觀世界”和“宏觀世界”之間，但是，人類的眼睛只能看到世界上4%-5%的物質，95%以上是看不到的。而人類命運愈來愈爲人類眼睛所看不到“微觀世界”和“宏觀世界”所左右。

如何把握人類眼睛所看不到“微觀世界”和“宏觀世界”，首先是思想，其次是科學技術。所以，思想是POWER，是最重要的POWER。所以，我們今天聚集在這裏探討區塊鏈，就是要展現思想的POWER， 這是一種歷史責任和使命。

現在大家普遍關心的還是我們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其中重要課題是如何認識全球化危機？

此次全球化起始於冷戰的結束，歷經30餘年。人們對於當下全球化處於危機狀態，幾乎不存在分歧，分歧僅僅侷限於此次危機的成因，程度和未來趨勢。主流觀點是基於傳統政治學、國際關係理論、地緣政治、近現代世界歷史理論。值得注意的是，在學術界和理論界，還有“超全球化”（Hyper-Globalization）的概念，“超全球化”改變了國家主權和政府的地位，加劇了世界性的貧富差別和社會分裂。所以，全球化危機是“超全球化”的重要後果。

根據全球化危機的主流的論證，全球化危機將世界拖入陷入了兩個陷阱： 一個是“金德伯格陷阱”（Kindleberger Trap），講的是美國霸權衰退，國際領導權很處於真空狀態，國際秩爾序發生根本性的動搖。自然提出誰能填補這個真空呢的問題。另一個是“修昔底德陷阱”（Thucydides trap），主要講的是當代世界兩大經濟體發生碰撞，甚至有可能脫鉤，其後果不僅影響中美兩國的深層結構，而且關係整個世界的平衡。全球化危機的主流還提出這樣的論據：球化直接投資下降，股市投資減少，各國對外發行債券收縮，對外借貸全方位衰減，失業率上升，貧富差距擴大。如果接受全球化危機的主流的分析框架，必然導致全球化持有悲觀的立場。

圖左爲金德爾伯格陷阱的提出者查爾斯·P·金德爾伯格；圖右爲修昔底德陷阱的提出者格雷厄姆·艾利森

在全球化危機顯著深化的2020年，偏偏又發生了新冠疫情，無疑是雪上加霜，導致全球經濟指標持續惡化。所以，現在在世界範圍內，人們普遍接受逆全球化成爲世界新的趨勢和未來。

我的認識與上述主流看法是不同的。那麼，全球化危機的主流錯在哪裏？

第一，思想方法陳舊。人類歷史進入20世紀，特別是進入21世紀以後，絕對不能夠用過去通過線性模式簡單的推理未來； 更不能用部分學科和部分學科的理論試圖證明具有複雜性質的全球化問題。

第二，忽視了造成全球化危機的根本原因。上次的全球化無論多麼輝煌，代表的是工業時代的全球化。現在傳統工業時代已經結束，進入了數字經濟時代。數字經濟時代和工業時代需要有兩種基於不同基礎的全球化。

第三，低估了科技進步導致的創造性破壞。今天全球化與其說來自人爲性破壞，來自國家和政府，利益集團的衝突，不如說被一個源於科技創新的，不斷集聚的，集羣式一浪又一浪的創新性破壞所改變的。

第四，不能充分估計人口爆炸、城市化、生態惡化的全方位影響。現在，南極、北極、喜馬拉雅山、阿拉斯加，所有的冰川都在溶化。而傳統的全球化不斷惡化人類生存的環境。

因此，我們不應該簡單認爲：全球化發生危是壞事，是全然負面的。人類需要創造新的全球化，需要重新定義常見的全球化。在2020年代，重建全球化，不再是基於工業經濟和工業社會形態，而是基於數字經濟的全球化，主導數字經濟的基本部門，當然不是傳統的農業，不是傳統的加工工業和服務業，不是傳統的勞動密集型產業。現在，大數據、雲計算、物聯網、人工智能、量子計算。我們最近注意到，人們開始關注的量子互聯網，都會形成新的產業部門，都會創造新型的就業。大數據產業可以提供巨大的就業機會。在抖音後臺，有幾萬人做最簡單的勞動，也是勞動密集型產業。這些新的產業部門都具有天然的全球化基因，比如說算法、code。因爲，科學和技術沒有國界。

簡而言之，重建全球化，需要新的基礎結構，需要新的技術性制度。而區塊鏈技術恰恰具有這樣的先天性特徵，可以成重建全球化的基礎結構，提供技術性制度支持。

如果上次全球化出現過華盛頓共識和北京共識有這樣的分歧和對立， 共同之處都是通過政治和商業語言表達的，都是把各自的價值觀納入到共識之中。而區塊鏈的共識，則是另外一套話語體系。例如，支持區塊鏈的各種編程語言，在世界範圍內都是統一和同質的。

現在持續惡化的全球化危機，也是人類信任危機的結果。一旦人與人之間喪失信任，基本是不可逆的。再建的全球化需要以區塊鏈爲基礎，再建人與人之間信任，只有依靠技術，依靠“信任機器”驅動。我還是很喜歡這張《經濟學人》封面，將區塊鏈機器化。

所以，當然需要重新理解國際貿易。今天講國際貿易，離不開WTO。在二十都前，全中國有很多研究WTO的機構，探討和分析中國成爲WTO成員的利與弊。WTO的前身是GATT，即關稅貿易總協定。GATT的A就是協議（agreement）。後來WTO替代GATT，意味用組織（Organization）替代協議（agreement）。但是，WTO僅僅創建二十餘年，已經沒有辦法應對如此複雜的世界貿易局勢。 如果人們能夠接受新思維，新科學，新技術，通過引入Blockchain替代傳統的Agreement和Organization，WTO轉型爲WTB，國家之間的貿易失衡會改善，世界經濟秩序將會大爲改觀。

具體的說，區塊鏈技術對於國際貿易具有如下的天然優勢：可以即時追溯貿易產品價值形成的全過程，實現貿易智能清算，調整國與國之間的貿易平衡問題，最終減少貿易衝突發生的可能性。

最後，我希望大家關注區塊鏈預言機，很可能是當代版的“圖靈機”。 區塊鏈預言機，就要提起 ORACLE這個詞。人們一般翻譯ORACLE爲“甲骨文”。其實不盡然，ORACLE的直譯是神諭，超自然的力量。

最後，還是想強調，人類在不斷改變的“微觀世界”和“宏觀世界”面前，不是渺小的，而且是淺薄的。 人類需要謙卑，需要更多的思考和想象，從而獲得POWER。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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